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亲姑姑表姐妹
还没等良音琢磨出婚约一事的新对策，倒是来了新麻烦——端阳节后不过三日，良音的姑姑带着两个女儿上门了。
齐若渲当年没能和汤老爷结亲，随后嫁给了当年进士十三名的卞英。婚后不过半年，齐若渲就跟着卞英调任去了西北，两人育有两女一子。
因卞英是自请调回京城，所以朝廷不提供府宅，只能自己置办。
卞家置办新宅的开销太大，在新宅打理好前，卞家只租了个小院子暂住着。
卞家二老带着九岁的孙子和几个家仆就挤满了小院子，其他人只好另寻住处。卞英去了朝廷给入京述职的官员准备的行馆，齐若渲则带两个女儿到齐家暂住。
这天，卯时刚过，卞家的马车就到了。
因来的只有女眷，且家中老爷们要去上值，于是由大夫人带着府里的女眷在门口迎接卞夫人她们。
齐家的丫鬟上前将来客扶下马车。
天气虽热，卞夫人仍旧穿着锦缎衣裳——她一身团菊纹棠梨褐长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刺绣团扇。
卞夫人下车后亲亲热热地拉着大夫人的手，又和二夫人、四夫人拉了两句家常……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十多年没和齐府的人相见。
“一路上辛苦了，快进屋说话。”大夫人将几人领到小雅轩前厅。
长辈们入座后，两边的孩子们在一旁站着听她们谈天。
“多年未见小妹，小妹竟还是当年那个模样，看来还是妹夫会疼人。”大夫人笑着同卞夫人寒暄。
“大嫂嫂说话还是那么好听。我家老爷若是知道疼人，就叫我少操心些。这几年要不是我催着他请调，我们一家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回京城呢。”卞夫人轻扑了一下团扇。
“她们就是婉婉和嫣嫣吧，快过来让舅母瞧瞧。”大夫人向卞夫人身后站着的两个姑娘招手。
“是，大舅母。”卞家姐妹都上前一步。
卞家的两个姑娘都生得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大夫人夸赞了一番她们的样貌，又问她们读了些什么书，平常爱做些什么。
“回大舅母，婉婉只读了《女则》《女训》《香约》《茶道》之类的，平日在家不过是绣绣花、弹弹琴，与齐家几个姐妹不能比。”先开口的紫衫姑娘是姐姐卞婉婉，她鼻梁高窄、嘴唇细薄，比妹妹多了几分秀美。
“回大舅母，嫣嫣也和姐姐一样。不过嫣嫣总玩投壶、马球这类的，琴棋书画什么的，都比不上姐姐。嫣嫣更不敢与齐家几个姐妹相提并论了。”后开口的黄衫姑娘是妹妹卞嫣嫣。明明也快到了及笄的年纪，卞嫣嫣的脸颊还是如孩童般圆鼓鼓的。
“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比不比的，太见外了。”大夫人佯装生气道。
说完话，大夫人领着卞家的两个姑娘同大家见礼。三个夫人都准备了见面礼，就和良音进府的时候一样。
“从学堂告假就为了看这两个装模作样的东西？”良杳忍不住地小声抱怨。
“嘘。小心些。”良晋赶紧阻止良杳继续说话。
“你倒一脸轻松，”良暮突然看向良音挑眉道，“你不知道姑姑打算将大女儿许配给你哥哥吗？”
“啊？”良音当然没处知道这些，“真的吗？哪里来的消息？”
“端阳节那天你们都走了，祖父留大夫人说话，就是说这些。那时我在外头等我小娘，就听到了。”良暮一边玩着帕子一边说。
哥哥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良音紧皱眉头，开始认真观察卞家姐妹，为哥哥考察一番。
“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院子，家中派去打扫房子的下人，还在新宅里幕天席地的住着呢……”
“待会儿你们先用饭，我去让下人收拾个小院子出来。”大夫人又开口道，“府中只有两个小院空着，并且位置也有些偏，这阵子要委屈你们了……”
“不必麻烦，我同良音住一处就行。也就是一阵子，在她院子里收拾两间屋子给我们就好了。”卞夫人推拒道。
听了这话良音一时没控制住表情，眼睛都不自觉瞪大了。
“毕竟是我的亲侄女。我们多年不见，让我和她好好亲近些。”卞夫人看着良音说道。
卞夫人在齐三爷成亲的第二年就远嫁了，别说良音了，连良景她都没见过。
特意来凑近乎？良音不知道自己这个姑姑打的是什么算盘。
“也好。”大夫人没有继续勉强。
就这样，在小雅轩用过早饭后，良音领着卞夫人和两个卞姑娘进了薇风园。
薇风园里有两间空屋是良音打算扩用成库房的，里头放进去了一些秦家送来的金银器，现在只能吩咐下人先搬走。
良音叫来青萝安排收拾屋子的事，自己则带着几人进屋喝茶聊天。
不知道跟陌生人聊些什么，良音只好让阿菱多上些茶和果子，希望这样能少些说话的机会。
“良音表姐的屋子好大！”卞嫣嫣伸头向里屋张望着。
“良音表姐，不如让我和姐姐住这个大屋子吧！我们两个人呢，住大一些的地方正合适，良音表姐你看可以吗？”卞嫣嫣突然跑到良音跟前，讨好的托住良音的手。
“啊？”良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那我呢？”
“下人们不是在收拾屋子吗？良音表姐可以先去收拾出来的屋子里住，平日里要用什么过来取就好，我和姐姐都不会介意的。”卞嫣嫣笑得一脸天真。
可我介意啊！还有，我这院子里最大的是外头的花园，不如你们住到外头去吧！良音不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卞嫣嫣提了这个非分的要求，卞夫人也没有阻止，只是坐在一旁笑着喝茶。
看来这个姑姑不是善茬儿，良音有了判断。
“我人比较恋旧，不想换地方。如果表妹睡不惯小屋子，那还是去让大婶婶收拾个院子出来吧。”良音假笑着说。
“好啦，嫣嫣。”卞夫人这才开了口，“又不是在咱们自己家，还要你良音表姐让着你呀。”
良音听了这话，险些翻出眼白。
“哎呀，这外头搬的都是些什么呀？”卞夫人突然起身朝屋外走去。
屋子外头是青萝正领着小厮们把空屋里的金银器搬去库房。
“这院子里的两间空屋原是放了些东西的，现在要搬出来，不然放不了桌椅床榻。”良音解释道。
“哎呀，没想到哥哥这三房还有那么些好东西。”卞夫人关心的是那些金银器具，伸长了脖子朝着仓库里张望。
阿菱出于习惯往前一步，挡住了卞夫人的视线前。
卞夫人不得已收回视线：“以后都是一家人，防着我们做什么。”
这是挑明了要来凑成良景和卞婉婉的亲事。
“回夫人，这些不是三爷的东西，是我家姑娘的私库。”青萝为着良音，赶紧解释。
“你家姑娘还没出嫁呢，什么私库不私库的。姑娘的东西不都是家里的东西吗。”卞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团扇。
头回见到打姑娘家私房钱主意的。
“不是。”良音果断道，“这些就是我的东西，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祖父。”
“这孩子，又不是对账簿，怎么这样认真。”卞夫人尴尬地将团扇挡在自己眼前。
“原来是姑姑同我开玩笑。刚刚嫣嫣表妹说话，我也以为是玩笑，后头发现表妹是认真的，这才对姑姑的话有了误会。还请姑姑不要见怪。”良音低下头一脸乖顺诚恳道。
“不怪你。”卞夫人居然受用了，“你自小养在山野，没人教；不会说话、容易误会别人也正常。往后同我家两个女儿多来往，多学学她们，就会好些。”
“是，姑姑。”良音忍耐着应声。
几人重新回到屋里喝茶。
卞嫣嫣是个活泼的，根本坐不住，一直在良音屋子里打转。
良音在山寨的时候，也没遇见过这种把别人屋子当自己屋子的人。良音开始好奇卞家两姐妹是怎么被教养的，还有自己的这个亲姑姑怎么会是这样的性子。
“良音表姐，这个发钗好漂亮呀！”一个不注意，卞嫣嫣打开了良音的首饰盒，还一眼就挑中了那根珍珠桃花钗，“表姐你也不爱打扮，它放在这里吃灰太可惜了。”
“表妹好眼光，那是我很喜欢的发钗，平日常戴呢。”良音装作听不出卞嫣嫣的言外之意。
毕竟是当姐姐的，良音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良音从首饰盒里取出良晋送的耳坠递给卞嫣嫣：“这对耳坠很配表妹，还是我没戴过的，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不嫌弃的！虽然是良音表姐不戴的，但我很喜欢。”卞嫣嫣开心地接过两个耳坠。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词，说的话却那么扎耳。良音不知道卞嫣嫣是有意还是无意。
送了妹妹，姐姐也不能少，良音也取了一支碧玉银簪给卞婉婉。
卞婉婉接过银簪淡淡道：“还以为京中的物件有多好呢，还不如肃州的。”
良音开始后悔送她们东西，更后悔没有当场拒绝她们来薇风园的要求。
至少因祸得福，良音看到了几人的品性，知道卞婉婉配不上良景。
娶了谁都是给自己惹麻烦，这一家人是不能沾手的。
良音计划着晚上写信，第二天一早就差人送进宫。让自家哥哥这回休沐就别回家了，免得同这几个奇人碰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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