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温泉宅院的独处
紫袍女人走上前，她话中带着略微不满：“金蚕蛊虽然恐怖，但是传染性极强，金蚕入了体连我都解不了，皇后娘娘难道没有考虑后果吗？”
“只要在沈青儿和沈青林脸上出现血点时再告知陛下，传染不了别人。”张皇后面露狠色，“他们兄妹死得越惨，沈青言就越不敢与城儿争夺皇位，一石三鸟。”
翠珠面不改色，她早已心知自家主子的心狠手辣。
片刻后，紫袍女人道：“娘娘可否准许我离开皇都一阵子。”
张皇后怒色渐消，冷冰冰地质问她：“当年本宫为了你下狠手，连她都杀了，你说要永远追随本宫，怎么？如今想逃了？”
“当初我发了毒誓，若是破了誓言不得好死，又怎么会逃？”紫袍女子沉下声，“娘娘替我杀了这世上我最恨的两个人，死也无憾了。”
说着，张皇后仿佛听见枣树下，一高一矮那两个女子的欢笑声，眼神黯淡了片刻，随即变得冷酷坚定。
任何东西在权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
渐渐入秋了，秋风扫叶，太子府的植茂半绿半黄，除了菊花，大多花都已经枯萎了。
林筱筱好一阵子没见到沈青城了。
天气渐渐转凉，兴许是山珍海味吃够了，林筱筱的体质渐渐差了。
偏巧，大盛今年炭火稀缺，连皇宫里都没有炭了，更不要提太子府，她染了风寒，整日咳嗽流涕，难受得紧。
谷雨又来了主意：“要不，太子妃去温泉宅院吧。”
林筱筱缩在被子里：“温泉宅院？”
谷雨点点头：“殿下比太子妃还要怕冷呢，所以特地在郊外深山的温泉建了一处宅院，可暖和了。”
林筱筱从来都没见过温泉，听上去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那你知道在哪吗？”
谷雨笑嘻嘻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李总管知道，明日可以让李总管带太子妃去。”
林筱筱一眼看透了谷雨的小心思，谷雨的心里是比她还要想去温泉别院啊。
第二天，李总管给林筱筱预备了马车，她便坐着马车和秋收、谷雨一同去了温泉别院。
温泉别院距离太子府很远，位于皇都的郊外，一处安逸的山林之中。
马车上，秋收说沈青城的这处宅子并不是他建得，是朝中的陈相。
那眼温泉曾经有不少高官达贵看上，想在那里建个宅子占为己有，但是之所以会到陈相的手中，大多是陈相在朝中权力颇深的原因。
但是，沈青城从来不在乎这些。
等到陈相带着一家高高兴兴地去温泉别院小住时，意外发现太子竟然住在那里。
沈青城在温泉里泡着，岸上放着一盘晶莹的绿葡萄，似是对陈相的到来赶到意外：“陈相怎么会在这里？”
陈相脸都绿了，心道这不是陈府的温泉吗？于是问：“太子殿下拜访陈府，理应该通报臣一声才是。”
沈青城答：“孤没走错，这应该不是陈府。”
“此院是臣特意为妻小建造的，是陈府所有。”
他从温泉中起身，好在穿了中衣，没让陈相身后的那群妇孺看见不该看的，她道：“孤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天，也住够了，来人，回府。”
后来，沈青城走后，陈相特地找人来算了风水，结果连续来了八个风水道士，全都是说此地煞气浓厚，住久了会折寿。
是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陈夫人先提议将温泉宅院卖给沈青城的，于是一座崭新抢手的温泉宅子就像天上掉下来一般砸到了沈青城的头上。
林筱筱：“”
可想而知，陈落鱼想要嫁给沈青城，是做过多么痛苦的挣扎，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温泉宅院里果真有一眼温泉，整个小院处于半山腰，宁静清幽，放眼就能望到百里外之地。
林筱筱蹲下身子，将手插入，冒着热气的温泉中，果真温度适宜，已经想象得到泡进去的感觉了。
不过
她闻了闻手中的那一捧泉水，一股药味儿，
谷雨兴奋的很，她早就喜欢这个温泉好久了，太子妃仁慈，待她像姐妹一样，只要好好伺候，说不定林筱筱能赏个温泉一起泡。
然而，这个美梦很快就破灭了。
“林筱筱？”
熟悉的声音，林筱筱闻声转头，就见沈青城穿着一身雪白中衣立在屋前，额发还有些潦草，似是刚起早。
沈青城怎么在这里？
李总管见到沈青城，同样惊讶，一副凑成一桩喜事的样子：“哎呦，这就不巧了，殿下也在这。”
林筱筱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沈青城：“”
林筱筱觉得自己可以解释，于是道：“我近些日子怕冷，听有人说起这么个地方就来了，没想到殿下也在这里，秋收谷雨，你们马车上的点心拿给殿下。”
一转头，自己的那两个侍女连同沈青城身边的阿武全都被李总管带走了。
一阵秋风吹过，忽然拔凉拔凉的。
林筱筱以为沈青城会让她离开，谁料他竟是道：“来都来了，把饭做了，孤饿了。”
说完，沈青城默默走向温泉，随意摘了头上的发扣，马尾散落，他躺在温泉里，闭目默默休息。
她可不想揽这样一个差事在身上，于是道：“殿下的清净最重要，既然殿下在这里，那我就回去了。”
话是这么说，结果当她走到院门口时，载她来得马车早已不见，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阿武、秋收、谷雨、李总管，这四个人竟然直接就这么离开了。
马车上，秋收对着其他三人嘿嘿笑：“太子府要是添个小皇孙或者小公主，那可比温泉好上不知道多少。”
林筱筱走到温泉边问沈青城：“殿下难道不想留一个侍女在这边伺候吗？”
眸子半睁，他道：“孤在温泉别院小住时只能带一个人，你在这里，阿武就只能回去。”
“”林筱筱沉默片刻，“知道了，殿下。”
所以，现在伺候沈青城的事就都包在她的身上了？
“阿嚏。”林筱筱打了一个寒战，心想罢了，等到暖和一阵子就回太子府。
她一个人出去捡柴，生火，洗菜，做饭，仿佛又回到了在百草谷时的生活，那样平静安逸。
比起在太子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反而有种满足感。
忙活了半天，林筱筱刚将第一道菜端上了饭桌，沈青城提筷夹了一块猪肉，结果放在嘴里时，淡的要命。
林筱筱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殿下，这道菜不好吃吗？”
沈青城抬头看她，漆黑的眸子黯淡着，直接道：“不好吃。”
她尝了一口，反道：“挺好吃的啊。”
想到常大娘做的白菜，沈青城觉得她似乎是吃惯了那种没味道的饭菜，习以为常了。
以林无眠的医术，足以入朝为太医院之首，荣华富贵、山珍海味享之不尽，却选择避世隐居，从此吃着这些清淡的菜。
他想起了那个牵着小女孩，带着白面纱的女子。
难道，是为了她么？
沈青城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林无眠的妻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凤仪宫里，会与张皇后认识。
后来，他想通了。
林筱筱的生母，也许根本就不叫月颜。
“殿下？殿下？”
她唤了他好半天，沈青城才回过神来，林筱筱道：“我放了盐巴，这下应该有味道了吧。”
沈青城提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肉，他脸色愈发难看：“咸了。”
林筱筱：“”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掀桌子的。
沈青城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起身去了厨房，林筱筱则跟在他身后。
厨房内，沈青城将匕首递给她：“杀鱼。”
杀鱼林筱筱是会的，因为不是活鱼，她轻轻松松地刮了鱼鳞，而后开腹将一些没有的内脏都娶了出来。
无意间抬头，沈青城正在动作娴熟地和面，他的手很温柔，那僵硬的面团变得越来越柔软，而后是擀面皮。
林筱筱问：“殿下在包饺子？”
“嗯。”
林筱筱什么菜都会做，但是唯独不会包饺子，以前百草谷每逢过年都是林无眠包饺子，因为她包得饺子大多都难看。
他将鱼煮熟，拌馅儿，又认真细致地抱着饺子，林筱筱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他的手很漂亮也很巧，饺子的大小均匀整齐，都有一个漂亮的花边。
很快，饺子包好了，林筱筱早已是馋了许久，当下就夹了一个。
轻轻咬，肉馅儿的鱼汤溢出，鱼肉的香味儿瞬间席卷了味觉。
这是她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鱼肉饺子。
林筱筱嘴角扬着笑，小鹿眼神采奕奕：“殿下这饺子，怕是比御厨做得饺子还要好吃几分。”
喉结蠕动，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几分：“好吃什么。”
“好吃啊，以前总是我爹给我包饺子，我一直以为他的饺子才是最好吃的，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别人包的饺子呢。”
沈青城眸子黯淡，声音极低：“这是孤第一次受到夸赞。”
林筱筱没听清：“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顿了顿，沈青城道，“你爹是个很好的爹爹吧。”
“嗯，我爹是这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他的医术要比我好，他悬壶济世，救过很多人。”
握着筷子的手更紧，沈青城道：“孤想起以前有个郎中，他不愿意去医治皇室之人，但是也救过很多百姓。”
林筱筱一听，反而笑了：“怎么会有救人还分皇室和百姓，如果真的有，那这个人就不配为医者了。”
沈青城隐隐一怔。
当年，林无眠消失之后没多久，他在皇都的住处中便多了一封信，信上只寥寥写了几句话：我林无眠毕生的医术，只医治百姓，对皇室中人死活不论。
那封信应该是林无眠亲手放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林无眠为何突然如此恨皇室。
这也是沈青城明知道林筱筱的身份，却选择了让林无眠主动现身的原因。
沈青城不禁疑惑，林筱筱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她会不知道此事？
夜半，林筱筱在偏房睡下，外面时而有呜呜的声音似乎是风声。
她越听越像什么鬼怪哭啼，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都怪沈青城，非要在别院里留两个人，把秋收和谷雨都赶走了。
被子里闷，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想起以前在太子府里听到这种声音也会害怕，但是因为沈青城在榻上，便没那么怕了。
房门开了，林筱筱裹着被子就朝沈青城的房间里跑去。
其实，他也没那么可怕，至少，他有体温，有呼吸，有心跳，是个活生生的人。
进屋，林筱筱看见沈青城躺在榻上，脖颈额头都是冷汗，嘴唇苍白，连她进门都不知道。
她发觉到了沈青城的不对劲，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有些滚烫，继而就要去把脉，谁知沈青城在意识模糊中，竟能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虚弱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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