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
王哥看着我爸的样子冷笑一声：“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名字上那两百块我就不要了，还我一万八。”
我爸我妈满脸纠结，王哥和他女儿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
“我有钱。”
我的声音不算大，但回荡在这个小小的屋子中所有人都听见了。
“你说你有钱？”王哥的目光看向我。我很讨厌他的眼神。
“小孩子哪有什么钱”，我爸把我扒拉在他的身后，“她乱说的。”
在我爸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从书包里掏出了两叠钞票，方方正正两面红，一看就是刚从银行拿来不久的钱。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钱就被我爸拿过去了，他划拉了一下惊叹：“这是真钱！”
他不敢相信我一个小孩子哪里弄来得这么多钱。
王哥也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不敢抬头。
我爸笑写，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
他掏出一张钞票递给王哥和我妈，他俩摩挲着钱币的质感都惊叹这是真钱。
当然王哥也没问我从哪里来的这些钱，这和他无关。
我爸从两打钱币中掏出来一万八给王哥，后者直在我家点了10分钟，生怕有一张假币。
最后他当着我爸的面把欠条撕了，说一笔勾销。
走的时候欺负我的女孩还瞪着我，显然没有看到我家出丑有些不满。
晚上我妈问我在哪里弄来的钱，我爸也在一旁，看态度他也想知道。
他做梦都想发一笔横财。
我说是被同学欺负，老师借我的，要换回去的。
我爸问有没有打欠条或者抵押物。
我摇了摇头，看他的样子是不想还回去了。
那是我记忆以来第一次和他生气，大声质问他是不是明天还要去赌。
声音比平时高了八个度，他看着我呆住了。
也许是没想到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女儿还会生气，而且是和他生气。
“这钱必须要还。”我的态度不容拒绝。
“好”，他摸了摸我的头答应了，说他有钱一定会还的，还说自己以后少去赌场。
我信了。
只有我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那时候我没懂那是什么表情，现在我懂了，她是怕我走我爸的老路，成为别人眼里的老赖。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夜晚的天空，往后的好几年我都没再遇到这么明亮的天空了。
小小的我在脑海中早就做好了计划，还钱，好好学习，为了当一个出色的画家然后赚大钱和伊歌结婚。
当时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想好了终生。
那晚我抱着被子，枕头夹在双腿间在床上打滚。
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我开始幻想，幻想枕头就是伊歌，我把它从腿间拿到面前，抱在了胸前。
是他啊，好幸福。
那夜我久久难眠，以前身上的伤口再痛我也没有想那晚失眠这么久。
可是理想总是远远的追不上现实。
第二天我还是被那女生欺负。
这次我站了起来，大声反驳着：“我不欠你家的钱了！”
一瞬间她被我的硬气吓住了，等她回过神来还是欺负我。
是啊，欺负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在那次的大课间，我想了好久好久，在心中早就把欺负我的女生打了八百遍，脑海中下节课我要打她的步骤也重复了好多遍。
我心跳加速，好刺激，我的手都在抖。
果不其然，下课后她又来欺负我了。
但是这次我没有继续低头忍受着她的打骂，我半转了个身子，一季满满的右勾拳砸在了她的左脸上。
她退后好几步，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哭了。
她怎么这样爱哭，我心中疑惑着，平日里的嚣张劲去哪了。
她的哭声很快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她们围成一团把那女生送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还有点女生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疯了。
难道我要一直被欺负？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依旧在抖，回味一下刚刚的感受，拳头到肉的感觉好爽！
原来自己是这样有力气。
过了一会儿老师把我交到办公室，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目光丝毫不回避。
就凭她知道我天天被欺负还不作为就不值得被我尊敬。
那女老师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想不通平日里温温和和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姑娘会打人。
老师叫我道歉，我不应。
凭啥啊，我都不欠她家钱了。
她叫我出去站着，我一声不吭就走了，临走前还听到了老师在安慰那女生，还说会严厉地罚我。
冬天很冷，还有着一阵阵北风，房檐下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巨大冰锥。
我没有戴手套，不一会儿小手就被冻得通红。
我把手窝在了衣袖中才感觉暖和了一些，可是鼻尖依旧很红。
我僵硬地站在那里。
往后的好几年每当我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冷笑，当初为啥这么听老师的话。
她配么？
为人师表？真可笑。
很不巧，第三节课就是那老师的课，我在外面站了一节课，冷得我忍不住跺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没见到伊歌。
真不想被他知道自己这么狼狈啊。
好像也没有比昨天更糟糕的了。
下课后老师冷冷地看我一眼，随口骂了一句“贱骨头”就放我走了。
班里的同学看到我进来后满脸地讥笑，各种污言秽语传到了我的耳边。
突然有女生说我疯了，我心里笑笑：疯子这个称号我好像也还是蛮喜欢的。
那时候我变了，一种变态欲扎根在心底。
一天了，还没有人来我面前挑衅我，显然他们怕了。
但是骂我的还是很多。
晚上我怀着各种心事坐上了我爸的自行车，他的心情很不错说昨天剩下的两千元一分没动。
我也笑了，我的爸爸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那天我对未来充满希望。
回到家后我开始锻炼身体，吃了很多。
我妈被惊到了，问我为啥吃这么多。
我说：“小茵太瘦了，要长肉啊。”
我爸脸色复杂地看着我，第二天还是买了米和面回来。
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人当面说我，因为骂我的全被我打了一顿。
半年后我越来越嚣张，老师罚我我一言不合就翻墙逃课。
就因为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被校长骂了多少遍。
这半年我很少遇见伊歌，每次见面也都是匆匆忙忙的。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班级，每天我都会抽时间去他班级外面不远处透着窗户看他。
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我就知足了。
我不敢接近他，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坏女孩，我不想他的名声变臭。
而且，我好像离他也越来越远了。
我的内心有声音叫嚣着：你配不上他。
是啊，我配不上他。
我承认了，这是事实。
寒来暑往，我成了女校霸。
不过我没事的时候并不欺负别人，只是找她们一周要两块钱保护费。
渐渐地我学会了抽烟，但这难免我还是没有朋友。
令人愤怒的是我学习成绩还不错，天生聪明。
我考上了高中。
开学的那天我还了伊歌一千元，并且承诺未来一定会连本带利一起还他。
他笑了，真好看啊。
这钱他也没有要，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叫我好好学习。
我点头，高兴地看着他：“我会的！”
我们的距离好像近了一些。
后来听说有人暗恋他，是个腼腆的小姑娘。
我来了兴趣，特地在厕所堵她。
小姑娘看起来很乖，只是头发盖住了太多的脸。
我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从前自己的影子，没有为难她。
据说她叫单薇，是老师们的掌心宝，学习特别刻苦。
呵，我心中冷笑。老师就喜欢学习刻苦和成绩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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