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抉择
简奕还是慢了。
他听见系统的电流音在脑子里回响：【沈南遇虐心值+30，当前数值89，ooc功能重新冻结。】
许久没听见这如惩罚机制一般的规则，简奕怔愣了几秒，随即爆了句粗，他死也没想到这数值竟然还存在，还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给他添乱。
不能ooc了，那要他怎样，要他跟原主一样把简悠然的死怪罪到沈南遇头上吗？
不，沈南遇想必已经很自责了，要不然虐心值也不会一下子暴涨30。
他最多能做到的只有在沈南遇受到指责时冷眼旁观，光是这样对他来说就已经很难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前面的路口被警方封锁了，简奕下了车，看到一堆人挤在前面，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哎呦，这恐怕已经没救了吧，车都压扁了。”
“那个小孩还能救，被他姐姐挡住了。”
“啧啧啧，造孽啊，那个卡车司机醉成那样还敢开车，害死人了哦。”
简奕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往更深的地狱走去。
真的很难想象前一天还吵吵嚷嚷大大咧咧的简悠然被碾在车内的样子，也无法想象沈南遇遭受了怎样的身体和心理双重创伤。
他拨开人群挤到围观群众前，看到车型和车牌号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坠冰窖。
医护人员抬起担架把面目全非的两个人送进救护车里，简奕失态地冲过去，看到他熟悉的脸，嘴唇都在发抖。
医护人员看到他的反应，隔着口罩问了一句：“你是伤者家属吗？”
简奕哆嗦着点头，医护人员了然道：“那跟我们一起上车吧。”
简奕脑子里乱成一团，简悠然伤得很重，头部、胸前和背部皆有严重创伤，五脏六腑受损，根本无力回天。
车内充满了令人绝望的血腥气，简奕一眼都不敢看沈南遇，他怕自己忍不住心疼触碰他的脸颊，然后下一刻就不受控制地说出什么怨毒的话来。
事已至此，再怎么做都是徒劳。
到医院后，简奕跟着担架跑，简曜阳夫妇随后也赶来了。
看到夫妇俩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模样，尹歆不顾形象地哭天喊地，简奕觉得自己只剩下个没有生气的躯壳，只在医生出来通知简悠然已失去生命体征后僵滞了一瞬，如老化的机器般缓慢地做出下一个表情。
毫无意外地，尹歆把一切罪责追加在了沈南遇身上，甚至不顾医生在场想冲进抢救室内拔掉沈南遇的氧气罐。
简奕那半死不活的躯壳因此有了被刺痛后的反应，但很快被他压制下来，因为他不能ooc。
他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这具身体会违背他的意愿伤害沈南遇。
好在医生守在病房前没让尹歆进去，简曜阳忽地大步跨到他跟前，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耳光。
简奕被打得偏过头去，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生父的唾骂：“你满意了吗？！他害死了你姐姐！”
简奕没说话，他无法辩驳。
只是希望沈南遇醒后，面临的指责比现在要少些。
祈盼简曜阳到那时别像对他这样对沈南遇动手，会很疼。
如果真的动手了，他连护在对方身前的能力都没有。
签死亡通知书，认领尸体，尹歆也跟着病倒了，随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简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只是凭本能操控着自己的肢体，像一只行走的木偶，被架在油锅上烤。
简奕在病房外冰凉的地板上坐了一夜，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麻木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人回答他，系统提出有一次重新读档的机会，回到他穿进这本书的时间点以前，那就是原主获得生命的初生婴儿形态，所有数值将恢复默认值，相当于格式化。
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重来一次？说起来容易，那他和沈南遇在一起的所有记忆呢？他不照样还是要预防原有的悲剧再次发生？
系统补充道：【读档后，宿主将不用再维持原主人设，彻底取代原主。】
也就是说，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存在ooc了，因为从简奕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简奕。
其实换个角度想，他能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等简悠然把沈南遇带回家的那一天，谁敢欺负他他就揍谁，把世界上最甜的糖果送给他，让他肆无忌惮地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娇嫩的幼苗从一开始就栽种在参天大树的树荫下，不用遭遇风雨的侵袭。
就是要再等个十八年，重新把人追回来，攻略难度max。
简奕木然地望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一想到读档后沈南遇再也不记得这些，只有他一个人承载着这个时空的记忆，他的心脏就闷痛不已。
简奕仰起头，用手捂住了眼睛。
再来一次，沈南遇还会选择爱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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