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卖掉的生活

经过昨天的第一次见面，我得知了那对夫妻，男的叫老七，女的叫七婶。老七身材高大，七婶身形纤瘦，两个人都是一张黝黑的脸，穿着朴素，是普通农民的样子。家里的三个男孩，分别叫大虎，二虎，三虎。这三个男孩看着都挺虎的，难怪这么取名。

        早饭是大家一起吃的，我拘束地坐在一角，低头捧着饭碗就只吃饭，突然碗里多出了一块荷包蛋。是老七夹给我的，他看着我笑了笑，说:“别害怕，吃菜。”只见那三个男孩狼吞虎咽，吃完饭了就背上书包，去学校了。只留下我跟他们还在饭桌前。

        “葵葵，吃快点，吃完了我跟你一起上山割柴草回来织篱笆。”七婶看着我说。

        “哦。”我不知道柴草是什么，也不懂篱笆是什么，只能应了一声。

        在山上，七婶自己一个人拿着镰刀在割柴草，我就在她旁边看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割了好多了，她把一根长绳平铺在地上，把割好的柴草抱起来放在绳子上，捆绑，打结，一气呵成。弄好两边我们就下山，她担着，我空手在后面跟着走。途中有一条湍急的河流，七婶一只手扶着肩上担柴草的担子，又用另外一只手抱我起来走过去。

        好像对我还可以，我心里暖暖的。

        下午，我正看着电视，他们放学回来了。三虎抢过我手里的遥控器，把我正在看的动画版《西游记》换成了他爱看的《猫与老鼠》。我不敢反驳也不敢哭，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我家，我默默走出来外面。

        “喂，你在这里干嘛，我妈叫我去摘菜，我们一起去吧。”二虎拉着我的衣角说。

        “好的。”

        日子就是这样平淡地一天天过着。六岁的我，藏好了与同龄小朋友该有的样子，学会了察言观色，像个小大人一样，没有悲伤没有笑容没有反抗。

        那天星期六，老七和七婶带着二虎三虎去他们外婆家还没回来。就剩下我跟大虎在家里。我害怕大虎，因为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他往洗澡盆里放好了温水，叫我去洗澡。

        “七婶没回来我不洗。”

        “没事，来我帮你洗。”

        说着他就把我抱了过去，我苦苦挣扎，他隔着衣服摸了一下我的屁股，他想干嘛！我咬他手臂，他疼了才放下我，我立马跑进房间里反锁好门，无论他在外面如何叫唤，我就是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七婶她们回来了，见我一个人锁在房间里，问我事情经过，我说大虎想非礼我。大虎狡辩，说他只是想帮我洗澡而已。老七一听动怒了，拿起旁边的棍子就抽向大虎，往死里抽，大虎疼得嗷嗷叫。

        夜深了，我睡不着，偷偷流着泪想爸爸，如果爸爸在，我肯定不会受这种委屈。爸爸有没有回家，爸爸有没有找我，爸爸有没有想我。

        老七和七婶也还没睡，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七婶说:“你又何必动那么大的怒，这女孩是我们买来的，大虎是亲生的。假如他们三兄弟长大了娶不到老婆，那么她就是我们的儿媳妇。”

        ……

        天呐，犹如晴天霹雳，原来他们不是要女儿，是想要一个小媳妇。之前对我的那一点点好都是假惺惺的。想到这里真是觉得恶心。

        我在他们家呆了差不多一年，这一年，村里和我同岁的小伙伴们都可以去学校了，但是我却不能去。兴许觉得我到底是买来的，没有读书的那个必要，再加上他家并不富裕，供三个孩子读书就挺艰难的了。如果多我一个，会加重他们的负担。所以每天同龄小朋友在学校读书认字时，我就在他们家帮忙做农活。晒稻谷，拔花生，晒花生，还要洗他们全家人的衣服，晾衣服。

        六月的天，阳光普照，老七和七婶把稻谷铺开后就去山里忙其他活了。交代我要用刮耙去翻晒稻谷，还要坐在一旁盯着，不让鸡过来吃，如果天黑想下雨了，还要把稻谷用推耙收起来，用篷布盖好。我仔细听着，不敢怠慢。但六月的天，如变脸一般，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已经倾盆大雨了。我因为身板太小，自己一个人收稻谷的速度赶不上暴雨来的速度，稻谷都被雨淋湿了。我急哭了。老七和七婶气喘吁吁赶回来，两个人把湿透的稻谷装进蛇皮袋里，扛回屋子里。我免不了一顿毒打。

        “你刚刚是不是跑回屋里看电视了？天黑下雨了都不知道收稻谷，都被淋湿了，这下看你吃什么。”老七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跟我说。

        “没有，我就在稻谷旁守着，雨下得太快我没有力气收那么快……”

        “还敢狡辩，做错事了不承认还顶嘴！”说着一巴掌朝我脸打过来，“叫你顶嘴叫你顶嘴，不教训下你不知道错！”

        巴掌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捂住被打的脸，不敢哭出声。如果哭出声那么将是更加恶毒的打。

        “滚出去面壁思过！”老七对我咆哮。

        门外有个圈圈，是他画的，专门用来惩罚我的。我如果做错事就要单脚站进圈圈里，在圈圈的范围里不能倒，没有他的指示，还不能随意更换左右脚。我这次也如往常一样单脚站进去，不敢动，但眼里的泪水早已决堤。

        这时村里的一位老奶奶牵着她的孙女路过，那孙女应该跟我年纪相仿。

        “老七啊，怎么又罚站啊，我见这女孩已经很懂事了。你看，跟我家彤彤一样大，我家彤彤还撒娇要我背，这女孩就能帮你做那么多活啦。”

        屋里的老七默不作声，这位老奶奶也不便多说了，拉着她孙女的手就走了。看着远去的背影，我也想我的奶奶了，奶奶跟我妈关系不好，时常吵架，但是我奶奶依然很爱我。她会把她舍不得吃的东西藏起来偷偷叫我一个人去吃。她会帮我把破洞的衣服用针线重新缝补好。她还会做各种特产的籺，只要我想吃，她都做给我吃。我真的好想家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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