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卡慕的安全屋很多，世理带赤井秀一去的那个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担心有人发现的。
很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位于所在公寓的顶楼，两个人就像是普通住户一样上了楼，开门进屋。
客厅布置很特别。客厅正中一共四张沙发围成一个矩形，两张双人沙发、两张单人沙发相对，中间没有摆放物品用的茶几。周围摆放着各种笨重的计算机设备和砖头一样的专业书籍，靠近阳台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上头放着一个小工具箱、一个深蓝色的笔记本和几个散落的螺丝刀。
看起来像是个科研学者会喜欢的环境，不像是落脚处。
“我以为你会选择三层左右的高度。”赤井秀一环视一圈后低声开口道。
世理去厨房拿了一罐冰镇黑咖啡和一罐冰镇啤酒，把黑咖啡扔给了站在客厅里的莱伊后把斗篷摘了下来，毫不在意地走到长沙发扶手旁，背身一倒躺了下去，小腿吊在扶手外一晃一晃。
“这个高度也挺适合的，”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对于我来说挺适合。”
组织里凶名赫赫的杀手此时很没有形象地用一只手当枕头垫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冰镇啤酒，空出一根手指来指了指其他空着的沙发：“坐吧，不用紧张。”
于是赤井秀一在更靠近她的脑袋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随手抛了拋后拉开了罐装黑咖啡的拉环。
“我说了，不用紧张，”世理晃悠着手里还没开罐的啤酒，机械音稍稍拖长，好像在调侃，“没有用针注射东西，我杀人更习惯用刀。”
“谨慎些总不是坏事。”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世理通过针孔摄像头看着他——赤井秀一的肢体动作相当自然，fbi大概训练过肢体语言相关内容，世理也没兴趣仔细分析下去。
“好吧，好吧，”杀手小姐拖着不辨男女的机械音把手中的啤酒放到地上，伸手示意对方开启话题，“那么，我们要聊一些什么呢？”
“你可爱的妹妹？”世理单手比划着一些什么，“或者你聪明的弟弟，还是你厉害的母亲和失踪的父亲——说起来你加入组织是为了你父亲是吗？”
赤井秀一双手抄在胸前靠着沙发，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语气平静：“一开始是。”
“见识了组织的疯狂和残忍之后觉得应该再多做一点什么？”她象征性地仰头看了赤井一眼。
而fbi的王牌探员先生耸了耸肩：“随你怎么认为。”
“好吧，英勇的阿喀琉斯先生。”世理重新躺好，闭上眼睛休息，没打算继续说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极其有耐心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开口说话，世理安静地闭目养神，而赤井秀一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一位狙击手消磨时间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但世理也受过相关训练，最近又刚好比较空闲，和赤井秀一的谈判如果需要这样磨一磨对方的耐性、探一探对方还有没有什么没有亮出来的底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在实验室度过了她这一生的大半时间。她很会忍耐。
不过现在的问题似乎在于，世理完全没必要忍耐。她和赤井秀一之间掌握主动权的是她，虽然不知道赤井是出于什么考虑才同意了直接来到她的安全屋，但从他踏入房门开始，就只有达成世理想要的谈判结果，他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赤井秀一和零哥、景光哥一起送给过她裙子、她恶意飙车的时候也保持着相对绅士的态度没有直接用手触碰她的腰腹，再加上宫野明美……世理会考虑考虑只限制人身自由而不杀他。
但是他的家人不能放过。赤井秀一就是为了失踪的父亲才追到这里来的，为了防止他们那一家子特工再惹出什么事情，暗中解决才是最佳处理方案。
一切都取决于赤井秀一能否开出她满意的价码。她不介意等他多思考一会儿。
时针滴答滴答地转过一圈又一圈，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电流声和计算机运作的声音。一只蓝眼睛的黑猫无声无息地从不知道哪里钻了出来，轻轻一跃，跳上了赤井秀一对面的沙发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盒子先生？”世理侧过头去和黑猫打了个招呼，“没事的，他是客人，名字叫赤井秀一，目前是我工作上的同事哦。”
于是被称为“盒子先生”的猫咪对她缓缓眨了眨眼睛，再扭过头盯了赤井秀一一阵子，最后跳下单人沙发。蓝眼睛的猫咪不紧不慢地爬上双人沙发，用脑袋顶了顶世理的腰，随后在杀手小姐的腹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团了起来，脑袋在靠近世理胸腔的位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一人一猫就这么安详地躺着。
良久之后赤井秀一终于叹了口气：“好吧小姑娘，你赢了，你抓住我的脚踝了。”
盒子先生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从世理肚子上爬起来，后腿一蹬，跳到赤井秀一坐着的沙发扶手上坐下，尾巴自然地围过来包住前爪。此时是白天，猫咪眼中的瞳孔拉长成一条竖线，海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赤井。
世理也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双臂当作枕头，脑袋靠在臂弯上：“在我拉开弓箭之前，阿喀琉斯先生，告诉我你愿意付出多少？”
盒子先生也跟着叫了一声，一双猫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于是原本紧张严肃的场景变得有些诙谐起来，赤井秀一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猫再看向一旁趴着的暗杀者，偏了偏头：“苏格兰和波本？”
暗杀者晃晃脑袋：“不够哦，可以把自己的家人的价值想得再重要一点，更何况你本身也很有价值呢，神枪手先生。”
黑猫打了个哈欠，蹲下了。
王牌探员先生摊了摊手：“不如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除了和你认识的苏格兰以及波本之外，你还有什么需要？”
世理配合地歪了歪头，思考了一阵子后才回答道：“说实话，我是个很随意的人。如果要我来提一个和你家人的生命等价的筹码还真是有些困难……联邦调查局怎么样？”
赤井秀一正要开口，世理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一句：“……我没见过赤井务武。他出事的时候我确实已经加入组织，不过我是个底层人员。如果不是调查你，我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个人。”
没见过他父亲，却在调查到他的妹妹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赤井秀一皱了皱眉。
“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信的。”他低声道。
“嗯，你很强，”世理也赞同道，“任务期间没有破绽，我知道你的身份比我们见面还要早。”
黑猫眯起了眼睛开始休息，后背有规律地起伏着。
“算啦不逗你了，”杀手小姐翻身躺了回去，“三件事情。除了苏格兰和波本，我要你们给我找几个老师过来，要脑科学、神经科学、机械工程和计算机领域的，每个领域一到两个人，不用在地理意义上进入国境，到周边国家也可以。”
“……我会联系总部。最后一件事情？”探员先生试着伸手给黑猫闻了闻，盒子先生嗅嗅他的食指后抬头望着他，好像也在等最后一个条件的谈判结果。
世理忽然笑了笑，用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的嗓音很难让人相信这属于一位女性。赤井秀一下意识地警惕起来，而盒子先生却仍旧非常放松地蹲在沙发扶手上，甚至瞥了一眼身旁的fbi，好像十分无语。
“不用紧张，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切换回机械音的世理摆了摆手，“我要宫野明美以意外死亡的方式脱离组织，时间我来定。不用管她愿不愿意，并且不能让宫野志保知道她的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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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波澜之后，生活再次恢复到世理熟悉的“任务——安全屋——实验室”三点一线。
少有的不同可能就是被fbi挑选出来的精英科研人员的课程以及威士忌组终于见识了一下她的爆破水平。
毕竟不是谁都能把灭火器、微波炉乃至于路上随处可见的红绿灯都弄出爆炸的效果的。
这一次的任务又一次来到了列车上。只不过这次不需要情报交接，直接暗杀目标即可。任务没有派给另外三个人，只是让波本搜集情报，世理负责动手。
毕竟目标带了安保，同时又有警方护卫，地点又在列车上，停车前她都得停留在车厢内，换了别人来做这个任务，出差错的可能性并不小。
其实也不是很难杀，只不过要做到暗杀稍微有些麻烦就是了。世理易容成普通女性的样子，穿着一身卡其色长风衣以稍稍蹲下、让自己的身高更加不起眼，黑色卷发拉直后披散在背后，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报童帽以遮挡自己的视线，坐在目标人物乘坐车厢的隔壁车厢。
她接到的命令是让这个家伙死在下车前。比较好的做法是让他自己离开保护圈，最冒险但效果也最好的做法是让他死在即将下车、最为放松的时候。
如果不是在警方人员中看到了萩原研二，世理肯定会直接选择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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