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同文同种

“宁朝？”伏吉可汗先是一愣，继而内心微微一动，似乎是想到什么，眼中也放出了异样的光彩，“王县令请继续说下去。”

        看伏吉可汗如此模样，王瑞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方案心动了，不由内心一振，继续侃侃而谈：“如今宁朝也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只顾布重兵严防萧铮，但是对我们突厥大军可谓是毫无防备，这正是我们大军的天赐良机。”

        “可汗陛下可以率领大军南下，走井陉杀入太原郡，直捣并州腹地，从并州获取大量补给，再顺势南下，说不定还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宁朝的都城洛阳，逼迫宁朝签订城下之盟，割让河套和河西之地，伏吉可汗这趟中原之行也不算一无所获，对上对下也算有个交代。即使攻不破洛阳，我们大军也可以杀入关中，沿途一路抢掠获得补给，最后从河套安然返回漠北草原。”

        “妙！妙！妙！王县令……不，先生此计真是太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伏吉可汗一连拍手说了三声妙，仰天放声大笑，一扫这些时日来的郁闷与阴霾。

        他心中得承认，王瑞的计策确实不错，既给大军规划出了一条最佳的撤退路线，又解决了撤退路上的补给问题。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条计策很有可能化解了突厥大军的内部矛盾，消除了其他部落酋长和将领对自己这个可汗的不满。

        毕竟若是自己从宁朝身上获得了大量的战利品甚至是割让的土地，此次南征虽说损兵折将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自己也算对上对下都能有一个交待了，这些部落酋长和将领也该消停。

        虽说宁朝是突厥人的盟友，但到了危急关头，盟友不就是用来背叛的吗？

        伏吉可汗轻轻拍了几下王瑞的肩膀，目光满是欣赏和赞许：“先生有如此大才，我怎么就没能早些发现呢，若我早重用先生，又怎会有今日之败。”

        王瑞闻言瞬间感动得涕泪交加，一塌糊涂，当即再次下拜，更咽道：“小人蹉跎半生，只恨未遇明主，如今得可汗陛下赏识，足慰平生。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承蒙可汗陛下不弃，小人愿为可汗陛下，为突厥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伏吉可汗再度仰天哈哈一笑，随后扶起王瑞，拉着他的手不松开，柔声道：“先生如此大才，又愿助我突厥成大事，我自当重用，这样吧，我先暂且封先生为特勒，待回到漠北王庭，我再正式册封先生为国相，如何。”

        王瑞大喜，躬身拜谢，感激莫名道：“小人……不，臣愿为可汗陛下效力，愿助突厥成就一番霸业。”

        伏吉可汗又与王瑞聊了几句，见天色太晚，遂让王瑞早些回去歇息，自己则转身返回了可汗金帐。

        王瑞看着伏吉可汗离去的身影，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顾虑。

        他担心的是，若是突厥大军走井陉前往并州之时，齐军前后围攻，将突厥大军困在井陉内，到时候局势危矣。

        但是他不敢将自己的顾虑告知伏吉可汗，因为他担心伏吉可汗会因为这一点顾虑而不采纳自己的计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戏耍他，一旦他恼羞成怒自己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

        他只能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宁朝也是萧铮的敌人，一旦萧铮知道突厥人是去攻打宁朝，必然会坐山观虎斗，绝不会干涉阻挠突厥大军的。

        ……

        当突厥大军突然改变行军路线南下，早有一直跟在突厥人身后行动的斥候飞鸽传书将突厥人的异动报给邺城的萧铮。

        对于突厥人的南侵中原，萧铮极为重视，甚至将他的大半套班底带到了邺城，以便最快了解到突厥人的异动，随时调整对突厥人的策略部署。

        随着苏烈攻破突厥王庭，其他部族弃突厥人而去，突厥大军从蓟城狼狈撤退，姜维攻占雁门关，突厥大军已经被困在了幽州，进退维谷，叫天天不要，叫地地不灵。

        尽管手下不少将领天天上门请战，想要萧铮尽快出兵与穷途末路的突厥人决战，彻底歼灭他们，一举平息来自北方的威胁。

        但是萧铮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与突厥人决战的最佳时间。

        毕竟突厥骑兵在野战中有着极大的优势，用步兵跟他们决战胜算还真不大，而且如今突厥人的处境可以说得上是困兽犹斗，若是现在逼他们决战，说不定反会激发他们最后的血性和勇气，即使最终自己获胜，恐怕也是惨胜。

        与突厥人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终也不过是白白便宜了宁朝和孙竣他们罢了。

        既然现在突厥人最大的敌人是严寒的天气和粮草不足，自己要做的就是死死困住他们，让他们逃脱不得，让他们在强大的大自然面前一败涂地，自己再在最后时刻给他们致命一击，彻底歼灭他们。

        但谁也没想到现在突厥大军突然掉头南下，去向成谜。

        萧铮只能召集众人，想听听大家对此事的看法。

        “若是我没猜错，突厥人南下不是为了攻打我们，而是为了走井陉前往并州，换而言之，他们现在想要攻打的目标是宁朝。”

        皇甫韬看着眼前的河北四州沙盘图，大胆下了论断。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围着沙盘看了半天，都纷纷觉得皇甫韬说得有道理。

        萧铮眉头一皱，第一反应是感觉有些啼笑皆非，明明是宁朝将突厥人引来想对付自己的，没想到突厥人却是不讲武德，反手就要去偷袭他们。

        但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沉声道：“不论如何，我们都要阻止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残害并州百姓。”

        众人默默点头，没有一个人对萧铮的说法有任何异议。

        大家心里都明白，宁朝是萧铮的敌人，但是并州的百姓不是，他们也是汉人，谁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在突厥人的铁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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