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第1章
「loading…」
「……」
「欢迎进入《咒术：无限生存》游戏」
「请选择是否开启游戏指引？」
没有等你做出反应，漆黑的屏幕上再次闪过一行细小的白字。
「实名认证已通过，检测到本机初次下载本游戏，将自动提供游戏指引」
你翻来覆去看着手机，不明白准备进入直播教室上网课的自己为什么要面对发疯的手机。晃动的蓝色图标，迅速溢出黑色液体般的动画，黑色浸染了整个桌面，莫名其妙的、淡蓝的进度条加载过后，一行行更加莫名其妙的文字和随之而来的、逐渐激昂的电子音乐让你不由得有些恐惧。
你尝试性地摁下手机侧面的按键，无论是开关还是音量都毫无反应。就像是中了“给最亲爱的你的礼物”的恶作剧病毒。
界面已经自动跳转到了人物生成测试环节。你对此稍微熟悉了一些，这是通过对问题做出不同回答而构建人物基础属性的测试。
但是为什么要做？马上要上课了，还是你不太喜欢但必须要认真听讲的数学课。
新手机的电池你暂时没有拆卸工具和时间，所以，你放弃地把手机压在沙发垫下面，试图在不损坏机器的条件下暂时物理静音，随后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拿出笔记本电脑。
声音却还是在你耳边响起，决不罢休的气势就像小时候点燃后盛放的生日蜡烛。
等待着开机，你盘算着上课迟到的借口，忽然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电子手表本该显示的秒时一动不动。
你应该在下午14:00准时进入网络直播，所以，你在手机显示13:55的时候点开了常用的app。
但现在，手表的时间停留在13：55：05。
诡异感萦绕在你的心头，你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里不得不提到，你的胆子非常、非常小。与看血腥电影不同的是，线下的鬼屋，无论条件多么简陋，你总会被狠狠吓到，甚至于自我脑补。当然，鬼怪类的灵异电影，你根本不会看。小学时代也曾被“在楼梯间跳绳的女人”、“失控的电梯里到底有多少人”这样的短故事哭着不肯上楼回家。
不要自己吓自己，都是巧合，这么想着，愣神片刻，windows开机动画已经闪过，你的视线从开机启动的dingtalk上移开，不由自主地盯住了右下角的菜单栏。
13:55
你倒吸一口气。
屏幕正中央的二维码变成了灰色，“无法连接到网络，请重新登陆或尝试刷新…”
怎么……怎么确认一下，你拉开房间的窗帘，打开安全锁，推开一条五厘米的缝隙。
临街的窗一直能够看到路边的高大的悬铃木，笔直的、延伸向远方的柏油马路和马路对面连绵密集的店铺。你等了大约三分钟的时间，什么都没有改变。一点冷空气稍微地涌进来，没有声音，没有任何行驶过的车辆，没有行人，站在奶茶店外等待的顾客——没有人，没有飞过的麻雀或者鸽子，浅淡的树影在艳阳下一动不动。
只有一辆大概刚从小区大门开出去的白色轿车，一直保持在转弯的姿态，从你的视角来看，你不知道车上是否有人。
这不是日常的下午两点钟的街道。
外面的世界消失了，你不由得这样想到。
最近生活相对封闭，家里的食品相当丰富。问题是，你摸了摸肚子，问题是，你不太明白时间是怎么计算的。从你看到电脑时间那刻，你就在重复“mississippi”来干扰自己发散的注意力。
大约四分钟又过去了。
你努力用“mississippi”对抗着越来越鬼畜的电子音乐，掀开沙发垫，把手机攥在手机。
屏幕固执地停留在人物测试界面。
不知道为什么，你隐约确定了都是手机的错。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魔法吗？”
“不相信。”
你生气地戳着选项，希望它和《magicawaken》一样提前结束旅程，让世界正常起来。
尽管你仍然抱着“手机只是中了病毒”的希望，但测试题继续着，一连问了二三十道才进入了捏脸模块。
你平日里是捏脸的重度爱好者，在sims系列游戏中，通常是“捏脸两小时，游玩五分钟”的玩家，此时你却根本没什么心思捏脸。只是，随机骰出的形象，什么绿发紫眼，蓝发异瞳的，即使只是一些像素风格的小人，那股诡异感还是直冲心底。
你只好匆匆选了最普通的黑发黑眼，一键换上服装栏最外侧的普通校服，顿了一下，你把水手校服裙换成了男装类的校服裤，在鞋类找到了勉强能看出是靴子的像素块。
饰品你根本不想选，奈何，不点的话，下一项的箭头就都是灰色的。于是，你随便点了一条白色细围巾（人物脖子上出现一条白色横线），以历史最快速度完成了人物创建。
「正在准备动画」
你左手摁住脉搏，那该死的电子音乐终于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静默的影片。
你慢慢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随后你意识到，声音是从手机里传来的。
一颗远远不同于像素风格的、鲜红的心脏正在跳动，仿佛出于未成年人保护机制，心脏骤然化作幽蓝的火焰，火焰四处蔓延，沾到火焰的异形无不哀嚎着燃烧殆尽，却又如水流般汇入了发出稳定心跳声的、淡蓝色的火焰。
火焰中，猛然睁开了一双极为美丽的蓝眼睛，原本消失的异形从火焰中诞生，身形更为可怖，它们自四面八方合围向淡蓝的、火焰燃烧成的孤岛。
“神子降临了啊。”
画面一转，看不清面容的兜帽女人用年轻的、却又听起来十分沧桑的声音叹气，“五条家吗？不知道其他两家是什么反应。”
她的同伴，一位带着兜帽的男性同样说着，“咒术师的能力与咒灵等级是对应的，这些年来的传言没有错。未来将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两人的背影越来越小，热闹的街道上，夏装的人们没有分给这两个奇装异服的人和四处撒欢的异形任何注意力。就算有苍蝇似的、但比苍蝇大一千倍的动物站在自己肩膀上也毫无察觉，甚至直接把手伸进异形燃烧着蓝色火焰的肚腹里，又直接穿出，从相隔的机器下打出了正常的甜筒。
“蝇头啊，”男人低头，左手轻轻摆动，那一只半透明的异形被牵引着离开了看不见它的人。
火焰般骤然熄灭。
他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和同伴交流，“真是讨厌的夏天。”
“难道有谁会喜欢夏天吗？”女声笑着，交握着手的两人逐渐走过了人声鼎沸的市中心地带，越走越远。
“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我想想，”男人的声音更加低沉下去，“干净，清澈之类的意思吧。”
“这要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世界该多好啊。”
“连夏天也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镜头逐渐变黑，屏幕上倒映出你茫然的脸。
「咒术：无限生存」
「序章」
「你的童年时代」
你呼出一口气，看着重新恢复到像素点的小人——你正在跟着前面的和服小人走过长长的、仿佛要去参拜神明的石阶。
3d的第一人称视角，身量矮小的你只能默默盯着台阶。
要去哪里？你很想这么问，不过没有输入框，只能眼巴巴看着前方絮絮叨叨的对话框。
大概意思你被父母卖掉了。
领路人是这么说的。
“这可是很荣耀的事情。”
“不要哭了。”
不知道其他人小时候有没有被邻居或者父母的朋友说过类似于“爸爸妈妈不要你了”的“玩笑话”，你看着无声的对话框，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呕吐。
你稍微喝了一小口矿泉水，保证瓶子里消失的水量只是平常能够润一润喉咙的程度，这才继续观看着无法取消的自动寻路途中的对话。
“不要在夫人面前说什么‘你想回去’的傻话，听到没有。”
“还记得敬语怎么说吗？”
终于爬到顶端，你们又接连穿过了不少鲜红的鸟居和几重门。
“这就是那个觉醒了反转术式的？”高高在上（字面含义）的女性小人端起手边的茶杯（在你看来就是一点绿点），“怎么这幅打扮，成何体统。”
“请您原谅。”引路人匆忙切换着对话框，“我们离开得比较匆忙。”
“这位确实是天海家的那位名叫季代的小姐。”
天海季代（kiyo）是你的本名。
这个发现让你有些不自在。
“不要再提这些。”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禅院本家的人了，”上首的白发苍苍的夫人强调道，“过来。”
你盯着人物下面变动的对话框，好一会儿，你才意识到那位夫人原来在叫你。你操纵着左手边的动作按键，同时用右手调整视角，站到了她面前。
“几岁了？”
“刚刚七岁，”领路人连忙冒出白色的气泡，“今天的生日。”
“七岁了，和五条家的倒也合适，不过，留在本家也不错。”
夫人下方的对话框不停变动着，不过，大概，没有一句话在对你说，“千惠理，带她去换身衣服。”
大约是一身和服的女性像素小人站出来，你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前进，屏幕黑了片刻，你也被换上了统一的服装。
不过，穿和服再围这条很现代感的围巾，还是有些怪。
你们重新回到了会客的房间，引路人已经消失了，夫人身边有一个比你略矮的男孩，同样穿着传统服饰，腰边挂着一把极短的刀。
“这是谁？”他下方的对话框同样匆匆忙忙，“看起来好弱。”
“这可是反转术式的持有者。”夫人把手搭在他的头顶，看上去十分亲近。
“她连自己都治不好吧。”
“别这么说，”话虽如此，夫人对话框显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千惠理，带这孩子去躯俱留那里。”
没有配音真的有点儿麻烦。
你看了眼右上角的「自动寻路中」，掰了一小块巧克力含进嘴里，苦得你舌尖发麻。你坚信，在备考期间，97的黑巧克力对你而言有着“卧薪尝胆”的作用，只是没想到会多出别的用途来。
手表和电脑的时间仍然停留在13:55，楼下的白色轿车也保持在转弯的状态。
你不敢吃喝太多，正如你之前所想，你并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如何计算的。你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画面上，你和引路的千惠理正处于类似于医务室的地方，区别在于，相较于普通的、负责治疗感冒发烧等症状的医务室，这里更像是急诊室。到处都是断肢，如果长按病人，你就能看到类似于x光照的信息图。
最轻的病号都是粉碎性骨折。
“你能办到吧？”另一个你不认识的像素块闪过一连串对话框，“你不是那个、那个能治愈一切的反转术式持有者吗？”
“是谣言。”另一个在反驳，但是一字一顿让你看得很费力。你转动视角，你刚刚记住名字的千惠理已经不见了身影。
你被几个人挤到床边。
「检测到年龄限制」
「正在载入内置游戏模块」
……？
你眼前的景象被打上了厚重的马赛克，马赛克之上又是一款小游戏对话框。
「请在1min内找到两幅画之前的5处不同」
你屏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5处不同——这简直是幼儿园游戏——是新手村福利吗？
一连闯过了五关，限制时间已经缩减到了10s。但是，不同就像是白纸上的五颗黑点那么明显。根本不用动脑，凭借本能就能用手指点出来。
“季代大人，”重新出现的千惠理，对话框闪烁着，“夫人请您去用晚食。”
你伸手把茶几上的矿泉水瓶和拆封的黑巧克力推远了一些。
画面中，室内很昏暗，晚餐单独在「家主夫人的院落」举行，只有夫人，有刀的男孩，和你坐在一张小桌的旁边。
好像你们是一家人一样。
你根本看不懂桌面上的色块代表什么，长按后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也就只是默默看着角色吃着面前的东西。
「人物面板已开启」
「姓名：禅院季代」
「曾用名：天海季代」
「简介：凭借天赋进入本家的孩子。你幸运地得到了一生衣食无忧的机会，相应地，你也许将失去什么东西。」
「天赋技能：反转术式（伪）」
「简介：根据测试得出的最佳结果。」
接下来是一连串数据和五维图。
你盯着那个括号伪括号括死的标记，略感不妙。
凭借天赋进入这种压抑的环境，结果天赋是假的？
「姓名：禅院直哉」
「简介：禅院下一代家主席位有力竞争者，禅院直毘人的嫡子。禅院家新一代的幼苗。」
「天赋技能：投射咒法」
你对比了你和身边同龄男孩的数据，满意地发现，你在敏、体、力、精和幸运各方面都比他高一大截。敏，角色的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体，体质，包括hp上限、防御力和对debuff的基础免疫概率。力，普通攻击强度，暴击概率和暴伤增幅。精，精神力，关系到蓝条上限和回复速度。
至于幸运，那属于玄学问题。
这样也许不至于连唯一的幸运都要失去吧。
「loading……」
熟悉的黑屏。
右上角显示的时间又过去了几天，你从「家主夫人的院落」单独搬进了一间有松树、假山和流水、惊鹿的庭院。每天除了被夫人分配给你的千惠理带去做找不同游戏，就是被夫人拉在茶室里研究茶道。
很无聊。
「找不同」游戏可以提高天赋技能熟练度，研究茶道的时候会出现「精属性+1」
但是，大部分时间你都在发呆，而且发呆得毫无意义。到处都是厚厚的马赛克，你真的不太明白你需要做什么了，但是探头看了看窗外停滞的、空旷的街道，你又把手机捡了起来。
“我不用去上学吗？”找不到游戏输入框的你终于用可互动的纸笔创造了输入框，“千惠理。”
七岁是上小学的年纪啊。你看了看右上角的199x年8月3日。
“不，季代大人，您当然不用再去那种学校，”千惠理的对话框一阵闪烁，“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我这就带您去见夫人，可以吗？。”
你没有去，但也不知道千惠理跟夫人说了什么，第二天，你得到了一堆家庭教师。他们从咒术，武道，历史，地理教到器乐，棋艺，花道，几乎无所不教，但对话框闪闪烁烁，看得十分费眼。
而且，这是一堆像素块，面对花道老师，你是根本无话可说的，只能面对面玩俄罗斯方块。器乐倒可以玩到很简易的音游。棋艺，五子棋，永远的神，每次，你都仿佛在跟电脑大师下棋。历史地理更像是记忆类小游戏，在规定时间内将倒扣在屏幕上的、正面内容一致的乱序牌同时翻开。
只是咒术课很随缘。
“老师，”你慢慢输入，“什么是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就是将咒力反转成为正能量后使用其治愈功能的术式。你是近千年来唯一能用正向能量治愈他人的反转术式拥有者。”
老师在对话框里对你赞不绝口，“你只需要去感受。”
“砰砰、哐哐，将咒力反转过来的感觉。这对你来说，应该就像是本能吧。”
「获得技能：咒力反转」
「天赋技能已刷新」
「天赋技能」
「1反转术式（伪）」
「2反转术式」
你瞪着屏幕里的像素块，像素块瞪着你的像素块，两只豆豆眼眨了眨，浑身忽然冒出了蓝色的像素风格的火焰，火焰的色块瞬间淹没了整块像素小人。
……？
什么东西？
这仿佛是一场不可改变的瘟疫，只要你在某个场地稍微停留，蓝色的火焰就如影随形。好在你能略微调整视角，除了上课时间，你只要盯着地板或者天花板这种没人的地方就好了。
你没有取消上课，因为无论上什么课，你都会得到「随机属性+1」的提示。
不过，夫人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空闲的时间。有时是千惠理说，“夫人吩咐为您准备了这道点心”，“夫人吩咐提前带您去量冬衣”，“夫人吩咐为您预备了赴宴的礼服”，有时是千惠理直接把下课的你带到夫人的院落。
对方会给你梳头，让千惠理给你换衣服，陪你玩双人俄罗斯方块。但是在你眼里，这一切行为让你的「序章」越来越漫长。
虽然没有任何保证，「序章」完成后一切就会变为现实，但你很难不去迁怒这些不会增长属性的行为。
“夫人，”你一笔一画写着，“我想快点儿变强。”
“季代大人，您要称呼夫人为母亲大人，”千惠理冒出对话框，“请不要这样。”
“夫人就是您的母亲。”
夫人的对话框闪动着，没有回应千惠理，“真不愧是禅院家的血脉。堇她生了个好孩子啊。”
忽然间，你听见了来自于夫人的声音，苍老的、微微沙哑的女声。
“去变强吧，季代。”
“你要变得足够、足够强，强到这世界上什么都不能阻碍你。”
「loading……」
「正在存档……」
“咔哒，”你听见了手表指针轻微的颤抖，笔记本电脑自动连接上了wifi，dingtalk登陆界面在手机上弹跳而出，熟悉的“dingding”声响成一片。饥饿感正在侵蚀你的胃部。
电子表上的数字终于来到了13时56分。
“小千，”你戳开列表的缩略字符，“如果我哪一次上课没有来的话，可以帮我请个假吗？最近的作业题目或者教学通知什么的可能都要拜托你了。”
“你怎么了，”快速变为“已读”消息得到了佐仓千代的回复，“没事吧？”
“没遇到什么事，就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闹钟也闹不醒。今天午睡也是，差一点就要错过上课了。”
没有遇到什么事啊？你不放心地检查了对话框，你刚刚想说……？嗯，是的，你最近身体不太好。
前所未有的饥饿和疲乏袭击了你一片空白的大脑，你解决完生理问题，匆匆打完字，蒙头大睡，一直睡到晚上20:00才被平日里的闹钟吵醒。
作为升学考试前最后的冲刺，寒假的你十分忙碌。匆匆赶完补习班布置的作业，你已经超过了平日里正常的睡觉时间。计划被打乱的感觉让你更加郁闷。
一时间，负面情绪沉闷地压住心脏，你不得不深呼吸，试图让你自己放松一些，获得良好的睡眠，以免打扰到第二天晨间的计划。
……
「loading……」
你没有注意到，枕边的手机再一次发出了莹莹的蓝光。
「本游戏将于201x年x月x日星期三上午9:00前完成更新」
「登入时间待定」
「祝您游戏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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