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人节

新一年的开端并不十分繁忙，但要收尾去年留下的工作再接入今年的新项目，因而有几分琐碎。

        今天是情人节，公司会安排提早几个小时下班，许斯翊也顺应大流，一改他往日工作狂的特质。

        他们几天没见面，他约应愫晚上一块吃顿饭，再一起度过这个夜晚。

        应愫下班，坐上早已等着的许斯翊的车，来到酊盛。

        今天这里被包场，包厢已经被布置过，绸缎、鲜花、蜡烛灯点缀，有牛排火焰翻滚，有碟片乐声袅袅，桌子上摆着一瓶红酒，旁边放着一束花。

        一朵向日葵，白色的满天星，和一支多头凯特琳娜玫瑰，繁花被包裹在一起，许斯翊把花向她的位置推了推。

        应愫眸光微撇：“我不要玫瑰。”

        这是他们恋爱后，约定彼此表达与接受爱意的花。

        他垂眸把那朵玫瑰抽出来，把花束理了理，捧起来弯腰递给她。

        新的一年，他们的关系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应愫接过，然后放在旁边高台上。

        这里的西餐味道中上。除了开场就有的牛排，浓汤和意面依次呈上，红酒微苦却回味甘甜悠长。

        主要是营造的氛围，很好。

        这样的一顿饭吃下来，很难不激起情侣间的爱意与温情。

        应愫对他很温柔了。

        在许斯翊适时回忆往昔时，她每一句都回应了，却也一点期待的语气或是允他过线的语意都没有。

        看他从兴致勃勃到全是失落，狠心的很。

        后半段沉默地吃完晚饭，许斯翊收起他的可怜样，拉她去楼上订好的酒店。

        房间也布置的很有情人节的特色，花瓣和丝带，床边还放着镣铐和一些不那么健康的东西。

        应愫靠坐在床头侧边，指尖微挑，细细的银色手环落在她掌中，她手腕纤细，握着的明亮金属衬得皮肤更为细腻。

        她指尖勾着转动几圈，捏住链条中部，一段的银环垂在被褥上，另一端搭在她衣裙边上。

        “不是我准备的。”

        许斯翊撇清，有些头疼。

        助理说预订时商家暗示有惊喜赠送，他那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恨不得时间倒流回那一刻问清楚。

        “那试一试？”

        应愫摆弄着那副银色的细环手铐，又挑拣出一根纤细鞭子，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他身上打量。

        她蛊惑：“放都放着了。”

        许斯翊慢慢靠近床沿，眉宇不舒，呼吸有些紧绷，他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指骨微曲搭在西裤上。

        行到应愫面前时，两人视线交汇，他凝望着那温柔眸色里盎然的意趣和近乎赤裸的欲望，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缓缓伸出手，任由应愫把手环扣在他腕上，银色锁链垂落有着一种禁锢感。

        原来他也能那么乖，真的是欠了她几辈子吧，许斯翊想。

        “我不会喜欢这种的。”他强调，再次声明，维护自己的清誉。

        “嗯，知道了。”应愫把他推倒坐在床上。她反身，跪坐在他外侧，手臂支在床头后的墙面上。

        倚在靠背上的许斯翊被她反扣，人稍后仰，因着逼仄的空间，他呼吸有些急促，面上薄白的肌肤透出浅淡的红，定定地看着她。

        应愫细细端详了一番怀中被她逼良为娼的良家男子，伸手触碰到那如玉的肌肤，轻佻地挑起他下巴。

        “美人，”她低声喟叹，“给爷哭一个。”

        ……

        酒店的灯光仿佛也游离出暧昧的颜色，许斯翊用手指顺着缩在他怀里的人的头发捋下，他用修长的食指勾起应愫耳边的一长缕，顺时针一圈圈绞着。

        她累着后，不情不愿地把主导权交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心痒，生气时咬在他肩上磨牙的举动也很可爱。

        最重要的是，她很愉悦，灯光照出许斯翊锁骨上浅浅的一道红痕。

        有空也可以研究一下，当增添情趣。

        他稍微唾弃了自己零点几秒钟。

        ——

        秦家这个年过得很热闹，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再加上家业争夺。

        这永远是长盛不衰，足以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秦家的大儿子是原配生的，按理说是更名正言顺，而秦裎的母亲据说是靠着肚子上位，怀了孕才结的婚。

        但这事也只能说秦家干得不厚道，母亲的事却要延续到下一代，而且两个都是名正言顺的婚生子。

        要说差别对待也没问题，但都是秦家的少爷，也不能差那么大啊。

        是以，对这次的纷争其他家族就全当狗咬狗，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以捡。

        再说世上哪有什么更正统的，只有能不能，你不看那些个私生子都蠢蠢欲动地想要来咬一口肉，秦裎好歹还是名正言顺的二少爷吧。

        而随着年假结束，大多数人都开始新一年的工作，秦家的斗争也接近尾声。

        在斗败大哥，靠应家的资金和大部分股东的支持按下父亲后，秦裎成为秦家新的话事人。

        他接手公司的第一步，就是用雷霆手段清扫剩下还蹦跶着其他人的亲信，把不死心的大哥和冒头的私生子都彻底摁死。

        而后他迅速展开变革，在迅速终结大半旧的项目同时，开启一系列新的合作和研究项目。

        没有干系的家族依旧过他们的日子，而与秦家有产业相关的，企业就难免发生一些动荡。

        而应家无疑成了这场变故中最大的获益者之一。

        首先，他们收入不少秦家的股票，在暴涨后很是惹人眼红。

        其次，他们押对了宝。按照定下的合约，应家和秦家会展开新的合作，合伙开发新的服装商贸平台。

        这会是应家迈入网络系统化商贸的一大步。

        而且，两边合作定下的条件对应家很有利。

        最后，秦裎所体现出的商业能力无疑可以撑起秦家，且他对应家的态度亲近，两家可以成为联系紧密的同盟，利于资源共用，合作共赢。

        秦裎最终取得胜利，算得上是一匹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过的黑马。毕竟他之前默默无闻，大学甚至读的不是商科。

        而他和应家的关系，和应愫的绯闻，也重新被翻出来。

        秦家和应家会不会联姻巩固合作，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会对整个服饰行业产生什么样的冲击，这些成为各家猜测的重点。

        秦家，秦裎笑着接听了应愫的电话：“嗯，有劳姐姐和伯母关心。”

        “姐姐倒是难得来找我。”

        “都已经安分下来，”秦裎嗤笑，“那些老家伙在上次小应总过来警告过后，就不舞了。”

        他有应家的股权支持，不需要受制于那些老股东。

        “这样的吗。看来那个与合作商的会议，要麻烦姐姐和我一块去参会。”他敛眸。

        秦裎放下手机拿起杯子，咽下一口冷掉的咖啡。

        近日的忙碌让他眼睑下都带一些青黑，精神却好极了。

        这座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房子最终属于了自己。

        父亲被送到疗养院，失去权势后没人再想要管他。大哥被赶离出去到名下的别墅。

        而自己不再是寄人篱下他们可以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宠物。

        他迈步走上二楼，推开一间窄小的房间，看到里面安放着的遗像。

        照片上的女人，美丽瘦弱，贪慕钱权荣华却又过分逆来顺受。

        她因为美丽和摆的正自己的位置，而成为父亲众多情人里，最后幸运地，登堂入室的那一个。

        也就用这个去约束自己的孩子。

        她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让他去讨好别人，讨好他的父亲，讨好他的大哥，讨好前夫人，讨好所谓的舅舅，……，甚至讨好这里的下人。

        在她眼里，她就是这么低微的，他也是，也就比那些没有身份的私生子好上一点。

        她说：“你要记住，这些都是你父亲给你的，你要乖乖听他的话，这样才有这种好日子过，知道吗？”

        秦裎小时候总为她的话感到窒息。

        可等她因为年老色衰不被宠爱，惶惶抑郁而终后，这里就真的没有可以稍微护着他的人了。

        不会再有那个，不理解，但会小心翼翼去问，能不能让他长大后读商科的女人。

        “你看，”他抚上遗像上的女人，“现在我不用讨好别人也可以拥有这些了。”

        她死得太早了，不然他一定会恨她，然后要看她小心讨好，再嘲笑她。

        可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惘然。

        ——

        情人节见面过后，应愫又忙了起来。无论是新推的服装设计，还是想要参加的比赛，都要她花费精力。

        这次的赛事注定卧龙雏凤遍布，她准备的作品有新意，但还不能算是令人惊异。

        应愫看过一些对手的设计，只能承认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不可操之过急。

        能参加比赛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就当增加经验也好。

        她准备好要无功而返，但好不容易得到参赛资格，应愫力求精益求精让自己满意，还是把大量时间都用在了上面。

        她手下的品牌也要配合着应家和秦家参与的这次品牌服装网商的合作。

        新推出的设计更是要应愫绘制，选择。

        设计本来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设计师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琢磨。

        还要不断有新的灵感才能做出好的作品。

        同时，虽然应家的事不怎么要她管了，但应忱本来管的事务就不轻松，这学期还要忙着补上他要成功毕业欠下的一堆志愿与学分，以及硕论。

        因此哪怕应家没想着麻烦她，应愫也替着参加了一些不是很麻烦的商业会谈。

        她和秦裎一起参加过几次，关于他们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让许斯翊很是不开心。

        许斯翊最近忙于新能源项目的推进，虽然不用事事躬亲，但他也出差一段时间去实地考察。

        他还要算着日子，避免和付筱玥遇上。

        他在那边连遇上都不敢，生怕哪里一个不好再弄点绯闻出来，对异性自觉保持距离，和付筱玥更是微信上都不敢一次性聊三句以上。

        结果等回来，发现应愫和秦裎的绯闻都已经进展到“两人就要结婚了”。

        他按负责留下关注此事的助理罗列的时间一算，这段时间应愫参加的两个公开会议有遇上秦裎。

        加上他走之前，她和秦裎一起去与合作商谈的那次。比他们两个近期见面的次数都多了。还不知道她和秦裎有多少私下的会谈。

        他乖乖巧巧守身如玉，她浪迹天涯四处留情。

        许斯翊合理推测，应愫和秦裎在他出差的这一周半见面频率可以达到两三天一次。

        他每天忙着到处跑，急着想早点回来，还不忘记发消息联系。她回个嗯，知道了，还和别人绯闻传得正热闹。

        助理在旁边汇报完最近应愫和应家的动向，又特意提了下应小姐最近在准备的比赛。

        看许总眉眼冷峻，助理总觉得，这一幕就好像是曾经反过来的样子。

        不过应小姐肯定不会是这么一副怨念深重，委屈不已的样子。助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许斯翊在微信上，问“你有空吗”。对面没有回复，于是他又问“要不我明天过来给你送个午饭”。

        许斯翊发了几个表情包，忍下这份委屈。

        他抬眸看助理一眼道：“如果没事干，可以去把国外传输过来的报告，整理好填完表格送过来。”

        助理默默离开，是谁在无能迁怒，他不敢说。

        许斯翊一边处理工作，一边等消息。

        她总不至于连自己回来都不知道吧。

        应愫确实忘了这件事。

        或者说，她都已经快要忘记许斯翊去出差的这件事。

        事业太繁忙，情人保持安静就好。

        她研究材料的拼接，在休息的时候顺便看了下手机，给他回复了个“不用，你也忙。”就不再理会。

        接下来的日子，应愫对着许斯翊的消息敷衍处理，一心沉迷工作不可自拨，也不管对方一边在手机上应着好，一边在那头咬牙切齿，皱眉思索，自我开解，委屈巴巴，以及认命等一系列复杂曲折的心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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