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路光凯：好的。
然后发来一个狗狗的表情包。
不萌，是一本正经的高冷狗。
许虞眼睛弯弯漾笑。
许虞：嗯，这才像你。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这句话多少有些没大没小。
不过路光凯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他问：今天在咖啡厅的歌，很好听。你要听吗？
许虞脑海里想起乐队主唱清爽的嗓音，愉快地刚打了一个“好”字，对面的路光凯就发来一个链接。
棱镜乐队的“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网易云的链接。
网易云“一起听”的链接。两个人都点进链接，就会共同听一首歌。
路光凯想，人生就是由无数个稍纵即逝的瞬间组成的。有的瞬间让你欢喜，有的让你烦忧，还有的，让你犹豫不决，在失去后才懊悔万分。
而此刻这一瞬间，他只想勇敢，不想懊悔。
许虞的手指在链接上徘徊了五秒，然后点了进去。网易云的界面上，显示着她和路光凯此刻正相距15公里，同听一首歌曲。
“我本打算去流浪/把所有的回望都交给夕阳。”
音乐在两个人的耳机里响起，有些慵懒，有些温柔，也有些浪漫。
就像耳朵里灌进初夏的风。
正是落日时分，许虞盘腿坐在沙发上，昏黄的日光透过窗户笼罩在她周身，就像浓浓的蜂蜜。
她不知道路光凯在做什么，她想他可能在外面工作或是散步。因为界面上显示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在缩小，从15公里，到145公里，14公里。
许虞鬼使神差地产生了一丝好奇：路老师，还在忙？
界面上，他还在不断向她靠近，135公里，一直到1314公里。
定格在1314公里。
路光凯回复：在看夕阳。
他拿着手机，站在路边，沐浴在那蜂蜜一般的落日光辉下。
拍了张照片给她。
照片里是一片清澈的湖，倒映着散漫的白云，金色的光辉在湖面上闪闪跳动着，连绵不断。
湖面上还倒映着一个人影。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高瘦，安静，随性。
许虞：真好看啊。
路光凯回：嗯，我们一起看。
耳机里主唱在温柔地唱着：“风是空港/雨是牧场/我陷入万里无云的海洋。”
望着屏幕上海洋的微信头像，许虞忽然心漏了一拍。
她好像陷入了万里无云的海洋。
她问：路老师经常看夕阳吗？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从前的他，行色匆匆，独来独往。
路光凯：看过几次。第一次觉得这么好看。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聊很久，今天停留在这里似乎是刚刚好，不亏不满，不盈不溢。
路光凯只是多分享了几张照片，有夕阳，有树林，还有突然掠过的飞鸟。
他说：好可惜，只能拍到天空的飞鸟，拍不到湖底的鱼。
许虞回得很快。四个字：咕噜咕噜。
是小鱼吐泡泡的声音。
路光凯抿唇浅笑，想象着屏幕对面的女孩鼓起嘴，可爱得要命。
许虞：路老师，我要去做晚饭了，下次再聊。
跟路光凯聊天好像感觉不到时间，但是她肚子饿了。
许虞想了想，还是吃饭更重要。
路光凯飞速地回复：好。好好吃饭。
但屏幕上依然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许虞等了一会，对方迟迟没有发来消息，像是在纠结。
就在她刚要放下手机时，微信响了。
路光凯小心翼翼地输入：咕噜咕噜。小虞，我明天还可以邀请你一起看夕阳吗？
很认真的提议，但开头的“咕噜咕噜”莫名戳中了许虞。
就像两条鱼在接头。
她回：咕噜咕噜。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看不到太阳。
是实话。
路光凯并不失望。他接着问：那我可以邀请你一起看雨吗？
我们可以一起静静地看雨，看它们斜斜地飘着。
许虞没有回答他的邀请，继续恶作剧道：也许没有雨，只是多云天气。
路光凯很有耐心。他说：晓看天色暮看云，看云也很好。
晓看天色暮看云，许虞轻轻念着，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她的脸颊微微发红，却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那如果是下雪呢？
路光凯依旧好脾气。他回：那最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在雪地里走一走。
许虞：那要是下大冰雹呢？沙尘暴呢？龙卷风呢？
她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像小学生一样摇晃着双脚，好奇对面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复。
路光凯发了一个狗狗惊吓的表情。
他抿抿嘴，一本正经地回答：那还是保命要紧。
许虞笑了。
她承认，路光凯是一个好有趣的人。奇怪，所有的媒体报道他都是，清冷，不苟言笑。
难道路光凯和她一样，是个跟熟人才会开玩笑的人。
等等。
她和路光凯才见过两面，很熟吗？
还是说，路光凯对待一个见过两面的人，都能自来熟？
许虞有点弄不懂了。
对待弄不懂的事情，她一向习惯性选择逃避。
许虞飞快地接话：那我也先保命（吃饭）去了。路老师再见。
确认对方已经下线，路光凯还舍不得放下手机。他将聊天记录往上滑，从第一条开始看起。
一会懊悔自己说得太少，一点也不吸引人。一会懊悔自己说得太多，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头。
“别傻乐了，头抬高，注意眼睛。”
江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书房，他幸灾乐祸地站在门口，用路光凯以前调侃自己的话，打断了路光凯的思绪。
“怎么了？”路光凯收起脸上的笑意。
“哦吼，一秒变脸，见色忘友啊，”江明啧啧道，然后靠近些，一脸憧憬地说道，“听说你前几日花重金定制了一个黄金的超级英雄挂件，精雕细琢的，在哪呢，给我开开眼。”
路光凯知道江明是个手办收集重度爱好者。他头也不抬道：“她挂书包上了，过几天综艺第二期录制的时候，你自己看吧。”
“挂书包上，怎么能挂书包上？”江明一秒意识到老路口中的“她”是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种细工是收藏用的。”
“哦，”路光凯不以为意。他叮嘱道，“对了，站远点看，别惊扰到她。”
江明：“老路，我要是女的，我一定跟你谈恋爱。”
第二期的录制现场，江明激动地满屋子找许虞，就想一饱眼福。而小姑娘只当是路光凯在路边摊子买的小摆件，挂在书包上甩来甩去，磕到了也没掉漆掉边。
质量还挺不错，她想。
有人走了过来。是林新白。作为当红流量小生，他相貌确实是阳光帅气那一挂。
管理公司说，让他跟节目组请来的文化指导聊聊天，林新白觉得是无聊之举。管理公司却有自己的考量，上一期节目结束之后，网络上有人发了路光凯和许虞聊天的路透视频，被力赞路影帝是真的文化人，谦逊礼貌。
而且网络上的风向变了。很多人夸这位文化指导长相清丽，学历高，为人低调。有去过图书馆的读者更是大赞许虞，说她业务水平高，耐心敬业，就像身边亲和的大姐姐。
热度一路飙升，甚至超过了来参加节目的大多数明星。
更有甚者，居然有好多网友开始磕起路光凯和许虞的cp，一个个拿着放大镜，津津有味地将短短一分钟的路透视频反复研究。
“咱就是说，第一次有看到路透视频里路光凯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看报纸！”
“他真的笑得好开心，呜呜呜。”
“清冷矜贵大影帝和不卑不亢小姑娘，太好磕了，家人们。”
“你就陪那个小姑娘聊聊天，最好让她笑一笑。到时候我们安排人也发个路透视频，就说那个小姑娘是你的粉丝，”管理公司对林新白说，“文静图书管理员和阳光男爱豆，一定话题度更高。”
林新白走过来，他笑出两个大酒窝：“许虞是吗？你好。我是林新白，还请你多多指教。”
虽然许虞不关注自己在互联网上的热度飙升，但今天突然多了很多人主动同她打招呼，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没想到还有林新白，她休闲的时候看过他的热剧。
开朗明亮，青春阳光，真人和剧里的形象所差无几。
许虞赶紧摆摆手，“林老师您别开玩笑了。”
这么好的机会，林新白想着她肯定会找自己要合照或者签名什么的。他特意侧了侧身，确保安排的“路人”能拍到这亲和的一幕。
什么也没有发生。
见林新白靠近过来，许虞甚至小步往外挪了挪。
她也是一个世俗的人，如果现在旁边是某个严肃文学的作家，她一定激动地满脸通红，颤抖地问合照签名。
可惜这个吵吵闹闹录制现场，光鲜亮丽的人们，都不在她的兴趣范围内。
林新白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灿烂的微笑，关心地问道：“听说你录制完三期就不参加了？”
“嗯嗯。”许虞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林新白似乎仍不打算离开，他看起来很疑惑的样子，问道：“你现在热度这么高，导演组没联系你，要你继续留下来吗？”
许虞礼貌回道：“说了，我没答应。”
林新白一愣：“为什么？”
许虞道：“因为管理图书的工作，不需要热度也可以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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