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
周粥成长的速度十分迅速。
她就好像是不知餍足的小野兽, 疯狂地汲取一切能够成长的能量和资源。
林云阴沟里翻船，被周粥算计了一遭，这次回去仔仔细细地认真分析了形势。
吃一堑长一智。他是个识时务的, 懂低头。
他走时，带着周粥交给他秘密任务，想明白之后, 他就着手去干了。
彼时，周粥正在旅馆里看孟书湉做总美术师这段时间拍摄的素材。
“这段时间拍得多，但是质量不高。”周鸣岐站在周粥身旁说。
有对比才有伤害。
周粥看着这些素材，眉头都忍不住堆成小山：“有一部分可以用。只是我不是科班出身的, 风格和孟书湉完全不一样。如果真的要按照我的风格来, 还需要补拍镜头。”
雅鲁县的宣传小短片，林靖川还是沿袭了茗仙镇的第一视角的拍摄方式, 传统视角备用。但因为没有提前探勘和细节磨合，雅鲁县拍摄的素材到今天是第十天，完全不够用。
“现在补拍来得及吗？”林靖川在旁边问。
为了方便讨论周鸣岐把所有负责人都叫到了江麦冬的房间里做讨论，小小的屋子里涌进这么多人, 空气都有点稀薄。
周粥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转过头去, 发现是孟书湉。
这种充满恨意的目光太让周粥享受了, 她有了一种折磨小白鼠的疯狂快感。
周粥勾起嘴角, 一双美眸微眯，露出个十分温柔可人的笑容。
果然, 孟书湉的脸色愈加难堪。
“时间有点紧。”周鸣岐也头疼。孟书湉当时提出要当总美术师, 他就没同意, 只是没想到……
“要不就用这一版吧？”周粥提议道。
她的话落下, 空气都沉默了一瞬。
大家都摸不准她的意思, 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在大家的认知里，现在周粥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倒霉鬼。
“我考虑一下。Phoebe和林靖川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江麦冬你也留下。”周鸣岐一拍大腿膝盖骨，像是有了什么决定。
众人鸟兽做散，孟书湉走在最后，关上房门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见周粥在'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上和其他负责人沟通交流着。
纤细的背脊微微颤抖了一下，捏紧了拳头，孟书湉面色苍白地退了出去。
十多分钟后，周粥从房间里出来，白锦雪抱着两杯美式，像个小兔子一样蹦到周粥面前。
“姐！怎么样！你真的答应了吗？”她担心了周粥好久，心里痒痒，既担心周粥答应了吃亏，又担心周粥不答应得罪人。
“答应了。”周粥伸手接过白锦雪递过来的美式，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天！你怎么答应了！”白锦雪不解，在她印象里，周粥就是很强势的，有着不屈不挠的工作精神，绝不为五斗米折腰。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是我干活还是你干活了？”周粥在前面踱步，脑子是刚刚得到的新消息——
孟书湉就任天玺广告的执行总监了。
虽然总监和她这个执行董事的名头相差甚远，但天玺的体量远大于昼云娱乐。
怪不得，周鸣岐冒着得罪昼云的风险也要保住孟书湉总美术师的名头。
冷静，她必须冷静！
周粥揉了揉太阳穴，敛去面上隐隐浮现的情绪，对着白锦雪通知到：“准备一下，十分钟之后拍摄。”
十分钟？是要补拍的意思吗？
工作量恐怕是要加倍了，白锦雪点点头，麻溜去准备了。
开工前，她还缠着周粥不停追问为什么要答应。
这话被林靖川听去了，结果两个人都追着她问。
“为了肉包子。”周粥这样回答他们。
两个人显然没有听懂这个答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眼看开工了，也没有再追问的机会。
周粥松了一口气。
*
项目组的时间不多了，决定了要开工，周粥就一猛子扎进了工作里。
项目组为主，闲暇时间处理昼云的事务，还得盯着苏穆尧的配乐，她忙的像个陀螺似的。
好在这次事情总算走上了正轨，周粥稳扎稳打，转眼就到了杀青前一晚。
这一个多月，周粥有了新的爱好。
她手机里有很多探勘和采风时候的照片，最开始她只会发给寒峥一个人看。
因为寒峥出任务的时候往往都没办法通讯，得不到回应周粥一个人发着没意思，后来她就往朋友圈里发，但是只设置了寒峥一个人能看。
这样既可以让寒峥看到，又不显得话很多。
朋友圈的内容通常是那些风景图或者当地人，周粥会选有意思的发，再配上当时的心情或者听到的民风民俗，就像是小日记。
寒峥空闲的时候会翻她的朋友圈，看到了会点赞，有时候觉得有趣也会评论两句。
如果之后还有空，寒峥就会主动找她说话或者聊天。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和好朋友分享日记内容一样，亲密而又隐晦。
但寒峥是老公不是好朋友，因为这层关系，这种隐秘的交流感情的方式又有了一番朴素的浪漫。
有时候，寒峥评论点赞的内容，周粥会转发到自己的微博上。
她现在已经是百万大v了，在艺术流里已经算是很可观的流量存在。
她发出的微博往往会有蛮多点赞评论转发，这让周粥的心情格外舒畅，看着这些微博被称赞，就好像有人在称赞她和寒峥的感情一样。
这种暗戳戳的甜，周粥爱死了。
这天刚拍摄完最后一组镜头，周粥长吁了一口气，找好角度拍摄了最后一张照片，像往常一样发到朋友圈，配文【齐活儿了！】。
寒峥没有立即点赞，周粥也没等，她的注意力被林靖川吸引过去——
她拍照，林靖川也拍，只不过他把她也拍了进去。
“你拍我干嘛？”周粥挑起眉头问。
“你不是发微博吗？我也发。”林靖川觉得周粥挑起眉头的照片好看，又怼着她的脸拍了一张。
“我没发微博。”在林靖川想拍第三张的时候，周粥伸手挡住了，“你拍别人别拍我。”
“那我发。”林靖川很不要脸，“我家姐姐最好看了，不拍别人，就拍你。”
他说着在编辑微博，林靖川粉丝人数没周粥多，但也不少。
“别发。”周粥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抢林靖川的手机，没想到他站直了把手举高了编辑，周粥够不到。
“我就要！”
两个人就着抢夺手机打闹起来，没想到这时候身后又响起一声“咔嚓声”。
“……？？？”周粥回头，发现是白锦雪在拍照。
“画面太美了，我就是顺手拍一张。”白锦雪狡辩。
周粥白了她一眼：“删掉。”
“删删删，马上删！”白锦雪嘴里讨饶，却悄咪咪地把照片发给了林清川。
周粥见白锦雪表情有异，追着她要她删照片。
南和天池的大草原上，两个女孩追逐嬉戏，身后是一片远山景色，成群的牛羊也被她两的跑跳吸引过去。
林清川深吸了一口混杂着青草气息和牛羊味道的空气，趁着她发愣的空档，把微博编辑好发出去了。
等周粥抢到白锦雪的手机，才发现被骗了。
她最近真的太宠着这两个小崽子了，一个比一个飘。
林靖川发照片肯定没有修图！周粥气呼呼打开微博翻到林靖川刚发那条微博——
一共三张图。
一张是这个地方的风景照。
一张是她在拍项目组的照片。
还有一张是白锦雪拍的她和林靖川。
说实话，照片出乎周粥意料的好看。
在南和天池辽阔的大草原上，蓝天白云做景，牛羊飞鸟作伴，阳光沐浴下的周粥显得特别小小只。
她的皮肤已经晒的有些小麦色，穿着吊带和工装裤，脚下是一双方便走路的黑色马丁靴，简简单单的穿搭，却显示出她玲珑的身段和肌肉曲线。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之前在健身房，周粥为了景战拼命往死里也没能练出来的身材，现在在项目组摸爬打滚两个月，反而到达了最棒的状态。
周粥放大照片看了看，虽然没有修图，可是阳光很好，自己的轮廓分明，肌肉流畅饱满，露在外面的手臂充满张力和野性。
真的堪称一绝。这居然是她，周粥自己都有点吃惊。
而且在她发顶居然有只漂亮妖异的姹瞳绢蝶。
姹瞳绢蝶是当之无愧的高原之子，它们会在阳光明媚的时候展翅飞舞，连身上的图腾都是太阳。
没想到会落到自己的发顶。
周粥默默点了保存照片。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后面那张照片有点像情侣。
周粥觉得不太安心，专门拍了一段现在的视频发给寒峥【今天完工啦，老公我要回家啦～】
发完之后周粥终于放心地收起了手机。
晚上是杀青宴，一群人拍完了在草原上奔跑玩耍了一会儿，到了晚上的时候都累的够呛。
但是南和天池的当地人和之前的地方人都不太一样，大部分是豪迈民族的同胞们，听说拍摄结束，晚上都热情地抱着牛羊和美酒来一起庆祝。
空地上燃着篝火，一群人喝了酒被村民拉着一起载歌载舞，酒后头晕四肢不协调，都跳的乱七八糟的。
当然也有跳的出奇的好的，就是旁边的林靖川，他和江麦冬两个人早就互相不爽，正在battle。
一群人在起哄，周粥都觉得林靖川不去跳舞可惜了。
她喝了一口奶酒，婉拒了江喜一起去跳舞的邀请，拿着手机缩在角落看昼云新发来的策划案。
“姐姐姐姐姐姐……你看下面这些评论，你还让我删掉，哼～”林靖川跳完舞回来，连扑带爬地跑到周粥身边炫耀他拍的照片。
周粥扫了一眼那些评论，大部分都是在夸她好看的，小部分在怀疑她的身份，就是没人看出来她是昼云的周总。
emmm……周粥想了一下，百度词条上挂的自己那个照片，大概或许应该认不出来是很正常的吧？
她松了一口气，顺着林靖川的毛捋：“嗯，你拍的好看。”
林靖川没想到她会夸他，脸一下就红了。他喝了酒晕乎乎地抬头去看周粥。
火光照耀在她的脸颊上，那双好看的眼眸因为酒精染上迷蒙，语气还那么温柔……林靖川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连耳朵都红了。
这时候周粥的手机响起，她丝毫没察觉到林靖川的异样反应，起身走掉一边去接电话：“喂？”
“是我。”李玄澈的声音传过来，声线有些紧绷：“粥宝，你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他的谨慎态度让周粥心紧，她回头看了一眼，往没人的地方又走了一段路：“说吧。”
歌舞声远离，李玄澈像是放心了说道：“上次你让我查的徐昼持股的时候你还记得吗？他持股的是景家房地产公司的股份，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法律上股份归他，但实际持股人不是他，是周鸣岐。孟家、景家盯上的不是天玺广告的业务，是政府开发项目的合作。这个项目周鸣岐是参与人。”
好家伙！反贪风暴？周粥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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