第92章 第 92 章
地狱之眼。
这个五星道具在此之前爱尔柏塔完全没想过用过, 原因没别的，这是一个诱使人赌运气的道具。
向地狱之眼献上一样东西，或许可以换取等价的回报, 但也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金色的横瞳如一道诱人坠入地狱的深渊裂缝。
爱尔柏塔猜不管献上什么, 什么也得不到才是最常出现的结果。
她以为都要拿这个东西压箱底了, 但身处厚重如幕帘的毒雾中央, 超人的生命又持续在衰竭，要想走出这里他们需要一点额外的帮助。
此刻的她还正好有一样不缺少的东西、又可以拿来不断做交换的东西。
“以我的生命为代价，换取身旁之人身体修复。”
爱尔柏塔想要拿来交换的是生命。
其实她的操作跟地狱之眼不知道哪个更损一点。
在毒雾里行走，她根本无法维持生命, 每走几步都感到生命到过一次极限。死亡会激化不死者的快速恢复, 才让她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而没有栽倒在地过。
不死者最不缺的就是生命，赶在接近死亡之前许下愿望, 不管愿望能不能实现, 对她来说都不吃亏。
交换果然不是一次就能成功。
连续四五次的交换, 爱尔柏塔才察觉到肩上的手臂溃烂的肌肉愈合了不少, 枯槁的肤色也恢复了些血色。
但也不知是超人的生命力太过强大, 还是她拿来交换的是个濒死的生命有关。超人的生命力虽然恢复了，也只是由残血往上提了提血线, 没到达爱尔柏塔想的那样直接能够飞离这片毒雾的程度。
但足够了。
爱尔柏塔看着灰蒙蒙的街道尽头，这种交换既然能够成立，他们一定可以走出去了。
她在做什么？
恢复了少许力量的克拉克听得到女孩儿的心跳。
他听得懂生物的心跳和呼吸，这是他来判断他的敌人是否还活着的关键信息。因此他知道女孩儿的心脏不止一次的停止过跳动，也知道她每次呼吸时都很痛苦。
用生命换取生命是矛盾的, 他听得懂她刚才的话, 又很难理解。
但他知道他每次的恢复的确在她停止心跳后。
他同样困惑的还有, 如果她能帮他恢复身体……她可以让她自己少疼一点吗？
经受过的训练让克拉克优先在脑海里刻下的是指令和敌人。
但这个女孩儿不是两者中的任何一个。
敌人与命令以外应该还存在着什么别的东西，是什么？
他应该知道那叫什么……但是他想不起来。
在女孩儿穿过雾气站到他面前时，克拉克以为她比他强大，但事实是她的身体比他脆弱不知多少。
他的重量像是随时会把她压垮，但她又从没真的摔倒过。
爱尔柏塔微微侧了下目光，她发现超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毒雾会一直扩散，不会停在爱尔柏塔进来时的地方，照理说他们要走上的距离远要比她进来时远。因此除了把自己想做机械往外走，多一个抬头的动作都是件奢侈的事。
但从刚才起，他为什么就一直在看她？
他在看什么？
她的手背可以看到溃烂的肌肉组织，脸上这会儿更不可能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就算要把她列为目标，现在记她的模样也不是一个好时候。
克拉克眉头一直紧皱着。
“你……还好吗？”以为他感到疼，她问了句。
要不要帮他换取痛觉麻痹？
爱尔柏塔从刚才起就在想除了走出去外，还能向宝石换什么。
驱散这片毒气可行吗
？但虽然想阻止毒气蔓延，这种交换或许有点难。
换掉红骷髅的生命呢？既然是等价交换，说不定可以，为什么不试试呢，生命与生命不是等价的吗。
这么看着块宝石似乎比她想象得要有价值。
爱尔柏塔动了下嘴角，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宝石。
但在这时，她肩膀上的宽大手掌用力下压了几分，虽然没有用特别重的力道，也让爱尔柏塔瞬间回过神。
她看到超人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些了沉寂外的复杂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宝石上，似乎是想摇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要阻止她使用这个道具，困惑与迟疑让他英挺的眉头敛得更深了。
爱尔柏塔愣了一下……她刚才在想什么，这块宝石有价值？
她都忘了自己最初为什么不愿使用这个道具了，连克制许愿的次数都被她给忘了。
“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不会再使用它了。”
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快一条街的距离，周围毒素的颜色开始变淡，一直嗡嗡作响的耳朵也开始捕捉到一些白噪音。
也在这时，她望见了在灰雾外围飞行着的钢骨。
钢骨的机械眼同时捕捉到了他们。
但就在爱尔柏塔眼睛不再像刚才那样刺痛，逐渐能喘过来气的同时，一阵隆隆的引擎声响从后方传来。
高空的钢骨似乎看到了什么，神色一紧，手臂的脉冲炮凝聚能量就向他们后方轰去。
身体突然一轻，爱尔柏塔没防备地被克拉克拉了起来。
考虑过很多次超人在恢复力量后对她出手的可能，爱尔柏塔下意识想要拿出来日记本。
“轰——！”
但撞入超人怀中的那一刻，一发射线砸在了男人后背。
被他牢牢护住的爱尔柏塔这才意识到，他不是想伤害她，而是想保护她。
九头蛇的机械士兵追上了他们。
嗅觉中钻入一道焦痕的气息，射线虽然没有能穿透超人的身体，但让失去了钢铁之躯的他后背血肉模糊。
头顶突然一暗，除了那些机械士兵外，又有几架从没见过的黑色支援机出现在他们上方。
“轰！轰！轰！”支援战机的攻击轰向了机械士兵。
但机械士兵虽然被阻止住，看清那些机体上的标识爱尔柏塔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些支援机上的人……他们是旧政府的人！
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测，超人太阳穴上的装置亮起绿色的光。
指令，清除一切敌人，回归基地……
意识受刺激让克拉克站都站不稳，他的眼睛泛起猩红的光亮。
但是……
克拉克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在身体不受控制之前将她推离了身边。
但是她不是敌人。
“等等！……”爱尔柏塔看到超人痛苦地捂着太阳穴，旧政府战机上落下的数道回收钩索缠绕在他身上。
不，不可以……差一点，他们差一点就可以走出去了……
旧政府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枪口对准了她，但爱尔柏塔全然没在意落在身上的红色光点，而是看着被他们带回去的超人。
可她根本没力量阻止什么。
该死！为什么！她刚才为什么没能再走得快一点！？
如果他们早一点走出来，她是不是就可以把超人带回来……
“克拉克！”肯特……
“艾尔！”钢骨看到集中在女孩儿身上的炮火，也不顾女孩儿还身处毒雾中就想飞下去救她。
“轰！！！”
但一道银色的流体物质比他更快一步地钻进了毒气中，挡下
了飞向女孩儿的子弹，又缠住女孩儿的身体，将她往毒雾外拉。
“我只知道你是个小骗子，没想到你还是个小疯子！”
白银般明亮的共生体装甲出现在毒瘴之中，灰色的天空似都被点亮了。
托尼飞在半空，看着被他的共生体拉回来的爱尔柏塔。
视野几乎可以说是遍布整座城市，他目睹了女孩儿是怎么跨入毒气中想要救一个人出来的。
他看到了这女孩儿拥有超级恢复，但是，哈，能够让浩克致死的病毒武器，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估计每走上一步都能让她内脏散架一遍，她是疯了才会走进去吗？？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真的差点就把那人带出来了。
噢，不对，早在她从斯塔克大厦上跳下去，他不就该知道她有多疯吗？
“轰！”
分神操纵共生体的托尼突然挨了一发九头蛇的光束炮，飞到一半的共生体也被能量射线炸散。
托尼皱了下眉。
女孩儿从半空掉了下去，但九头蛇装甲车上一人接住了她。
“竟然是你，斯塔克。”美国队长带领的兵力赶到了，他看了眼精神不太好的女孩儿，又对托尼道，“这几次的事都是你干的对吗？一直以来帮反叛者逃脱的都是你，我真意外你竟然会为反叛者出头。”
托尼：“我也挺意外你竟然从来都没受够红骷髅的演讲？噢，我忘了，你在当大兵那两年就习惯这些了对吧。”
跟九头蛇撕破脸是迟早的事，但其实托尼没想到这么早把自己暴露到明面上。
为反叛者出头？这话听着不离谱吗，但事实就是，他也不知道脑袋怎么一抽就插手战局了。
他本可以掌握更多主动权的，估计是脑子让浩克锤了一下。
托尼看着被队长抓住的小丫头，女孩儿身上残留着病毒，皮肤还在反复的腐化，但低沉的目光追向的还是旧政府军离开的方向，连自己被抓仿佛都没注意到。
他虽然与神盾局那帮人建立了合作，不代表他不乐意看他们倒些霉的乐子，可看到这小丫头这个样子，真是让人乐不起来。
她不是说那个超人类是旧政府的人吗？为什么还要救他？就不到手就让她消沉成这样？
但就在托尼反复思考，这丫头知道的秘密已经对他造不成什么损失，他在这浪费什么时间的时候。
被史蒂夫抓住的爱尔柏塔短暂地看了眼由于与她接触、指节的皮肤出现了腐烂现象的队长。
她哑声开口：“队长，没人告诉你不要离俘虏太近吗？”
“什么？”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史蒂夫想要松开她，但爱尔柏塔手中突然冒出的日记本已经碰到了他的手臂。
好吧，托尼看着瞬间陷入昏迷的史蒂夫。他想错了，这小骗子会束手就擒才怪了，一声不吭原来等着阴人是吗？
美国队长失去意识让装甲车上乱成一团，九头蛇士兵拔枪选择就地解决女孩儿。
一直关注爱尔柏塔状况的钢骨几发麻醉弹射向离女孩儿最近的士兵。
看热闹的托尼在想还要不要出手帮忙，两道震荡弹在装甲车上滚落，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那道黑影已先一步抓起女孩儿，带她跳下了车。
身后是追在他们后方的爆炸声，爱尔柏塔看着来救她的蝙蝠侠，想了很久才说出来一句：“抱歉……”
她也不知道她该说什么，可能现在道歉是她唯一能说的话。
蝙蝠侠是独身来救她的，蝙蝠车用以送克林特他们与营救部队汇合。哪怕她说了不用等她，但像她之前所猜的那样……他没有丢下她。
可是，她没能带回超人……
爱尔柏塔看着蝙蝠侠带着低压的眼睛，她想
她或许是想听他说几句训斥的话，才能意识到她给他们遗留下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是件多么没有计划、不经考虑的事情。
但偏偏，她听到头顶那人开口说的是。
“没事了……”
爱尔柏塔感到眼睛一疼，她将脑袋埋进坚硬的黑色前甲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艾尔还要多久才能醒来呀……”
“我也不清楚，那位叫泽维尔的教授不是说了吗，大人只是有点累，休息一晚就好……”
“她真的没事吗，她看上去不是很舒服……”
“啾啾啾……”
爱尔柏塔醒来时最先听到的就是一片叽叽喳喳声。
她睁眼看到了陌生的房间，未来得及看清身边的人，耳旁就传来一阵石像鬼的嚎哭。
“大人！！我对不起你！！我我，我，我是想找你们汇合的，但是我走到一半迷路了！！……”
这晚钟一般闷重的嗓门震得爱尔柏塔耳朵嗡嗡响了半天，连石像鬼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没等她开口，石像鬼就被皮特罗推了一把：“别哭了，你吵到我耳朵了！”
“啊？哦哦哦……”
爱尔柏塔揉揉耳朵，察觉小啾落在了自己肩膀上，这才看清了围在床边的旺达、皮特罗他们。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昏迷时果然有人给她换了套干净的，不然也没人放心几个孩子跟她呆在一起。
“我睡了多久？”她开口时嗓音嘶哑，明明不死者的身体早已恢复得跟正常人没有两样，也跟快发不出声音了一样。
“十二个小时，我都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睡美人。”房门在这时被打开，一道戏谑的声音回答了她所有问题，“我们现在在北郊的一处秘密基地，该逃的人都逃出来了，噢，除了你要救的那个超人。”
爱尔柏塔看到了靠在门口一身银色西装的托尼，男人带着几分看好戏地观察着她微微拧起的眉。
“一点不顺心就难受成这样？”托尼慢悠悠地说，“你不会是要哭了吧？”
爱尔柏塔：“……”
……在让人哭不出来这种事情上，斯塔克一向很有天赋的。
她还没说话，就见趴在床边的皮特罗蹭地站了起来。
别人不清楚，但爱尔柏塔多少是知道马克西莫夫兄妹跟斯塔克之间关系不太好的。又听了九头蛇基地里的孩子们说他们为了变强才加入九头蛇的实验，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原因，生怕两个小家伙下一秒就对托尼动手，爱尔柏塔一手一个将两人抱了起来。
但她高估了自己现在的力量，她的手臂发软，抱起两个孩子的一刻几人一起栽回了床上。
托尼：“？”
托尼：“你们在干什么？”
爱尔柏塔头晕眼花，旺达无法读取到她的意识，却注意得到她那一刻情绪爆发时翻起的痛苦：“你没事吧……”
想要把托尼撞出去的皮特罗也放弃了对他动手。
托尼站直身子走了进来看了眼爱尔柏塔，注意到女孩儿苍白的脸，也不再逗她。
“蝙蝠侠跟神盾局在休息厅谈九头蛇的事，还有x教授，噢，就是开办变种人学院的那位，九头蛇基地里救出来的那批变种人里有他们的学生。”
让托尼安慰人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但他的话里几乎快把‘由于你救了变种人的人，他们或许要加入这场对付九头蛇的战争’挑明了。
她这下总该高兴点了吧。
但爱尔柏塔想了想，回的是：“嗯，那群孩子能逃出来多亏了你的帮忙，变种人的加入会让对九头蛇多上多胜算，对您来说很有利。”
托尼：“…………”我是在安慰你，不是让你安慰我
。
托尼本身不喜欢参与会议跟计划这种东西，神盾局那边谈话他也没过去凑热闹。
但他见不得女孩儿沉默着他不问她不答的模样，脑袋一转就给她找了点事情干，“蝙蝠侠让你醒了之后过去一趟，现在过去吗？”蝙蝠侠说这话了吗，无所谓，这重要吗？
爱尔柏塔也没意识到他话里有什么问题，以为蝙蝠侠真的有事找她，点头带着旺达他们跟在托尼后往休息厅走去。
走廊上烟雾缭绕，有一个人靠在墙壁旁抽烟。
虽然听托尼说了过来了一些变种人，但看到年轻的金刚狼罗根时，仍让她有些意外。
男人也看到了他们，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客气地跟她点了下头。
……看来没了塞洛斯拉仇恨那张脸，罗根还是很好相处的。
这话就有点误会人了，要是让x学院的学生知道有人评价罗根脾气好，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其实罗根对她与其说是客气，更算得上是一种敬意。罗根跟暴风女一行去阻止生化武器扩散，赶到爆炸附近时见到了女孩儿救人出来的一幕。
罗根自己就是一个超自愈者，因此要比谁都清楚不死不算什么美好的事，有时候有些痛苦一死了之说不定更轻松。踏入连骨骼都能腐蚀的毒气中想要救一个人出来，这得是多大决意。
不知是不是过来的不是时候，推门进入那间宽敞的休息厅，神盾局、变种人、包括一些还留在这里的营救人员，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或者说，她？
爱尔柏塔皱了下眉，这么多目光让她不太舒服，她下意识去找蝙蝠侠在哪。
转眼间又撞上了蝙蝠侠所在的议事桌旁一位从没见过的黑发的英俊男人的目光。
他对她微微一笑，爱尔柏塔猜到他是x教授，但看到他对她微笑，又察觉黏在她身上的那些变种人年轻人们的目光一直都没移开过，就更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了。
她不知道的是，年轻人们对她的关注来自那些从九头蛇基地里逃出来的同伴的吹嘘。有一个女孩儿独自将他们从九头蛇基地里救了出去，但她甚至不是变种人。
而年龄稍长的查尔斯则是发觉了一些更微妙的事，他跟他的同伴们、包括蝙蝠侠与站在这里的斯塔克会聚集在一起，都或多或少跟这女孩儿有关系。
爱尔柏塔以为蝙蝠侠他们在谈事情，便想要不要等会儿过去，蝙蝠侠的目光这时朝她看来，显然示意她过去。
也就是爱尔柏塔走过去，穿过坐在最外侧跟神盾局坐在一起的班纳博士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正跟众人讲九头蛇基地情报的班纳博士察觉身后有人，想要让出来点位置给她过去，没做心理准备地转头看到了那个将他弄昏迷的女孩儿。
说不上是想让位置给她还是想往后躲，他的椅子脚一绊，差点从位置上掉下去。
年轻人们：“喔噢！”
班纳博士上过九头蛇的通缉名单，众人对于他的身份不陌生。年轻人们虽然听说女孩儿没超能力，也不妨碍他们脑补这个‘普通女孩儿’有多强。
班纳博士都怕她，由此可见……
有一个孩子高喊出声：“她连绿巨人都打得过！”
完全清楚绿巨人能一指头把她按进地里的爱尔柏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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