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境
郁纵之海乃禁锢罪恶之人灵魂禁地，然而已有上百年没有灵魂被关押进来。
所以当生人进来之时，镇守神兽就好奇的移不开眼。
却不曾想，这一眼便看了上百年。
滴嗒。
一滴冷汗从男子的额头上滴落，在平静的大海上泛起层层涟漪。
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许白景清醒过来后感到迷茫，只觉得头昏眼花，无比沉重。
他刚想说句话，却发现喉咙干燥什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他眼前才一片清明，刚刚清醒的人反应还很迟钝，他缓缓地将目光扫过这片境域，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自己手腕上的铁链。
他挑了挑眉头。
经过刚刚自己的探测自然清楚现在处于一个怎样子的境地——郁纵之海。
只是令他十分不解的是，他为何会被关押至此？为何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么自己究竟又被关了多久？
他想不起来，越想头越痛，只得皱皱眉头作罢。
又不可避免再次打量四周。
也就是在这时，苍茫一片的前方传来巨大的声响，许白景顿了顿，缓缓将头扭向那侧。
序山。
刚刚晨练完的弟子正提着水，准备送去师傅房间，却不料突然地震山摇，他一个踉跄，将水全部洒在了地上。
“……草！刚刚那是什么！”弟子麻溜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有些愤怒，但也只能跺跺脚，又重新去提了桶水。
又耗费了好些时间，他才提着木桶来到一座庭院。
他有些紧张，不禁担心师傅会责备自己，毕竟师傅是个很守时的人。
他怀着如此心理，忐忑不安地敲了敲木门。
咚咚咚。
“进。”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从木门中传来。
弟子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入，老老实实地将水分别倒入早已摆好的四个盆中。
做完之后才支支吾吾地解释，
“师傅……刚刚不知怎么，山好像摇了一下，于是水全洒了，弟子只好重新去提水，望师傅见谅……”弟子缩着脖子，把脑袋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头看。
却不想师傅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
？？？？
弟子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师傅？”
老人没开口，操纵灵力将四个盆中的水凝聚在一起，随后化为了一枚水石。
弟子还来不及感到惊叹，老人就把刚刚制成的水石给碾碎了。
老人睁开眼睛，眺望远方，也不知看向何处，声音沧桑无奈：“恐怕……安宁的日子就快要到头了。”
弟子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一刻的师傅，褪去了脸上的慈祥。
“谁？”许白景拧着眉，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这么个字。
郁纵之海上方已布满了白雾，也正是这些雾气，让他意识到，这个鬼地方可能不止有他一人。
然而这声质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好像沉入了深海毫无半分波澜。
纵使被铁链锁住了灵力，但以前常年活在刀尖上的警觉让他意识到情况不妙。
“……可恶。”
他想用蛮力挣脱这该死的铁链，却也无济于事。
这次他听见了一声叹息，比先前的那次响声更接近了。
“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结合上古力量打造的专门镇压你这种邪恶之人的绳索，如若没有指示，你一辈子也别想打开它。”
许白景皱了皱眉，他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像个白痴似的……
他暗暗骂了自己。
“你是什么人，为何也会在这？”
那个声音又叹了口气：“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
脑海中忽的想起那本古籍记载的内容。
许白景疑惑道：“镇守神兽？”
那个声音一惊，过了片刻才反应：“你竟然知道我的存在！”
听着对方的反应，许白景思索了一会儿才幽幽开口：“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古书上面曾有过记载，四大禁地名有四大上古神兽看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镇守郁纵之海的，应当是元吉。”
元吉发出了笑声，没有否认。
“只是前辈为何不现身？”许白景没有什么力气了，硬生生挤出了这句话。
元吉说：“倒不是老夫不想，而是不能，我已在此镇守千万年，早已没有了实体，与这苍蓝大海融为一体。
“不过老夫是见你有清醒的迹象，这才透露了存在，因为老夫对禁地关押的第一个拥有实体的人感到十分好奇。”
许白景也略有所闻，郁纵之海只关押灵魂，从未有过关押实体的先例。
不过这可一点都感不到荣幸。
“咳……敢问前辈，我在这被关了多久？我进来时是怎么个样子？”
元吉顿了顿：“嗯？你什么也记不起了？”
“是，有劳前辈告知……咳咳咳……”
许白景胸腔猛然感到一团烈火在燃烧，止不住地咳嗽。
然而身为上古神兽的元吉却好像浑然不知，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竟然如此？行儿吧让我想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在这被关了五百年有余了，期间无人访问。
“你进来的时候是被两个年轻男子搀扶着的，一身素衣，却鲜血满身，把你往海中央一挂就离去了，而我是发觉你昏迷，没有清醒的状况，就凑近了些。
“嗯……你脸上貌似挂着泪珠。”
这是许白景在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到底发生过什么？是跟序山的那群人又打了一架么？可就算打输了，也不至于会流泪啊……
而且为什么，心……在隐隐作痛？
五百年……也太长了。
许白景做了一场梦。
鹅毛似的白雪纷纷飘落，枯枝上是含苞欲放的梅花，庭院中站立着两个人。
其中一名男子面色苍白，却对着来人笑了笑。
“你来了？”男子语气温柔，“我想着雪这般大，你大抵是不会来了。”
来人静静注视着男子，没开口。
良久，他才告知此行的目的。
“凌霄山穹传来消息，已经有邪魔的踪迹了，宗门的人，让我们抓紧时间。”那人语气平淡，确实只是在传达一则消息。
男子顿了顿，“你应下来了？”
“嗯，若是不成，我也可以找其他人。”
男子闻言抬眸注视着眼前比自己高了半个额头的男人，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寒风刺骨，鹅毛大雪，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好，我会去的。”
那人点了点头，瞧见他苍白的脸色，好似这才想起他先前生了一场大病。
“风雪大，你先回屋歇息，别落下病根。”
丢下这句话，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了。
“唉。”
男子将手从绒毛披风中伸出，一片雪花悄然落入掌心，随即慢慢融化。
“失忆之人，当真是什么也记不起了呢。”
对如今毫无感觉，也忆不起往昔。
许白景站在一旁，仿佛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故事。
没错，那面色苍白的男子，竟然顶着他自己的脸，骇然是他全然记不起了。
许白景拧眉，着实不记得他何时生过一场大病。
想起刚刚离去的男人，他也没有任何印象，这会是他的过往吗？
须臾，他脑海中闪过——郁纵之海镇压的灵魂，可以走马观花曾经罪恶不赦的人生。
可若是如此，他可以明确的告诉自己，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顶多也只是同序山的弟子打一架罢了，也擦不出什么火花。
紧接着，梦境中的画面变化了。
空中仍然下着小雪，梅花却已经绽放。
马车上，车夫有点发纠，明明车中坐的是序山有名的大弟子，为何不使用灵力御剑前往呢？更何况是去凌霄山穹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
许白景自然不会回答。
一路安静，没有发生意外，平安抵达山底，那里已经有一群人正在等候了。
马夫将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本着好意还想往前送，被许白景打了个手势制止。
马车离开后，许白景才抵着大雪往前走了几步。
“你貌似超时了。”
许白景脚步止住，抬头盯着说话的人。
没什么脾气，反而道歉，“抱歉，车夫不是很熟这段路，别介意，之未。”
时之未没想到他会突然叫自己的名字，愣了几秒才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然而，站在身侧的其他人，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路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时之未看着有些吃力的许白景，突然觉得不应该让他过来。
可已经走到了半山腰，再让人打道回去，显然不合适。
“发现邪魔的地方在哪？”许白景喘着气，在空中形成了白雾。
他的脚确实已经发酸了。
时之未目光移向他，扶了他一把，“就在前头的枯树林。”
靠近那片地域，许白景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魔气，尤其是他觉得这次的邪魔很大胆，因为在树林的入口，躺着几具干尸，已然被吸了生气。
许白景看着干尸摇了摇头，扭头问身侧人，“为何会有村民？”
“山脚下村庄的人喜爱野味，以往数年都有人在这打猎，并没有发生意外。”时之未顿了顿，目光转向树林，“起初是一名妇人，她发现自己丈夫一夜未归，于是跑到山上来寻，却正巧碰上邪魔吸食人气的场景。
“她尖叫一声跑下山，不停地向村中人说着那晚的画面，然而，邪魔已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显然没人相信，都以为她是失去了丈夫，疯了。”
“后来失踪人口越来越多，村民们觉得妇女的话有了可信度，便有人向序山来报。”
许白景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那名妇女呢？”
时之未语气平淡，“死了。”
“哦，死了……等等，你说死了？”许白景一惊，“怎么死的？”
然而时之未却不开口了。
倒是一旁的弟子为许白景解开了疑惑，“据村民说，是一夜之间被分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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