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复仇之夜
夜幕下的葛家坳寂静一片，除了偶尔的鸟鸣蛙叫再无一点声息。
葛家坳穷啊，没人会养狗或养猫，那都是难得的肉食。
村中唯一的一头黑猪，已经在几天前回归山林了。
佟福整个人隐藏在村头那颗老树的树冠中，启动刚刚恢复的鹰眼视力，在整个村中寻找曾经的那个女孩看到过的景象。
那个女孩确实是个娇娇女，但是她有一副傲骨，她从未屈服于命运。
她曾奋力逃出来过，她路过过那个拐角，摔倒在哪户门外，然后在哪块大石头处没人拦住，在人来人往的路边被扒下衣物，被折辱，被围观
她未曾屈服，只是她从不曾被赋予翅膀，所以无法飞翔。
她的父母确实很爱她，把她视为珍宝，视为明珠。
但是他们却把她养成了笼中的鸟雀，不是他们故意让她丧失飞翔的能力，而是他们也不知道，女孩也可以是雄鹰。
雄鹰锐利的视线继续巡视着这片土地，树上的佟福无声无息地潜入一间低矮的土屋中去。
不久后，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她再次出现在月光下。
月光下的她，面色沉静，自然下垂的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他们确实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卡珊德拉也是第一次对平民下手，但是，这个村子里，没有几个无辜者。
当她走到她目标的第九户人家，同时也是最后一户上了她死亡名单的人家后，她除了那把染血的匕首，还带出来一个神色仓皇，满身凌乱的少女。
她就是佟福在县城的人群中说的，那个刚刚被捋来的，富贵人家的小姑娘。
那九户人家，一户是族长葛大民家，一户是族老，一户是葛老九的同胞兄弟，另外六户，便是那六家在佟福在的这三年，拐了女子回来的人家。
那哑女受了重伤，有进气没出气地躺在地上，佟福没法救她，便在哑女沉静的目光中，给了她一个痛快。
当然，在那之前，她让哑女亲眼目睹了伤害过她的人的归宿。
哑女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连佟福进去前那隐约的□□也停息了。
在死亡到临之前，哑女的眼神是明亮的，是痛快的，她看着佟福，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费力地吐出一句破碎的感谢。
这让佟福产生了一点冲动。
那就是，烧了这片罪恶之地。
佟福在带着从第九户人家中救出来的少女离开葛家坳的时候，那名少女忽然听到了鼎沸的人声。
这段时间的囚禁让她对此产生了恐惧，她瑟缩的抖了抖身体，却不敢太靠近走在她前面的佟福。
佟福虽然直到现在身上也没有沾上一滴血，但不久前发生在少女眼前的事情，让她觉得佟福是个浑身围绕着血雾的杀神。
佟福停在一个能很好地俯视葛家坳中的情形的小山包上，不敢靠她太近，同时又不敢距离她很远，一直紧紧跟着她的少女喘着粗气跟了上了。
她顺着佟福的视线往下看去，看到那片禁锢了她，近乎毁灭了她的地方，如今化作了一片火海。
之前如同恶魔一般的村民，那些带着恶心的笑容和鄙视的目光的人，灰头土脸地在场外痛哭流涕。
真是…痛快！
少女跪坐在草地上，手上用力地抓着地上的土块和草叶，用力地向那些人的方向投掷过去。
土块和草叶并没有砸到他们丑陋的面容上，而是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少女的面前。
但是少女并未继续，而是痛哭出声，也大笑出声。
她出来了，她逃出来了。
佟福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少女哭完，在少女渐渐停息后，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红着眼睛，哽咽着说：“恩…恩人，我叫宝珠，闫宝珠。”
少女看起来比佟福差不多大，但是佟福自三年前便等于停止了生长，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心中有了猜想，但是佟福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少女如同佟福所想的那般回答：“我今年，十五了。”
佟福沉默了半晌，在少女忐忑的目光中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少女的脸色有些奇怪，但是夜色下并不分明，良久之后她说：“在常安，离这里有些距离。”
佟福在脑海里思索着常安在哪，然后默默计算着距离。
那是紧挨着晋阳城的一个小县城，县城外有一个同名的常安山，山上还有一个常安寺，佟福八岁的时候跟着老员外和文绣一起去上过香。
嗯…距离茂县，光靠人腿的话，得走三天…
这不行，佟福是偷偷跑出来的，虽然马甲被扒了个干净，但是佟福目前还没打算离开佟家庄，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得很好，她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只要老员外不赶她，她打算先在佟家装苟着。
芯子虽然换了一个，但是这具肉身毕竟还是佟福的。
老员外应该舍不得的…吧…
闫宝珠看着沉默不语的佟福，咬了一下嘴唇后，咽了口气，对佟福说：“恩人，我，我可以自己走…”
眼看少女误会了自己的沉默，佟福连忙说：“你等一下。”人腿有的慢，但是她有坐骑啊！
嗯…她应该有…
游戏系统都有了，伊卡洛斯也突然出现了，应该不会独独没有坐骑吧。
佟福把手伸进口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伴随着呼哨的落下，从不远处的山林中传出一阵马匹的嘶鸣和摇摆的声音。
看吧，她就说她得有马吧！
她的鹰叫伊卡洛斯，她的马也有名字，叫弗伯斯。不过弗伯斯有各种花里胡哨的皮肤，伊卡洛斯没有。
所以，随着渐近的马蹄声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那马出现的一刹那，佟福有些尴尬的沉默了，闫宝珠则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气氛一时有些凝结。
那马却没有感到气氛的不对，欢快的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到佟福面前，还亲密的用头上的角了蹭了蹭佟福僵硬的脸颊。
没错，他有一只角！
这就不是马，而是一头独角兽。
弗伯斯的史诗级坐骑外观，拥有一直色彩绚丽的、粉紫色的角，奔跑时角还会冒出滢白的透明小泡泡。四只蹄子则是四条彩虹制造机，奔跑时马蹄后面飘着四个小彩虹，在阳光下格外梦幻和璀璨。
所以佟福从在还是叶梨的时候，在玩游戏的时候就一直称他为阳光彩虹小白马！然后在成为卡珊德拉之后，更是到处寻觅，得到了这匹马，然后亲昵地称呼他为小彩虹。
就，挺合适的。
可是…现在，就是现在、有点尴尬…
不过游戏里这个彩虹特效可以关掉，佟福僵着脸尝试着现在是不是也能关掉，并且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顺便游戏中不能隐藏的那根粉紫色的角也随着彩虹特效一起被隐藏了起来。
再之后，佟福假装刚刚无事发生一样，手扶马鞍一个跃身坐上了马背。
然后表情平静地把手伸向目瞪口呆的闫宝珠。
闫宝珠看看马背上的佟福，又看看那匹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的雪白大马，瞠目结舌的说：“它…它……”
佟福保持着平静，自然的说：“他很帅吧，上来，他还很快，天亮前能把你送到。”
弗伯斯不是普通的马，他可以一直保持最高速，不会因为疲惫而减速，是个赶路利器。
而且弗伯斯可以跑山路，不用绕路去找平路，因此只要没有悬崖峭壁，他能一直走直线。
披星戴月，佟福怀抱着比她还高一头的闫宝珠，披星戴月地赶到了常安县。
正当佟福准备想办法偷渡进常安县城里去的时候，闫宝珠却告诉她“恩人，我要去常安寺…”
佟福虽然有些疑问，但是有些往下走的月亮却催促着她赶紧回去，因此佟福并未多加询问，而是呼唤伊卡洛斯，确认了路线后再次极速赶去目标地点。
在山寺外，佟福看了一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的山门，把闫宝珠放下后，并未下马，低声询问：“送到这可以吗？”
闫宝珠扶着常安寺的山门，双腿之间被马鞍磨得生疼，她从未骑过马，出门向来是香车软轿。
但是时也命也，如今也不好去抱怨这个了，所以一路上她并未叫苦，如今双腿颤颤，也只是勉力的站着，轻声回应：“可以了恩人，我可以自己进去的。”
佟福得到回答后，便一甩缰绳扭头离去了，所以并未看到，在山门外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的闫宝珠，在她走远之后，便起身踉跄的离开了常安寺的山门。
她没有往里走，她并不是要去常安寺。
她在向下走，走进了山林。
而佟福则是背着星月，在启明星亮起之前回到了佟家庄。
护卫着佟家庄的护卫们大都各自休息去了，只有前门和后山的小楼上还各自留了一个值夜班的哨卫。
因此佟福几乎没有任何困难地回到了佟福的房间，只是还未等他把在路上清洗过的刀具和并未沾染到鲜血的皮甲，重新塞入床下时，她就发现屋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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