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姐妹聚赴宴席
“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在前厅坐着了。”青萝刚帮良音换好外衫，院子里的丫鬟便进来通报。今日齐家除了年纪尚小的六姑娘，都来薇风园给良音“授课”了。
“知道了，这就过去。”因昨日出去玩耍了一回，今日的良音有精神多了，“阿菱，哥哥替我备好了明日赴宴要带的礼，你去他院子里拿一下。”
阿菱挂好了床帏，应声出了门。
虽说齐家的叔伯没有分府，但应酬、随礼都是各房自行准备，早先良景养在祖母身边，一应事情是由祖母代劳，祖母离世后良景自己担了三房的家，若是有需要女眷出面的交际，良景便备好礼交给大夫人，由大夫人出面处理。
现在三房有了良音这个女眷，良景便将这些事交给良音打理，说是让良音也能学学掌家。除了齐老太爷给三房分的田产铺子，三房的进项只有齐三公子的俸禄和齐家给月例，良音在寨子时就跟着账房先生学过一些看账的本事，三房自然这点事情不在话下，良音也不忍心看自家哥哥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架势，就大方应承了下来。
良音到前厅的时候，齐家的三个姐妹正喝茶谈天。见良音进屋，二姑娘良晋首先起身。
良晋是二房文小娘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闻香插花也出色，这两天张先生每每教导良音就拿二姑娘举例。不仅如此，良晋相貌随了文小娘，有江南女子温婉秀丽的美，好模样加上好教养，让良晋虽是庶女却在京城闺秀中有着极好的名誉。
良晋夸了一番良音的穿着打扮，又拉着良音的手轻声细语：“四妹妹，听闻你一路多有不便，没能带上太多行李，我这里有一对新置的水烟蓝琉璃耳坠，拿来给四妹妹，或许四妹妹明日赴宴可以用来配衣裳。”
“哼，什么多有不便，穷野丫头罢了！”五姑娘良杳在良音进门起就敛了笑容。
“五妹妹，不可如此对四妹妹说话，”良晋和声劝道，“四妹妹不仅是你的姐姐，还是齐家的嫡女，你应当尊敬她些。
”
一听“嫡女”两个字，良杳就拔高了声音：“就她！她一个野丫头也配做齐府的嫡女！”
良杳是二房嫡女，因二房是庶出，才算不得是齐家嫡女。可在良音回齐家前，良杳是家中唯一一个正室所出的姑娘，一直以嫡女自居。现在齐家名头上正儿八经的嫡女出现了，良杳自然心气不顺。
三姑娘良暮倒是没开口，只是懒洋洋地靠在位子上自顾自地盘弄着腕上的镯子。
“嫡女能如何？庶女又如何？”良音缓缓开口，“我虽只与各位姐妹见了两回面，却难忘大家的风采。二姐姐美丽端庄、三姐姐明艳动人、五妹妹灵动活泼，更别说各位姐妹的文采教养，我这个养在府外的丫头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可能是上天可怜我什么都没有，随手扔了我一个嫡女的名头，但也就只有这个名头了，只怕明日赴宴撑不起这个名头，还会给各位姐妹添麻烦。”
做山匪靠得可不是直来直往。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良音早就炉火纯青。果然良音的一番话说完，良杳脸色好了许多，转身扶着贴身丫鬟的手坐回了圈椅上，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四妹妹谬赞了。四妹妹如此识大体，果真有嫡女风范。”良晋莞尔一笑打破了这段寂静，转而柔声向良杳叮嘱：“四妹妹是齐家嫡女这件事，明日京中的官眷都会知道的，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是对嫡女不敬。”
良杳听完这话，虽不做声却吞了好大口茶。又不情不愿地让丫鬟递过来一个托盘。
“这是原是我新做的一套衣裳，母亲说四姐姐前日量身，衣裳没这么快做好，看四姐姐身量同我相似，让我送来给四姐姐，明日赴宴也好有身体面衣裳。”良杳指着托盘上蝶戏花间的粉白衣裳说道。
话不好听，衣服好看，良音懒得拉扯也道了谢，让青萝收下了。
“哟，怎么都备了礼。把我架这里了？”良暮这才从圈椅上起身，褪下了手上的镯子递给良音，“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拿出点什么可说不过去。”
良音不好客气，也让青萝一并收下了。
从屋子里出来，一行人去了薇风园小院的亭子里，围坐一起给良音讲宴会上的行事。看得出几个人里良晋规矩最好，便由她来主讲。一开始良杳、良暮还能跟着补充，后面就变成三个人都在听良晋讲。几人都在薇风园用了饭，又听良晋讲了一个时辰关于各家夫人的特征、喜好一类的事情。
这第三日的课，良音是最满意的，什么都不必做只装作听着就行。
临着“结课”，良音让青萝从房里取了新茶给三位姑娘带走。
课业结束得早，良音还很有精神，领着院子里的丫头们一起踢毽球，直到日头落下。
第二日，齐家的下人们早早便忙碌了起来。婆子们烧水做饭，小厮们打扫马车，丫鬟们准备姑娘们出门的行装……
沈夫人的送春宴是申时开始，大家先游园赏景再开宴，用饭后日头初歇便可去放河灯。齐府的宅子是齐老太爷做一品官时置下的，在越安城的和荣坊，与城中高官勋爵的府宅都相隔不远，去沈府不过间隔一坊。女眷们时间有余，所以上午姑娘们只梳好了头，待用过午饭再换衣裳、做妆扮出门。
因今日也是齐家月末的例行清扫，下人们活计多、人手不够，为了不耽搁功夫，家中各房就一同去擎苍斋用午饭。
一家人坐满了长桌，大人们间隙谈着家中的琐事，偶尔停筷问孩子们的课业，一顿饭吃下来也好不热闹。
吃好了饭，良音跟着其他人一同告退。
“姑娘，园子里备了热水，姑娘是否用浴？”良音刚走出东院，身后的青萝便小声问道。
“这时候沐浴？”良音疑惑。
“是啊，二姑娘和五姑娘提早回房便是沐浴更衣去了。下午的宴会既有游园和放灯，想必男子和女眷能碰到面，姑娘初次赴宴，有个好面貌总是没错的。”
用饭时良晋和良杳确实先走了一步，良音以为是她们胃口小，吃好了提前回房歇息罢了。
“不必了，你上午费力给我梳的头，还是别拆了吧。”良音其实不想再花时间梳头了。
回了薇风园，良音带着青萝和阿菱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直到大夫人院子里的人来让做准备的时候，良音才进屋，让青萝给补上了一点口脂，又换上了五姑娘送的衣裳，准备出门。
那衣裳用料极好颜色也嫩，很适合良音，只是这粉白的颜色与四夫人送的玉簪不搭。看着青萝在妆奁前发愁，良音打开柜子，从里头掏出了一根金丝碧玺桃花钗。发钗一端是粉色的碧玺做成的指甲盖大的花瓣，五片花瓣中间抱着一颗小樱桃般的珍珠。
青萝开心的替良音簪上：“姑娘，这簪子真好看！这么圆的珍珠，在府里都没见过！”
良音十分满意青萝的反应：“这是我自己做的。”
换好了衣裳，良音便吩咐青萝去检查一下要带上车的东西都放好了没有，尤其是要带去沈府的礼物。青萝走后，良音从枕头下摸出用帕子包着的玉佩，小心放进怀里。
因为出门的人太多，姑娘们都只带一个丫头。阿菱主动留在院子里，和其他人一起打扫薇风园，让青萝陪良音出门。
齐家的马车都整理一新，排在齐府门口。良音和二房的两个女儿坐一辆马车。良音上车时，良晋和良杳已经在里头坐好了。良晋穿一件天青色的裙子，上头是折枝牡丹的纹样，正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良杳的衣裳是稍浅的榴花红，收腰做得尤为精致。
见良音上了车，良杳还是礼貌地笑了笑：“这衣裳四姐姐穿着果然好看。”
一路上良杳都在和良音描述着沈府的样子、沈夫人的样子，倒是比昨日当教导的时候还要热心。
等齐家的几辆马车晃悠悠到了沈府的时候，沈府门口已经停了两队马车，齐家只好先候着。直到那些马车上的人都下来，沈府的小厮将马车引走，齐家的人才下了车。
下了马车，齐府的姑娘们都乖乖地跟在大夫人和齐家公子们的身后，直到进府，男宾被领去前厅，女眷则被带去了后院。沈府后院的花园被打理得极为漂亮，石板路、小折桥，错落有致，草地青翠平整，花圃里也盛开了好些花儿……目光尽头是几颗梧桐树，枝干的缝隙中露出粼粼水光。
一进院子，沈夫人便热络地迎上来，大夫人作为四品官眷，实在是受宠若惊，连忙福身结结实实行了一礼。
“齐家大夫人，不必多礼。”沈夫人抬手虚扶了大夫人一把，目光越过大夫人向身后的女眷扫过一圈定在了良音身上，“这便是刚回府的齐四姑娘吧，真是好模样。”
良音赶忙道谢，问了沈夫人好。
“夫人和姑娘们可在园子里自在逛逛，我继续招呼客人了。”沈夫人望着新进来的几位女眷，只得与齐家的匆匆告别。
良音作为新面孔要跟着大夫人，给其他的夫人一一见礼，就这么跟着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后，总算得了大夫人一句“你自去找姑娘们说会儿话吧”。
有了喘气的机会，良音立刻溜走，带着青萝避着人群走到了院子里梧桐树的那头，那排树后果然是片湖。沈府的宅子连着内城河，后院的湖便是引河里的水，所以这水有些深，用大大小小的砖石围了一圈，避免走在湖边的人脚滑生了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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