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阴冷而可怕的眼睛

嘶叫声如蝙蝠的叫声一样刺耳，震碎了护神会所的屋顶。巨大的石头塌下来压死了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信徒。他口吐白雾，冰冻了从头顶飞过来的两只怪鸟，然后撑爆身体，从背部长出无数的冰刺化身为冰状的穿甲翼蛇。冰蛇飞到空中，舞动着爪子，如苍龙一般撕咬地面的怪物。这时，拉斐达的耳朵骤然变大，如三角蒲扇向上竖起，背生双翅，腹接四爪，浑身漆黑如墨，口中不时喷吐出绿色的毒气，眼射寒星，齿露钢牙，蜷缩的腰背如弓箭一般猛然张开，蛇鳞开合，鲜红的血肉隐藏在一层黑气的包围下，放佛那浑身的鳞片都是带血的叶轮。

        大黑蛇一拍翅膀飞到空中与冰蛇对翼。坚硬的翅膀在剧烈的碰击中，如打铁般铿锵有力。一面是寒光，一面是黑光，两股力量的撞击出的火花落在地上，烧着了长势旺盛的橡树。橡树一遇到火光就烧得停不下来，蔓延到其它地方，火势就更大了。片刻间，火光冲天而起，黑烟卷着烧的噼啪炸响的树枝向上乱跳。滚滚的浓烟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顷刻间淹没了整个护神会所。妖怪们推倒石墙，挡住烧过来的大火，可这面墙并不能坚持得太久就要从一条条裂开的缝隙处塌毁。大冰蛇被击落在火堆中，在一阵嗞嗞的响声过后，地面升起一层水雾，这些水减弱了火势，但也令他体外的冰甲变得薄之又薄，只被黑蛇一齿咬住，就如尘土般脱落了。他迅速逃出大火，躲进了云层之中。拉斐达的眼睛不但有致命的毒素，还能够穿透障碍，驱散掉迷雾。一道光线飞向天空，云层就被射穿一个大窟窿，慢慢向外散开，天空就像被人挖去了一块，能够见到天外的天，他清清楚楚的裸露在干净的天空。拉斐达口中喷吐出火焰，伊戈尔口中喷吐出寒冰，极寒与极热相互碰撞的结果是不相上下，形成了一个火红与冰白混为一体的巨大能量球。这股能量犹如龙卷风到来之时势不可挡，摧毁了周围十公里以内的所有生命，地面被大风揭去了一层皮，碎石子和虫子的尸体随处可见。

        太阳消失了，厚厚的乌云压下来，天地之间犹如生出一个黑洞，它在吸收生命，也在吸收光亮。无论这股能量最终会倾向哪边，或者从中间爆炸，殃及的都会是无辜的生命。蛇王的本事远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在他还没有变身成其为恶魔之前，他的利爪就能抓破所有抵挡在他面前的敌人，这条冰蛇也从不例外，所以当他决定要给他一点教训时，这场战斗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在能量球的外圈出现一个大得难见其型的蛇王，这个残影是拉斐达百倍、千倍、乃至万倍的扩放，他将能量球抓在手心，放声大笑，这声笑是噬血的恶魔用脚踩死一只蚂蚁时为其勇敢与弱小而怜悯的笑声，他用手抓灭能量球，然后从嘴里突出一股更大更亮如太阳一般明亮的光束朝他射去。

        伊戈尔受到攻击，随着这股光束飞到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宇宙。轰隆一声爆炸了，火光照亮了天空，散下来的火焰带着血腥掉进了湖水里，烧着了湖面。

        拉斐达落在地上，亲眼看到水面成了通红的赤色，湖水冒着气泡，咕咚咕咚作响，鱼虾大都死了，翻着肚子浮上来，吐了一嘴的白沫。他看得很清楚，水面上并没有那条蛇的尸体。可能已经粉身碎骨了，也可能早就烧成了黑烟，随风飘走了。他嘴角向上翘起，笑道：“不过如此！”

        话刚说完，湖面就升起了大雾，大火熄灭了，周围的温度迅速冷却下来，一双阴冷而可怕的眼睛出现在大雾之中，他一出现就把湖水挤得剩下不到一半。再看那个东西，就像是迷失森林的化身，浓雾飘到的地方都是他的身体，又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胆怯让魔鬼心中生出魔鬼。

        他吐出一口气，大雾浓厚得可以用手摸到实质。嘶喊一声，穹音胜雷，大山崩裂，大地摇动，湖水飞溅千丈，大地连根拔起，泥土地瞬间成了沙海。一连串的冰刃飞过来，打在拉斐达的身上，变成了连绵不绝的冰山雪地，受到严寒与重压的攻击，他受了重伤，一拳打破冰山，从底下飞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他的头发、眉毛全都变成了冰雪一色，只走动了一步，就变成了一个冰人，一层、两层、越来越多无数层的寒冰将他迅速封冻起来，他的身体奇异般的越变越小，冰层却越来越厚，最后就完全看不到他的摸样了，只有一个密实的黑色冰块。一袭红衣飘下，赛琳娜化身赤炼魔蛇，从嘴里喷吐出一团烟雾，融化了漫天堆积得像墙壁一样厚的冰雾。她用恶毒的目光盯着湖里的那个家伙。他竟然没有死？欢喜与仇恨两种矛盾的心情一起涌上心头。她真想扑进他的怀里，咬住他的嘴唇狂吻，然后，然后呢？像上次一样将毒牙刺进他的脖子吗？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她不敢确信，但显然她已经害怕这样去想了。

        她一想到他冰凉的身体躺在自己怀里时就恨死自己，也恨死他。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要离开，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在，在我已经快要忘记你的时候，你又出现了，你就是这样愚弄一个心已经死掉的女人吗？你说过你害怕蛇，可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一个比蛇更可怕更丑陋的怪物，怪物，你知道吗？人们见了你会被吓跑，大喊大叫用狗屎丢你，用铁钩刺你，他们教会他们的孩子，只要一看到你这种东西的出现就要毫不客气杀死。不会有人关心你，更不会有人喜欢你，你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躲在阴暗的洞穴里，听老鼠唱歌，看蟑螂在跳舞，多么可笑的化妆舞会，你就等着享受到死吧！

        （她在心里大笑）

        你不爱我，我也不会让你被别人所爱。自私自利的男人，活该你有这样的下场，既然你没有死，那就让我再一次送你下地狱吧，我要亲手杀了你！

        她大叫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扑上去就张开嘴巴，露出两个如镰刀般的蛇牙。突然拉斐达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甩在身后，他瞧不起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拿自己的性命去拼，也不希望有人坏了他的好事。男人之间的战斗时神圣的、庄严的，就算是死也要衣冠楚楚、威震八方，怎能由得一个女人从中作梗。不过，这次的战斗只能就此作罢了。他说：“记住了，你的对手是我，下次我会让你看到蛇魔的真正面目。”

        拉斐达走后，他就像散了架的骨头，大片的冰块落尽湖里，遇水即化。水面很快又涨到了它原先的高度，风一吹，水浪冲到岸上，带走了那些死掉的鱼虾，却把他吹上了岸。他的身上流了很多血，放眼而看，树林恢复了原状，那些连根拔起的大树仍然安安稳稳的长在地上，泥土地也没有成为沙土地，野草一茬接着一茬向上生长，光是香味就能填饱一个个饥饿的肚子。他躺在草地上，将脸转过来，仰望着天空，乌云还没有被风吹走，鸟儿已经湿着翅膀，纷纷回到了巢穴。

        看来快要下雨了。是应该有一场大雨来清洗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就有种自豪感，想笑，却因为肚子的疼痛，使这笑声听起来倒有点像病痛时的呻吟。

        维基四处喊叫着他，看来这个小姑娘安然无恙，总算是干了件让人放心的事情。他大声回应她。很快，她就灰头土脸的跑来，把胳膊撑在大腿上，喘着粗气。她用手甩掉头上的汗水，望了他好一阵子，突然大声哭起来。

        他问：“你怎么了，坏人打跑了，我们应该感到高兴，还记得我说过什么，我们是勇敢的战士，当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无坚不摧，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我们。”

        她说：“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我在那堆又臭又烂的尸体中找了很长时间，竟然没有看到一个能认得出的面孔。”

        “他们的样子都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了。”

        她摇头说：“不是的，他们全都没有头。那些妖怪们，在逃走的时候把死人的头带走了，他们说森林里的虫子会把尸体吃干净的，可他们不吃死人的头，不带走这些头颅，过不了多久，这块土地就像这些尸体一样腐烂，然后会向其他地方蔓延。他们说这是森林里的‘黑死病’”

        “那他们把头带到了什么地方？”

        “原本是被带到赎罪台，用火一起烧完。现在应该会另有一个地方吧。”

        他笑道：“这些故事都是讲来吓唬小朋友的，你怎么能相信呢。”

        她的眼睛闪出一丝亮光，说：“可能是吧。这是神对他们的惩罚，因为他们的肆意破坏，所以会遭到大自然的反击，死亡，然后复活。”

        她伸出自己的脚丫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的脑袋上张‘脚’了吗？”

        “长角，怎么可能，是鹿角吗？”

        他翻身滚到湖边，在水里他看到自己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回过头就看到维基在对他坏笑，她一定是想梅丽莎的小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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