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穆桂英挂帅》：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十一”黄金周，大连京剧院连上四台大戏：《伍子胥》、《穆桂英挂帅》、《吕布与貂蝉》、《长坂坡汉津口》，让滨城戏迷过足戏瘾；其中更在国庆节当天上了一场《穆桂英挂帅》，应节应得用心。

        京剧《穆桂英挂帅》，原本就是为了迎接国庆而作。当年梅兰芳先生看了豫剧大师马金凤的新编豫剧《穆桂英挂帅》，十分喜爱，萌生了移植改编的念头，终于在1959年郑重推出，做为建国十年大庆的献礼。作品反响极佳，梅先生本人也很满意，后来的演出中，特请老搭档姜妙香出演杨宗保，自己的一双儿女梅葆玥、梅葆玖分饰戏中儿女杨金花、杨文广。杨宗保本是老生，姜妙香新编了唱腔将之改为小生；梅葆玥、梅葆玖则是反串。如此苦心安排阵容，足见梅先生对此剧的重视程度，当时的他已经年过花甲，这出戏就此成为他的最后一出新编戏，也是他最成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京剧穆桂英其实早已有之，但演绎的都是她的年轻时代，一位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老年穆桂英加盟京剧，自《穆桂英挂帅》始。这出戏里的穆桂英已经五十四岁，先是赋闲家居的青衣，后是扎靠挂帅的刀马旦，这种表现方式，京剧舞台上从未尝试过，连梅兰芳先生都感觉是一种挑战。艺术家的责任感与创作欲、迎接国庆的喜悦与激情，鼓舞着梅先生在这部作品中倾注了极大心血。不同行当的表演精粹，在穆桂英的身上完美融合，使这个人物既具有青衣的素雅柔婉，又拥有刀马旦的英武大气，梅先生甚至还大胆借鉴了武生的身段，应用在挂帅捧印的情节中，更加凸显穆桂英作为一国主帅的身份。

        在唱腔编排上，整出戏人物众多，唱念做打俱全，穆桂英的大段唱腔并不多，但设计得极其精妙，处处切中戏眼，本身的旋律和唱词又都十分优美，皆成京剧旦角经典唱段。最著名的当属“捧印”一折的快板：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

        这一唱段，不仅旋律明快悦耳，而且词句上堪称字字珠玑，将爱国宗旨民族大义写得如此平实而壮美，简洁、大气而又直指人心。在小灰看过的京剧里，关于爱国这回事，传统戏往往带着点忠孝节义的迂腐味儿，新编戏又过分地慷慨激昂，空洞地堆砌华丽词藻，写的最好的就要数这段“捧印”，尺寸拿捏到完美，令人百听不厌，每听每要热血沸腾。在今年这个国庆，外事纷纭之际，一句句“番王小丑何足论”“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听起来更加掷地有声。

        戏虽好看，但却不好演。京剧里有些“身份戏”，演员不到一定的年龄、阅历，不积累一定的艺术修养，技巧再高也不能轻易动，《穆桂英挂帅》就是旦角戏里一个可望而难及的标杆。好在咱们大连院有张冬梅老师，不仅嗓音甜润，宽亮通透，梅味儿十足，而且自有一份雍容气度，做工细致而大气，十分压场，演绎挂帅的穆桂英，火候正佳。这次特邀国家京剧院宋锋老师作为艺术指导，为大连京剧院编排了这出经典剧目，艺术家们强强联手，实是戏迷福音。这个国庆长假，过得真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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