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有炸弹。这是世理通过“自身能力”接入信号搜集到的信息。
第一现场在神谷镇，一号街到三号街的居民都已经完成避难工作，第一现场周边一公里内正在实施一般车辆交通管制。
第二现场在浅井别墅区广场，同样已经将普通民众疏散，实施交通管制。
现在是上午十点三十分。
任务中遮盖了自己面容身形的暗杀者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那里在兰吉特的实验之下安装了信号发射器一类的世理叫不出名字的装置，据兰吉特所说这个装置直接通过脊椎连接她的神经系统，可以让她短时间内像计算机一样连接周围的电路组织和设备。
很快她找到了目标。
自家亲哥正在神谷镇拆弹，萩原研二则呆在一栋公寓的第二十层等待居民全部撤离。
松田世理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看那个奇怪的男人，把他的样貌刻在了自己脑海后迅速放下手中的任务，稍加思考就往浅井别墅区跑去。
从刚刚的监控画面来看，哥哥那边的炸弹已经快处理完了，结合刚刚那个家伙扭曲的神情，不难推测出那个炸弹是幌子，萩原那边的炸弹才是真正有问题的。
拜托了，世理摸了摸手上的用于直接攀登高楼的装备，一路狂奔。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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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终于接到了居民已经疏散完毕的通知。眼前的炸弹比想象中棘手很多，同时他作为□□处理班的两大王牌之一，在计时器已经停下来的情况下也不介意带一带新人、讲解拆弹过程。
总之居民已经疏散完毕，实在无法拆除的话还可以就地引爆，以免造成人员伤亡。
这种情况下其实不会有太大的压力。萩原研二一向很会调节自己的心态，作为拆弹员，保持心理健康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当他接到好友打来的电话时，也是选择直接接起。
在说了自己没穿防护服后听到松田阵平的怒骂，萩原研二的心情依然很轻松。
世理抓着钢索破窗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某个家伙防护服都不穿就蹲在炸弹面前，还在和别人打电话。
炸弹的计时器重新运作起来。
世理没换自己被碎玻璃划破的衣服，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到因为突发状况而站起身的萩原研二面前就是一个头槌加全力的一拳。
全都打在脸上。
来不及骂他了。世理脑子里几乎嗡嗡作响，抱起炸弹掉头就跑，能送上二十楼稍稍安装的炸弹大概率不怕颠簸，她只需要把炸弹带离这层楼就好。世理通过连接着公寓20层内的所有音响设备迅速发出巨大而尖锐的噪音打断爆裂物处理小组成员想要阻止她的动作，随后发射手上的钢爪和钢索抓住大楼建筑中承重的水泥柱，从自己刚刚撞出的洞里纵身跳了出去，用尽全身力气把炸弹往上扔，自己则顺应重力下落，抓住钢索，估算着距离一脚踹进十九楼的玻璃窗里。
爆炸声响了起来。
炸弹爆炸时往下掉了一些，差不多在十九层的位置。十九楼的玻璃都被震了个粉碎，冲击力把还没来得及跑进楼层内部的世理推飞出去，直直地撞到了墙上。
这个不穿防护服的混蛋，这个不要命的混蛋。世理表情扭曲地咬牙从腿上绑着的枪袋中拔出□□，绕着这一层跑了一圈毁掉了所有的监控、处理干净了自己留下的血迹后爬进了通风管道，才终于能够稍微从几乎直面爆炸导致的受伤和用脑过度的疼痛中稍稍放松下来，喘息一下。
脑子承受不了了，暂时处理不了监控的问题了。还好她没露面没说话，身形身高体态全都做了伪装，本人还可以找特殊急袭部队的同事打掩护，为了防止身份泄露什么的，给她做个不在场证明。
……过了这个时候就没理由揍研二哥一顿了，一会儿还有任务要处理，刚刚打得不够重，希望哥哥下手重一点，最好直接把人打到以后再也不敢了。世理有些模糊地想着。
如果不是她没理由动手的话，她一定要叫萩原研二体会一下什么叫痛苦。不过主要责任还是不在警察这边的，萩原逃不了一顿打，某个恶心的炸弹犯就更不能了。
兰吉特给她改造过的身体无法承受强行安装上的计算机设备，刚刚那样的操作几乎已经是把自己往崩溃的方向狠狠推了一把。接下来还要完成组织的暗杀任务，是个还算重要的家伙，不需要组织的第一杀手亲自动手，但完成后得向琴酒汇报情况。
但没有正当理由，接下来的坐班工作最好还是不要请假。她是sat里唯一一个女性成员，尤其是在突击班这类第一线作战的岗位上，本来就不是很受其他同事待见，莫名其妙地请假会影响她的工作。
缓过劲儿来的世理一边处理痕迹，一边通过通风管道离开公寓。
解决完手头的任务就去杀某个恶心的家伙。松田世理咬牙发誓道。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在意社会普遍的道德观念。从小就开始杀人的世理对这类事情没什么负罪感，对她的亲人动手的家伙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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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动队爆裂物处理小组和搜查一课的警员们对着调取出来的监控录像陷入了沉默。
因为炸弹被及时地扔了出去，萩原研二带队的整个小组得以全员幸存——虽然萩原被松田阵平暴打一顿后不得不找他要了冰敷用的毛巾，处理脸上的淤青。
松田阵平整个人几乎要贴到显示屏上，萩原研二倒是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轻快：“……啊、这位神秘人先生可真是有趣呢，是吧阵平？”
松田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就是可惜了，下手打你的那两下还不够重。”
萩原研二立刻后怕一般捂住自己的半张脸。
“确实很奇怪，”松田阵平把话题带了回来，“一上来就对你动了手，随后却抱着炸弹跳了出去，救了你们全队的命。可是十九层的监控展示他拿了枪出来毁了所有监控。”
接着他按下了暂停。
“你们看这里，”他指着因为爆炸而模糊的监控画面，画面里的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把手枪，“虽然看不清楚具体型号，但明显不是我们警用的配枪。也就是说这位神秘人持有枪支，而且很可能是非法持有枪支。”
“有没有可能是特殊部门的成员，”一位队员提问道，“毕竟当时直升机也到场了，说不定就是送他们过来呢？”
松田阵平想了想，摇了摇头：“虽然特殊部门的家伙们整天神神秘秘的，根本不知道哪些是其中成员，但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的又都是警视厅的同事，没有必要还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
“而且特殊部门一般来说只会在大型恐怖事件中出动，”萩原研二接话道，“负责救出人质、抓捕歹徒之类的事件吧？这次的炸弹确实威力恐怖，但是一来特殊部门不负责拆弹，二来居民疏散之后就没有他们的工作了。直升机后来不是也撤离了吗。”
“那，难道是和萩原警官关系很好的人，”另一名搜查一课的警官出声道，“或许是他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这个炸弹的陷阱之后，特意过来救他……”
这位警官越说声音越小。
萩原研二笑着转过椅子去拍了拍那位年轻的警官：“这个想法有意思！或许我应该回忆一下，我是不是以前帮助了什么厉害的角色、啊、看这位神秘人的打扮，或许还是□□的大哥，于是现在收到回报了呢？”
房间里响起善意的笑声。
松田阵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卷发警官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别吵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第一，我们是看着那个神秘人从大楼外跑进去的，他的整个行动轨迹几乎就像是专程为了解决这个炸弹而来。第二点，没有任何人看见这位疑似非法持有枪支的神秘人离开这栋大楼，但也没有在大楼里找到他的踪迹——血迹也没有，大概是已经被处理了。”
搜查一课的目暮十三清了清嗓子，总结了一下：“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调查的就是，神秘人先生的身份和动机问题。”
是这样没错。松田阵平不打算再和这些人废话，调出录像再次重新播放起来。
……他总觉得这个人，让他莫名地感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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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照旧先去世理的住处蹭饭——毕竟两位单身警官做饭都只能说是勉强能吃，同为警官工作又忙，干脆也就把做饭的任务交给妹妹，他们分担买菜和洗碗等工作了。
世理上班的时候他们会直接去等人下班后一起回去，不过今天世理休假，松田提前发了个短信问她需不需要他们带什么食材。
萩原在一旁长叹一声，伸了个懒腰：“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一天后能吃到小世理做的饭还真是幸福啊！”
世理的回复也很快就发了过来。松田阵平笑了笑，把短信转发给了萩原后拽着自家会买菜的幼驯染去了超市。
食材不难买，世理租的房子离警视厅也不远，没多久两人就买好了东西到了出租屋门前。他们三个相互之间都有对方的家门钥匙，松田阵平还是先敲了敲门，随后再开门进去。
“我回来了。”两人齐声说道。
“欢迎回来，”世理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把食材，放到桌子上就好。”
可能是因为患有语言障碍的时间太长，世理已经习惯了只说短句或者词语，现在即使能相对比较顺畅地和他人交流也不太爱说话，语速缓慢，声音也很小。松田阵平一度以为是她的嗓子受伤、说话会痛导致了这一点。
“世理，”松田一边把西装外套挂到衣帽架上，一边说道，“今天就不要做萩那家伙喜欢的吃的了。”
厨房里的世理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了？”
因为已经在特殊急袭部队任职、确认了女性身份，再加上组织那边确实不在意她到底能不能得到多少情报，抓回兰吉特才是真正目的，世理也就恢复了女性的打扮，上警校时剪短的头发也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重新长了回来，现在正松松地扎成一个低马尾。
松田瞥了一眼表情心虚的萩原：“那家伙今天不穿防护服就去拆弹，如果不是有人救场，他就死在那里了。”
萩原下意识反驳道：“可是阵平，那种程度的爆炸，我就算是穿了防护服也最多只是留个……呃，对不起我错了。”
世理已经重新回了厨房，背对着客厅，语气平静道：“研二哥，这一周的便当，没有了哦。”
理亏的萩原研二在原地悲伤到掉色。
“我会去问，研二哥的组员的，”世理继续说道，“再有不穿防护服的情况，或者，遇到危险的炸弹，疏散人群后，不就地引爆的情况，之后的便当，就都没有了。”
已经悲伤到变成黑白的萩原研二快要悲痛欲绝到只剩下线稿了。
松田有些好笑地看着被午饭制裁的自家幼驯染，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妹妹打下手。
刚刚走到厨房门前，松田阵平就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他给自家妹妹打下手挺多次了，很熟悉世理的习惯和动作，今天的世理比起平时动作缓慢了很多，人也很疲惫的样子。
“没休息好？”卷发青年侧过头去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妹妹，随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还在客厅悲伤的萩原随后听到了挚友的怒吼声。
“病了就说出来啊！烧成这样了还做什么饭啊！！”松田阵平一把拿走世理手里的菜刀丢到砧板上，把人往厨房外推。
萩原研二急忙赶过来劝解：“好啦好啦阵平你先别生气，世理你先过来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下，晚饭我和阵平也能做的对不对？”
世理叹了口气，也不看看她到底是因为谁才不得不用脑过度导致高烧了啊。实际上除了有些累之外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是实验让她对痛苦的感知变得迟钝了。
“你们来操作，我在旁边说，可以吗。两位先生，请不要做出，只是吃不死人的东西。”
最后还是屈服于只有一个人做饭好吃。萩原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世理坐在旁边，他和松田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对付仿佛会咬人的食材。
——可能还有世理说话太慢了的原因在里面。
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吃上了味道比较正常的晚饭。世理坐在桌边，左手撑着额头看着萩原和松田吃完饭，自己没有打算动筷子的意思。
“多少还是吃一点东西吧小世理，”萩原有些担心地看了过去，“不吃东西的话会更难受吧。”
世理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吃过了，不饿的。”
松田阵平撇了她一眼：“冰箱里没有剩下的食物，垃圾桶里也没有外卖的订餐盒，现在的食材是我和萩原刚刚买回来的，你吃的什么？”
“别生气别生气，世理又不是自己想生病的不是吗，”萩原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吃东西的话，要不要先去躺一会儿？我和阵平今天暂时留在你这里，一会儿等你舒服一点了再去买一点白粥也可以的。”
世理再次摇了摇头：“已经休息一天了，睡一觉就好。”
松田阵平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所以你是打算明天继续去上班？那边的工作缺了你不行吗？”
没等她回答，松田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表情严肃地看着她，继续说道：“……我们又不是傻子，你根本没在搜查一课那边上班。既然是需要保密的特殊部门，就更要注意自己的状态啊。你这样跑去继续上班，遇到任务怎么办？你是想送死吗？”
世理本来就运转缓慢的大脑彻底当机。
松田阵平深呼吸了一下，起身把自己这个看起来已经烧傻了的妹妹扶起来往卧室走：“快去休息，我和萩今晚会留下来，不舒服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客厅。我们如果要进来会敲门的。”
不由分说就被扔进了卧室的世理愣愣地站在关上了的门背后。大概是出于即使是妹妹但也是已经成年了的异性的考虑，松田阵平没有直接进她的卧室，即使是留下来照顾也是两个人一起，没有让两个异性独处一室的情况出现。
世理低下头弯了弯嘴角，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只有一条没有备注联系人的未读信息。
【今天的任务完成得不够干净。你退步了，卡慕。布兰布尔的事情还没过去，你不应该犯这种程度的错误。——gin】
世理闭了闭眼睛，删掉信息，躺到床上去，费力地呼吸着。
……组织那边可能会有惩罚了，她要尽快为组织提供更多利息、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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