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拿钱还是吃饭？”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有些话就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但如果这些话原封不动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道一样。
就像宣静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温暖还是停下了脚步。
后台的人慢慢少了，应萍萍他们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背着书包坐在椅子上的人。
宣静和立雪晴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探寻，不知道刚才的对话温暖有没有听到。
应萍萍坦坦荡荡地主动打了招呼，表达感谢的同时还道了歉，“实在不好意思，衣服下摆和袖子弄脏了，还是等我拿去干洗店洗干净再给你吧。”
温暖摇头表示不用了，接过戏服和箱子正打算走又听她说：“一会儿我们要去吃饭，一起？”
这应该是应萍萍第二次邀她一起吃饭了，这次显然是出自真心。
温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但应萍萍却没像上次一样放弃。
“你这次帮那么大忙，军功章怎么也有你的十分之一。本来打算奖金分你一份，但是贺臻一开始也跟我们说了，所以我们也不勉强，选择权完全在你。你看你是拿钱，还是吃饭？”
“真的不用。”
“你这人也是，免费请你吃也不吃。”应萍萍还在劝，她以为温暖是担心其他人也在，于是补充道：“就我们几个，又没别人。”
她说着还给宣静他们使了使眼色。
“是啊，来吧，人多热闹。”
“你帮了这么多忙，我们连饭都不请你吃一顿的话，显得我们太不懂事了。”
“对呀，何况这也不是专门为你设的局，就是一顿庆祝演出成功的便饭。”
“当初在董亮奶奶家那顿饭你也没吃，这顿总该来了吧。”
其他几个人见状也纷纷劝导。
再拒绝好像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这两年鲜少有人跟她有如此频繁密切的交集，因此也不会有人在她拒绝后仍旧追问，兰意是第一个，但是他们跟兰意是不同的。
这导致温暖还不太懂该如何应对一群似熟非熟的人的轮番劝说，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
礼堂门口，贺臻他们都在，秦芩的古筝、温暖的棋盘也在。
几个男生身上背着书包，手上还提着几个女生的书包，显然是已经回过教室了，却没把棋盘放下。
董亮马上说明了原因。
“温暖，我们打算找个饭馆儿庆祝一下，你一起去吧。棋盘、棋罐等送你回家的时候一起给你送回去，省得你再拿一趟，挺沉的。”
看来董亮他们早都安排好了，温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男生们替女生背着道具和书包，女生们则拎着换下来的服装。
到了校门口兵分两路，一路去影楼还衣服，另一路去饭馆占位置。
还衣服也用不了四个女生，因此只有应萍萍和立雪晴去了，剩下的大部队坐公交赶往目的地。
温暖离车门最近，她第一个上车，习惯性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宣静上去后看了看她旁边的空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倒是秦芩过去问能不能坐她旁边。
车上大部分人的视线都忍不住飘向后来上车的贺臻和董亮，其实主要是被他们两个拎着的大包小包吸引了。
小饭馆离学校有些距离，是董亮推荐的，据说味道相当不错，而且量大实惠。带他去打八折，报他名字能打九五折，有零有整的数字让人怀疑这折扣是不是董亮厚着脸皮找老板强要的。
下车的公交站台离饭店还有几百米，众人在董亮的带领下朝着目标前进。
秦琴快步走到贺臻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贺臻，不然还是我拿着吧，你都拎了一路了。”
在车上的时候她见贺臻没座位就想让他把琴给她来着，但是当时车上人有点多，她过不去，也不好意思大声喊，就这样让贺臻拎了一路。
贺臻没给她，只是说快到了，而且琴没多重。
走在前面的董亮听到他那句“不重”之后猛然回头，眼神凌厉，仔细看当中还透露着一股“幽怨”，同时嘴里还说着：“别管，让他拿着吧，确实不重。”
贺臻抬头看到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顿时一阵无语。这还要说回到在董亮奶奶家排练那天，几个人在屋里换衣服，结果就收到董亮怨念的目光，跟犯病似的念念叨叨说什么“不公平”。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永远都无法想象男人对身高和身材的执念有多深。
温暖也不知道董亮突然的情绪从何而来，只是仅从视觉上看，一米六多的古筝也确实只有贺臻这样身高的人拎着才不显庞大，让秦芩拿就跟抱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一样。
饭馆儿还不到上人的时候，里面只有两桌人。董亮确实没有吹牛，一见他服务员熟稔地问他哪阵风把他吹来了。
董亮大手一挥，“上菜单！”
应萍萍他们很快就过来了，怕他们找不到，董亮还出去迎了一下。
进来的时候应萍萍脸色不太好，立雪晴边劝边附和，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影楼老板说还回来的衣服太脏，需要去干洗，要他们赔偿并且出干洗费。
本来他们确实理亏，下摆沾了一些灰，赔个干洗费也合理。没想到老板狮子大开口，开口就要三百，应萍萍怎么可能答应。当下拿出手机，说当时为选服装他们是拍过照的，今天表演前后在后台都有合照，脏了多少一看便知。老板一见她这么强硬也怕了，骂骂咧咧说不跟他们计较，最后多要了五十块放他们走了。
董亮的张罗程度快要媲美李侃了，给她倒了杯茶让她消气，“早知道这样我就跟你们去了。”
应萍萍把茶杯移到一边，“上火喝热茶，越喝越上火。”
董亮边赔笑边把菜单递过去，让应导选菜。
好在应萍萍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开始跟人们商量点什么菜了。
饮料过三旬，气氛在董亮的调动下也活跃起来。
说起来，这些人里面除了董亮和应萍萍之外，话最多的竟然是贺臻，当然还有一个立雪晴。宣静文静，秦芩又有点害羞，就算是放开了也没多大变化。至于丁亚冬和温暖，那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好像真就是来吃饭的，话都没说几句。
“温暖，我敬你一杯。”温暖刚夹了一筷子水煮鱼，就听见董亮突然要跟她“敬酒”。
她一脸不明所以，董亮端着可乐一脸真诚，“谢谢你教我下棋，带我走进围棋的大门。我现在对这项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觉得这可能是上天给我的暗示，认为我应该继续深造学习。”
现在不仅是温暖，其他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恶寒。而董亮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自顾自继续发表着感想，“不然这本该属于信梓的角色怎么会突然落到我身上。”
“停停停！”应萍萍赶紧打住他，“这角色能轮到你完全是因为信梓有事没时间，你刚好很闲而且长得凑合而已，少扯什么天降大任了。”
一桌人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秦芩都惊呆了，刚夹的花生米都掉了，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温暖也在想，怎么班里的男生一个个全都这么活宝。
董亮还没说完，“所以我想问，以后有时间能不能再指点我几招？”
这话一听就是对温暖说的，而温暖对此的反应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压惊，“如果你真的对围棋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能学棋的地方。”
但董亮显然不打算就此放弃，可再想开口就被其他人联合镇压了。
“差不多行了，这又不是你的个人理想宣扬大会，更不是你的认师大会。”应萍萍让他头脑清醒一点。
应导一发话，董亮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不过由他开头，其他人也表达了对温暖这次帮助的感谢。
“其实，我有个问题也一直想问。”这次开口的人是立雪晴。
说话前她先放下了筷子，好像接下来的问题很严肃。然后她的视线在贺臻和温暖身上转了几圈，或许这视线太过露骨，成功让桌上的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紧接着就听她说：“贺臻，你跟温暖两个人很熟吗？”
其他人都悄悄停下了筷子，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立雪晴见气氛有些沉默补充道，“就是，你们两个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在班里也没怎么见你们说过话。”
大概过了三四秒钟，温暖和贺臻还没说话，就听见有人说：“其实也不是，他们平时也是经常说话的。”
说话的人是宣静，本来正想回答的温暖听了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话思索了两秒，她跟贺臻经常说话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他们解围，但是一说出口一股名为“暧昧”的情绪悄然升腾。
本来游走在贺臻和温暖两个人身上的视线分散了一部分到了宣静身上，而宣静自觉说错了话，她清了清嗓子，略微压低了声音，“我、我收作业的时候见过两次。”
原来是这样。
他们这几个人里，除了丁亚冬之外，只有宣静是有职务的人，名曰：“英语课代表”。
只是除了立雪晴之外，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她语气当中带着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羞怯。
几句话之后，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还未开口的两个人身上。
贺臻坐在温暖旁边，没有说话。
他在等温暖先回答。
不论是立雪晴的提问，还是其他人的探究的目光，都只是好奇，并没有恶意。而其实即便像李侃那样八卦地胡乱揣测，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
他当然可以直接回答“我们是朋友”，温暖大概也不会否认。
但“朋友”不过只是他的自认，温暖是否把他当成朋友他也不确定。
她认为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熟的朋友？还是仅限于比认识多一点的人？
担心贸然开口造成她的困扰，又或许，其实他只是不想在自己抢先一步说出“很熟”之后，她紧随其后说一句“一般”而已。
“还可以吧。”温暖说出了被打断之前就想好的回答，神色如常，似乎是没有感觉出其他人眼神中隐藏的意味。
还可以，介于非常熟和一般之间。
还可以，就是，“还算熟。”贺臻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算是挺熟的吧。”末了他又加了一句。
他说完侧过头，然后看到温暖点了点头。
问什么答什么，没多透露一点信息，哪怕后面多说一句“我俩初中同学”他们也能继续追问几句，可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回答让其他人就算想问一时间也无从问起，最后只好作罢。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董亮一个人就干掉了一瓶一点五升的可乐，可谓海量。
最后结束的时候，外面路灯都亮了，他们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
华灯初上，秋夜微风渐凉。
几个人说着话、吹着晚风散步走到公交站台。
秦芩拒绝了送她回家的提议，她说她爸爸到时候会接她，贺臻帮她把琴拎到了车上。
温暖东西最多，棋盘、棋罐、木箱、戏服，外加一个书包。再多一样，上公交可能就要被收两人份的钱了。
董亮毛遂自荐说送她，结果温暖摇头，“我打车就行。”
自荐未遂的董亮又振作精神，开始挥手打车，殷勤地帮忙把棋盘、木箱搬了上去，刚要把后座的门甩上就被贺臻拦住了。
“坐后面吧。”
见温暖不理解，他背对着司机，用他听不到的音量解释说：“安全一点。”
“到家之后记得说一声。”替她关车门的时候贺臻说到。
“啊？”温暖抬头，透过放下的车窗看他，心说我又不知道你联系方式怎么说？
这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司机师傅打断了，“行了行了，公交站台可不让长时间停车，都是即停即走，说两句差不多得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话音一落，一脚油门踩下去，出租车扬长而去。
司机大哥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人很热心，把人送到楼下，还主动帮忙把东西搬了下来。
温暖收拾完躺在床上才想起贺臻之前说的话，可攥着手机想了想，她好像确实不知道贺臻的电话。
跟往常一样打开手机q|q，查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账号是不久前在兰意强烈要求下申请的，兰意建了个群，里面有她和迟早。兰意时不时会发一些东西，搞怪的图片、有趣的新闻都有。
后来兰意又把她拉进了班群里，只是她从没在里面说过话。
今晚三人群没有消息，班群却十分热闹，群里发了很多今天校庆的照片。不仅有他们班表演时的照片，其他班表演的照片也有。
温暖简单翻了一下，说的最多的除了恭喜祝福的话就是八卦，比如询问有没有知道某班某个演员名字的。只能说没有班主任的班群，人们无所畏惧。
退出去之后，还有三条来自同一个人的消息。
最新一条消息发自五分钟前，发的是她的名字。
联系人来自班群，头像是坦克，应该是个男生。
点开消息，上面显示着：
【你到家了吗？】
【我是贺臻。】
【温暖？】
对啊，没电话但是有q|q呀，温暖感叹自己突然掉线的智商。
【已经到了，谢谢。】
【之前没看到你的消息，不好意思。】
消息刚发出去没两分钟，就收到了贺臻的回复。
【那就好。】
这句话说完，温暖就接到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点了接受之后，屏幕很久才出现新的消息。
【一直想说但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真的谢谢你这次帮忙。】
【没事，举手之劳。】
【有时间请你吃饭？今天主要是大家一起为了庆祝，怎么说我都应该单独请你一次】
【有时间再说吧】
温暖删掉了打出的“不用”，出于过往经验，她感觉凭贺臻周到的处事风格，就算说了不用他也会找其他理由，所以索性就不说了。
【好，早些休息，晚安】
温暖回复了“晚安”之后，还没等放下手机就收到了兰意的消息。
【！！！温暖！！！！！】
【我这周练拳时间改到明天了，你明天来吗？？？】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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