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们的未来
艺术节过后大家都安心学习，偶尔也会出入网吧之类的场所。赵兆和冯亮洲的感情，没有因为那次事件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是天天腻在一起。赵兆跟我们立字据为证，谈恋爱绝不影响学业，爱惜自己，我们这才放任他去找冯亮洲。朝阳每天晚上九点左右准时和女朋友打语音或者视频，从来不让我们听见、看见。朝阳的确太谨慎了，我和赵兆肯定不会有什么想法，延安大直男除了上课，也就只有打游戏这一个爱好，也不知道朝阳是在防谁。延安就是天天上课、睡觉、吃饭、打游戏，日子被他过得枯燥乏味，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老江，快点！”
“咱们都没跟小尘说一声就过来了。”
“你懂什么，这叫惊喜！”
学校除了正门，其他通道都是畅通无阻。他们两个直接从西门进到了学校里面。
“你好同学，哪个是男生宿舍，八号楼。”
“那边，左数第三栋。”我妈询问了一名学生。
我和宸皑在宿舍楼下的绿荫小道上散步，近来我特别想和父母坦白我的秘密，可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找来他商议对策也没有讨论出什么好方法，一筹莫展。
“大不了我就直接和我妈说我喜欢男的，喜欢你。”
“阿姨会接受这样的你吗？”宸皑显然很担心我的父母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有过激反应。
“这……还真不知道。”
“咱们在一起会不会是个错误？”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很不安。他从来不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甚至从一开始对待我们的感情他都在竭尽付出，说出这样的话，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你……”我拍了他脑袋一下。“错就错咯。”
我们绕着宿舍周围的小道转了两圈后，他送我回我的宿舍楼下，正要拉我的手，宸皑的手就悬在半空中，我见他没有举动，我便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身子像触电一样，浑身一激灵，挣脱了我的手。
“你干嘛？”我又伸手拉回他。
“叔叔，阿姨好……”他甩开我的手，弯腰90度。
“什么啊？……老妈？老爸？”我顺着宸皑打招呼的方向看去，发现他俩就站在我们不远的地方。
从没想过，我们的秘密会以这种方式被知晓。
“叔叔，阿姨。”
“宸皑，你先别说话。江尘安，你先说，怎么回事！”我妈很少发火，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我看向坐在一旁的老爸，他也满脸严肃，双手抱在胸前。
“什么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你当我和你爸瞎吗？你们俩手都牵一块儿了！你还在这装傻？江尘安啊，江尘安，你……”老妈一边说，一边还在给我做示范，帮我回忆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老爸轻轻握住老妈的手，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小尘，解释一下，我和你妈刚才看到的。”老江说话了。
我低着头，虽然看不到他们三个的眼睛，但是我能感受到被人紧盯着。我不敢抬头，生怕和他们三个其中一个的眼神对视。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声音很小，因为心虚我一直用筷子在盘子里画圈。
“叔叔，其实……”
“梁宸皑同学，你先走吧，这先没你的事。等了解情况之后，我再找你。”老江把宸皑支开了。
“说吧，他走了。”
“我们俩在一起了。”
“你们……你们！”老妈拍了下桌子，腾地站起来。
老江慌慌张张地环顾餐厅四周，把老妈按回座位上。我依旧没有抬头，还是能感受到我妈正在恶狠狠地盯着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老江代替我妈来问我。
“高中…………”我用了不到十分钟讲完从高一到现在我们两个的故事，讲着讲着，我的头不自觉的抬起来，可以有意无意地看他俩一眼，声音也渐渐变大，一字一字地送到他们的耳朵里。我好像是个犯人在陈述自己的犯罪事实，显然，我这个犯人并不觉得自己做错。
“所以你们互相喜欢？”老江问。
“是的”
“老江，你听听！你听听你儿子在说什么鬼话呢！”老江的手一直放在老妈的手上，时不时地轻轻拍几下。
“你们这不是喜欢。”老江声音低沉。
“那什么是喜欢？只有我喜欢女孩子，才算喜欢吗？”我抬起头眼睛紧盯老江的眼睛，面对错误的真理，我有勇气直面。
“你喜欢男生！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小尘！”老妈情绪还是很激动，我不敢看向她那边。
“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我又没妨碍谁。”我把头歪到一边说。
“是，是你自己的事，谁也没妨碍，你俩很开心，但是我和你爸不开心，你觉得爷爷，奶奶他们知道的话，他们会开心吗？”
是的，好像除了我们两个开心之外，其他人都不会开心。突然想到爱情剧里面的男女主因为长辈被迫分开的场景，我和宸皑怕是也会同样下场。
“小尘，你们在一起没有结果的。别人只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们，是，你们现在的孩子自然是接触能力，包容能力强，但是我和你妈，甚至其他年长的人，我们不强，我们做不到，接受不了。”老江说。
“那就是想让我们分开咯？”
“明天我就和你们导员沟通一下，让你跟我们回家待几天。”老江说。
“我不回！”
“就是回家，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我不回！”我撂下那三个字，头也没回地离开了餐厅。
我没回学校，也没回宿舍。老江，老妈，宸皑，沁姐还有我舍友们，打电话的打电话，发消息的发消息，都在找我，我一个也没回，只想远离他们。为什么不替我考虑？我就是喜欢啊，为什么非要不让我喜欢，我真的不想。天很快就黑下来，黑夜只会让我更加难过，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一个消息接一个消息的弹出来，很烦，烦死了。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世界终于安静了。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神色匆匆的路人一个个从我身边经过，奔向远方，每个人都有各自要到达的地点。吹着冷风思考良久，想到我和他的未来，我和他的情感，一种无力感瞬间扑面而来，不得不承认他俩的话确实对我造成了影响。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长舒一口气，我坐在一家超市的窗户边，借到了充电器，手机开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尘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很了解我，没有特别情况，我是不会选择打电话的，况且还是在这么晚。
“睆亦……”我有气无力的蹲在马路边对着听筒叫他的名字。
“我在。”
……
我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和冷睆亦说了，他全程只是听着，直到我讲述完整个过程。
“所以，我怎么办？”
电话那边依旧沉默。
“冷睆亦？”
“啊，我在。你……你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吗？不对，我的意思是，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到底……也不对，你……确定你对他的感情是喜欢，是爱吗？你……”高材生的语言组织有点困难。
“我真真切切地喜欢他，但是我们有未来吗？”
“当然有啊。”
“我现在看不到未来。”
“我觉得遵从内心更重要。”冷睆亦说。
“我心里很乱。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反对我，我一直以为他们和别的家长不一样，他们思想很开放。”
“家长都是一样的。”
“你要让他们理解你，让他们接受这样的你。”
“太难了。”
和睆亦打完电话，心情稍稍好点儿，找个人倾诉还是有用的，梁宸皑的消息弹了出来。
“江尘安，你在哪呢！”
我点开对话框，“刚才手机没电了。”
“你在哪？”梁宸皑几乎是秒回。
我直接给他发了个定位。
十分钟过后，一阵开门声，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左看右看，发现我的身影，深吸一口气，走了过来。
“你都多大了？还玩失踪？”
“我手机没电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行，没电了。”梁宸皑点了点头。他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右手撑在桌子上。“怎么着，你是想坐这儿一晚上？”
将近半夜12点，路上除了偶尔飞速驶过的车辆，几乎没有路人，我俩沿着马路边走着。
“你可真行，叔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以为没什么，顶多是顶嘴回宿舍了。结果我跑到你宿舍问了一圈，没回宿舍，没去社团，学校就那么大点儿，我们几个把学校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就要报警了！”
“我就失踪几个小时而已。”
“是，就几个小时而已，每个人担心你几个小时，我们好几个人呢！”
“我知道了！对不起！”我声音放大，盖过宸皑的声音。“我妈他们……”
“放心，我们骗他们你在宿舍。”
“梁宸皑。”我停住脚步，眼睛注视着他的脸。“我没有信心，我们有未来吗？”
梁宸皑抱住我，他的怀抱最能安慰人，总是能阻挡外界一切噪音，贴在他的胸口，我的世界安静了。“我就是你的未来。”
“好恶心。”
“我说真的。我知道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试着让他们接受呗。”
“哪有那么容易？”我的手抱住他的腰。
“没有什么事是容易的。你相信我吗？”
“当然。”
“给我八年时间。”
“八年？我哪有那么多个八年？”
“我申请了本硕博连读，就八年，我会努力，会尽力让叔叔阿姨接受我们的。”
“好，八年。”
《彩蛋》
刚开学军训那几天，梁宸皑总是像失踪了一样，不见人影。
“你想好了？这才刚开学而已，你有充足的时间再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这是材料，我的各科成绩都是达标，我准备申请本硕博连读。”
“可以。只要你每学期达到学校规定的学分，按照你的成绩没有问题。”
“好的，谢谢老师。”
“虽然这样会省时间，但是也很辛苦，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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