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阴魂不散
时隔五年，再次见到乔晚晚，她的那张脸，熟悉而陌生。
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但我却从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机与谋算。
我扯了扯嘴角，半晌，只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乔晚晚，你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妹妹，你很失望吧？”她摘掉头上的雨衣帽子，一身风雨，凑到我耳边，道：“我回来，就是为了夺回梓书哥哥的，你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安枕无忧的当裴太太了？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门外落下一道闪电，将半片天空都照亮了。
也将她的脸，照的惨白惨白的。
我没说话。
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半天没回来，裴梓书在房间里等的不耐烦了，下了楼，走到客厅。
“乔乐……”
他刚开口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便失声道：“晚晚？！”
乔晚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梓书哥哥，我回来了，你高兴吗？”
他高兴吗？
他当然高兴。
他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么‘死而复生’，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我看着裴梓书带她去主卧洗澡，知道这儿没我的地方了，但现在深更半夜的，外面又下着大雨，我也不能现在就走。
我连客房都没去，就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叫我名字。
“乔乐！”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乔晚晚，“有事吗？”
她嫌恶的看着我，然后毫不客气的指使我：“去做早饭。”
我们的说话声吵醒了兰姐，她出了房间，看见乔晚晚，也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便笑着道：“您好，我是这里的保姆兰家，早饭是该我做的，我起的晚了，下次会注意的。”
“下次？”乔晚晚眉毛一竖，“你觉得你还有下次吗？”
兰姐呐呐的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保姆……哼。”她弯腰，指甲掐着我的脸，“你顶着这张和我相似的脸，能换来梓书哥哥几分怜惜？”
她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低声道：“就算你占着裴太太的名分，他也碰都没碰过你吧？”
我一阵呕心。
裴梓书确实一次都没有‘真正’的碰过我，但这种事，他知道，我知道，就连乔晚晚都能知道。
足以见证他们有多么的坦诚相对了。
我第一次觉得这么恶心。
我起身要走，乔晚晚却一把拉住我，“你去哪儿？我还要吃早饭，你忘了以往在乔家，早饭都是你跟你妈做的吗？”
“这种下贱的人，就该干这些低贱的活儿！”
“乔家已经不在了，爸妈也不在了，你也别拿乔家那一套来压我，我只是乔乐，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她呆了呆。
似乎没想到我会反驳她。
毕竟，以往在乔家那五年，因为我爸宠爱她们母女，我和我妈几乎沦为了保姆佣人。
甚至，吃穿用度连乔晚晚身边的佣人都不如。
可那毕竟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现在连乔家都没了，乔晚晚还指望我给她当牛做马呢？可能吗？
我正要收拾东西转身走人，就瞧见裴梓书从卧室下来了。
他还没下楼来，乔晚晚就上去，挽住他的胳膊，腻腻的撒娇：“梓书哥哥，我想吃妹妹做的早餐，以前在乔家，都是她做早饭的，我都五年没吃到了……”
我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裴梓书道：“乔乐，去做早饭。”
我站在原地，抬头盯着他的脸。
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在床上和我缠绵，虽然，最后我们也确实没做什么。
但就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以为……我们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宾。
乔晚晚一回来，什么都没了。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他皱了皱眉，“你没听见吗？我让你去给晚晚做早餐。”
兰姐看出气氛不对，忙站出来打圆场，道：“我去做吧？这位小姐喜欢什么口味的？中式还是西式？”
裴梓书看都没看兰姐，目光落在我身上，冰冷而绝情：“乔乐，你应该知道，我的话，从不说第三遍。”
我垂下眸子，认命的叹了口气，去了厨房。
兰姐要来帮我，也被我关在了厨房外面。
我和乔晚晚之间的事儿，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我也不希望把她无辜牵连进来。
但我几年都没做过饭了，连以前的手艺都不如，好不容易做好了一份中式早餐，端到餐桌上。
刚放下，乔晚晚过来看了一眼，就惊叫道：“乔乐，你这东西做给谁吃的呢！”
她一把将那放着煎蛋的盘子打翻在地。
陶瓷盘子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和着几个煎蛋，看起来惨不忍睹的。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我的煎蛋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看，煎的这么老，怎么吃？还有，我不吃葱姜蒜的，你不是知道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在煎蛋里放了葱花，还撒了调料进去，刚做好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吃一个了。
但我也确实不是故意的。
她死都死了五年，谁还记得她以前爱吃什么口味的煎蛋，有什么忌口的啊？
正对峙着，裴梓书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问道：“晚晚，怎么了？”
“梓书哥哥。”她抬起头，委屈的看向裴梓书，“乔乐明知道我不吃葱花，还要在煎蛋里放葱花，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道：“我知道，妹妹一直不喜欢我，爸爸妈妈也走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她长得本就娇弱，未施粉黛，这样看起来，倒真让人有几分怜惜。
裴梓书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那地上的盘子碎片和煎蛋，伸手揽住乔晚晚：“我们出去吃。”
说完，他不等乔晚晚回答，便直接拉着她，出了熙园。
我站在原地，盯着地面上的盘子碎片。
我昨夜其实一夜都没睡好，梦到了很多事，梦到了以前在乔家的生活，还有乔晚晚死后，我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不得已，才逃离申城，去了曼哈顿读书。
没想到，再次回来，还是摆脱不了乔晚晚。
她这个人……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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