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唐桂香一愣：“我绝对没有听错，那就是你！再说了，不是你就不是你，还能怎样？”
唐小茹冷笑：“这么说，我说你偷了我家的东西，就能去你家搜了？要是搜不到，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社员们顿时轰的一声，这回人人都听明白了，连声说着对对对，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人！
唐桂香骑虎难下，看着唐小茹胸有成竹的神色，心里也不由有些打鼓。但她一想到当天听到的那么大声的吱嘎声，除了唐小茹买回来的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也没有别的东西刚好能发出那种声音了。
这样一想，她就直视着唐小茹，大声道：“就是你没错！如果我听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唐小茹嗤笑，“意思就是哪怕你冤枉了我，也只要嘴皮子上做个样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这冤枉人可真容易啊！”
唐桂香不耐烦了：“别拖延时间了，没用！要不你说想怎么样？”
唐小茹冷哼一声，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深深伛偻着腰的老太太，正使劲儿拽着唐桂香的衣摆。
仔细听，还能听到她的声音：“桂香，你这孩子，跟你没关系的事，瞎掺和什么啊？快跟我回家去……”
唐桂香站得纹丝不动，对老太太的话置若罔闻。
唐小茹却骤然动了恻隐之心。
那个老太太姓周，名字已经没人知道了，是唐桂香的奶奶。周奶奶三十岁就守寡，拉扯着一儿一女艰难过活，到五十来岁，儿子媳妇又双双过世，不得不硬撑着带大了一对孙子孙女，以至于累得瞎了一只眼睛，腰也直不起来了。
不管唐桂香是什么样的人，周奶奶却实实在在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老人家。
唐小茹只是突然间，想到了穿过来之前，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日子。福利院的院长也是个小老太太，唐小茹还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快六十了，后来她考上大学离开福利院，院长已是七十多岁，戴上了老花镜，耳朵也不太好使了。
但她在唐小茹的心里，永远是那个严格却慈爱，给了她和其他几十个孩子家的温暖的，最敬爱的亲人。
这一刻，唐小茹看着唐桂香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冷漠。
她把原本的念头丢开，淡淡道：“如果最后证明是你冤枉了我——”
“看在周奶奶的面上，就不用你下跪赔礼道歉了。只不过以后只要我在的地方，你就不能出现，否则，你就要说一句话——”
“是我心地恶毒，是我蛇蝎心肠，是我冤枉了唐小茹还死不悔改，是我唐桂香，做错了！”
这句话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人同时心头一凛。
唐小茹又骤然逼近唐桂香。
“如果你敢付出这个代价，我马上把自行车推出来。”
唐桂香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嘴唇嗫嚅了两下，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一刻，她承认，她胆怯了。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唐桂香感觉自己好像戏台上的丑角，在被人用看不见的刀，一刀一刀凌迟。
其实这件事的主角，原本是蒋红英，什么时候，她已经隐匿无踪，剩下自己在这里面对唐小茹机关枪一样的咄咄逼人？
“你不敢，对吗？”唐小茹笑了笑，继而漠然道，“既然不敢，就别到处伸手管别人的事，你以为自己是谁，包青天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唐小茹眼里的蔑视，莫名刺痛了唐桂香的神经。
她突然大喝一声：“你得意什么！你现在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在后面偷听！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你现在就把自行车推出来，要是我听错了，以后有你的地方，我绝对不出现！万一碰上了，我就……我就认栽！”
她双眼血红，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硬生生逼视了回去。
这一瞬间，唐桂香心跳如擂鼓，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过来逼问唐小茹的初衷。
不管结果如何，这么多人注视之下，这件事不用到明天，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唐子山。
她唐桂香，不能轻易认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小茹似乎突然对着她，极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啊。”她声音很轻，只有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听到了，“既然你自己非要撞枪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顾时楠突然从人堆里冒了出来，直接进门，从堂屋里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人群很自然地分开了一条缝，而那辆破烂的自行车一路行过，留下丁玲丁玲的声音，很轻微，并不怎么响亮。
唐桂香顿时愣住了，下意识喃喃：“怎么可能是这个声音？我当时明明听得很清楚……”
唐小城马上嗤笑：“所以你听出来了，那不是这辆自行车发出的声音，对吗？”
唐桂香哑口无言，继而又慌乱地扯住了离得最近的社员的衣服：“那天，那天唐小茹把自行车推回来的时候，你们都听到了对不对？那声音挺大的……”
被揪住衣服的社员一把拍开她的手，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没听到。”
其他人相互对视，跟着也摇了摇头：“不就是这个声音？没多大啊！”
唐桂香绝望地伸着手，脸色骤然变得一片惨白，接着身体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蒋红英也双目无神，嘀咕着：“如果不是你，那还能是谁？谁会这么恨我？”
她心里一片混乱，太阳穴一跳一跳疼得厉害，视线扫过四周的社员们，却只看到一片混杂着怜悯和嘲讽的目光。
唐小茹翻了个白眼，突然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蒋红英，我可对你的秘密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呢，你确定你的秘密，没有别人知道吗？当时在场的，真的没有别人了吗？别人，就对你那么好，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吗？”
“别人”这两个字，她故意咬了重音。
果然，跪坐在地的唐桂香身体一僵，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蒋红英。
蒋红英的反应慢了半拍，过得片刻才缓缓低头，把视线对准了唐桂香。
这一对好闺蜜对视了片刻，蒋红英才咬着牙道：“我相信桂香，她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唐桂香瞬间放松下来，咬牙瞪着唐小茹：“你别想在这里挑拨离间，红英才不会上你的当！”
她却没看到，头顶上方，蒋红英看着她的幽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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