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你不是卿卿
顾家
舅母潘氏命人打水请大夫给楚卿卿梳洗诊治，潘氏与顾怀之一直没有子嗣。
从第一次见到楚卿卿时，相处几日后她早就将这个侄女当成亲女儿般看待，卿卿从顾家离开时还容颜焕发，丹寇少女。
如今标致的脸上被划了好几个血口子，原本就没有几两肉的小脸如今更是消瘦，尖尖的下巴衬得那一双清澈无波的眼睛更加明亮。
这楚定邦和王氏实在可恨，潘氏暗暗想。
沐浴更换好潘氏给她备好的雪锻襦裙后，楚卿卿又在潘氏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用了些清粥小菜。
“卿卿莫怕，你外公和舅舅本事大着呢，你脸上的伤一定可以治好的！”潘氏慈母心肠道，容颜对女子意味着什么，她在明白不过。
她担心楚卿卿因为容貌的事，心中不畅快，卿卿这孩子，真是太苦了！
楚卿卿放下粥碗，盈盈一笑安抚潘氏道：
“舅母，容颜发肤都是皮相，我是顾家的子孙，我们顾家的子孙又怎会拘泥那种虚幻的东西。”
见楚卿卿年龄不大，心思却是很通透，方才她的笑容也不像勉强的，潘氏这才放宽心。
只要卿卿心中没有不快，就算她的脸药石无灵，顾家的家底娇养一个小姐并不难。
“小姐，老爷请你去书房！”小厮恭敬的走进来请楚卿卿。
“卿卿，吃饱了吗？”潘氏关切的问道。
楚卿卿点点头笑道：“舅母，我吃饱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谢谢舅母！”这些话，她都是真心的。
潘氏听了也开心得不得了：“那就快去见你外公吧，你外公肯定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楚卿卿起身朝潘氏微微福身：“舅母，卿卿先去见外公，一会再来看望你！”
潘氏摆摆手：“去吧，路上仔细点。”
从潘氏的院子中出来，在小厮的引导下来到顾老太师的书房。
小厮轻轻推开门，止步于门外轻声道：“小姐，请！”
楚卿卿迈入书房，见书桌前没人，她记得以往顾老太师最喜在这看书。
“外公！”楚卿卿轻唤出声。
“外公，我来了！”
回复她的只有寂静的空气。
楚卿卿轻轻将门关上，打量了书房外室并未见到顾老太师的身影。
抬步朝书房里间走去，才见到顾老太师苍老的背影。
顾老太师背对着她，负手观摩着墙上的一副画像。屋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格细细碎碎的洒在年迈的老人身上，给顾老太师渡上一层银边。
楚卿卿走上前去轻声道：“外公！”
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顾老太师观摩的那幅画像，画中的美人容颜绝色，一身红衣魅惑无双。
画中美人的脸与她更是有九分相似，原来是顾镜玄的画像。
顾太师的眼眸一直盯着墙上的画像，并未回应楚卿卿，一双饱经沧桑的双眼，闪烁着泪光。
楚卿卿见状，静立一旁，不在出声打扰，与顾老太师一起望着墙上的画像。
片刻之后，顾老太师长叹一口气。
“你不是卿卿！”声音沙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楚卿卿瞳孔微缩，顾老太师终究还是察觉了。
见楚卿卿不说话，顾老太师悠悠叹息道：“你自小被送往乡下的庄子里，对珠宝珍奇，琴棋书画并未涉猎。此前你说是路过借宿的人传授与你，今日你手中的那枚舞青萝华贵无比，一般人家的小姐根本说不所以然来，而你十分熟知，如果不是平时经常见到，怎么会对珠宝珍奇如此熟悉。”
“技艺可以传人，可那鉴宝的眼光必然是阅历历练出来的。况且，你太聪明了，聪明到能绕那么大一个弯让顾家出头，不费多大精力就斗垮了王氏。这等心机谋略，别说一个乡下丫头就是宫中的娘娘都没有这般细致的心思。”
话音落，顾老太师目光沉沉看着楚卿卿。
他在等楚卿卿给他一个答案。
在楚卿卿心中，顾家就是另外一个家，对于这位慈祥的老者，她实在不忍欺瞒。
况且顾老太师博经通史，又历经三朝。他起疑后能笃定的说出那番话，她在其他事上也让顾老抓了把柄。
面对顾老太师那一双饱经沧桑的眼，楚卿卿心中一涩。
轻轻点头，算是给了顾老太师一个回应。
顾老太师紧绷的神经，在楚卿卿这个点头默认后彻底崩断了。此前他只是猜测，就在刚刚他还抱有一丝期翼。
现在，他连最后的一丝期翼都没有了。
泪，从顾老太师的眼眶中滑落，原本还正常的脸色，此刻一片灰白。
身形微微颤抖，楚卿卿连忙上前扶着顾老太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十分理解此时顾老太师的心情，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认。顾老太师是有大智慧的人，只怕已经猜到了什么，得知挚爱的亲人遭遇不幸，那种刺骨铭心的痛，那种无法说出口的绝望，那种折磨真的是人间最大的痛苦。
顾老太师眼神空洞呆愣的望着前方，嘴唇哆嗦着强忍心中莫大的悲伤。
楚卿卿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个伤心绝望的老人，只好唰的一下跪在地上。
她此时说什么也不合适，她只好选择这种方式陪着顾老太师。
“她去的时候...安宁吗？”顾老太师的声音很轻，很沙哑。
“很安宁！”楚卿卿柔声回应，实际楚卿卿走的时候是冻死的，勉强算安宁吧。
“好，那便好！”顾老太师看似欣慰，眼泪早已布满脸庞。
此情此景，楚卿卿心中酸涩不已。
“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变成了卿卿，你骨子里流着的确实是我顾家的血。你能有此遭遇想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往后在顾家没人能欺负了你。”
“地上凉，别跪坏了身子，起来吧！”顾老太师起身扶起楚卿卿。
顾老此举，让楚卿卿感动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这个老人没有责怪她欺骗他，也没有刨根问底问她到底是谁。
“外公，你就是我的外公！”楚卿卿扑入顾老怀中泣不成声。
重活一世，她第一次坦诚告知自己的身份。顾家以后就是她的家了，此生得遇老太师是她最大的幸运。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试图去摘月，她要月亮奔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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