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程淮遇是娱乐圈里的“香饽饽”，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年轻帅气，有流量有钱有背景，所以无论出于馋流量还是馋身子的目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想要跟他发生点关系。
没有合作机会的，就想办法制造合作机会；有了合作机会，就要联系方式，或是炒点绯闻。
过去几年……因为横竖是一个人，单身，在这方面，程淮遇还算好说话，只要不是馋他身子，一律秉持着“与人方便手留余香”的原则，合作期内同意对方有限度地炒作绯闻，不会去放话打脸。
但现在，程淮遇心中无比后悔，开始思考乐于助人这种事是不是个错误。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跟许从夏解释：“我这个人最是洁身自好，下班都是直接回家的好吗？你说的那些都是炒作……”
“可我听说，你是娱乐圈里知名的‘风流浪子’。”许从夏倦意上头，歪头看着窗外，语气懒洋洋的。
“那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瞎说的！那几个人，有好几个我连长什么样都没记住……”程淮遇总算知道名声坏了是个什么滋味了，又伤心又震惊，“从夏，你连这都不相信我？”
许从夏就笑。
他笑了一会儿，才懒懒应了声：“我没当真。”
这下又轮到程淮遇坐立难安了：“真没当真？”
“嗯。”
“……是没当真还是不在乎？”
“哦，是不在乎。”
“……说实话。”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程淮遇还以为许从夏睡着了，趁等红灯的间隙朝侧边看了一眼，发现他眼睛睁着。
“怎么不说话？”
“我是没当真。”许从夏重新开口，“那些绯闻连像样的互动照片都拿不出几张，怎么会是真的？要是你真谈了恋爱……”
他偏头，却也没看程淮遇，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导航屏幕上，语气很淡：“你大约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顶流，哪怕是为对方着想，碍于明星的身份不好直接公开，应该也是会想方设法秀的。但既然我没搜到你秀恩爱的新闻，那说明那些事不是真的。”
程淮遇总算笑了：“你还真了解我。”
但其实许从夏并不是在夸他。
他想到那时候他们在一起，程淮遇连个资都要想方设法带他一起拍摄，出去演出时总喜欢抓着他的手上台……想到种种那些，心里就闷闷地疼。
今天大概是为了出来找柯柯，程淮遇开了辆很低调的车，上了街泯然众人矣，不会有人意识到开车的是个一举一动能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大明星。
但这应该是他自己的车。程淮遇的车里有程淮遇的气息，五年过去，他喜欢的熏香并没有变化。
没变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
许从夏出了会儿神，忽然轻轻喊：“程淮遇。”
“嗯？”
“为什么不发歌了？”
“……”
程淮遇没料到这个转进，目光闪烁了一下，手指攥紧方向盘：“没为什么，写不出歌，就一直在休息。”
许从夏终于转过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我记得舞台一直是你的梦想。”
“嗯。”
“那现在变了吗？”
“没。”程淮遇话音一顿，“……不算变，跟blossom一起上台表演，那也是舞台，不是吗？”
许从夏看着他，半晌，收回视线，没再出声。
程淮遇被他看得一阵紧张，但没懂这个目光的含义，之后一直到酒店，车里都没有对话。
直到车稳稳停进车位，许从夏解开安全带，才重新开口：“多谢你。我就先上去了。”
程淮遇握了下方向盘，挑眉：“不请我上去坐坐？”
“……”
其实……没什么好坐的。
但人家特地送他回来，直接赶人走却也不是许从夏的风格，他看了程淮遇两眼，说：“没东西招待你，不怕无聊就上来吧。”
地下停车场有电梯到一楼大厅，两人换电梯上楼。
许从夏特地让他戴上了口罩，不过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多，不是出入店的高峰期，直到回到房内他俩也没碰上别人。
许从夏是真有点累，进门放下背包就想脱衣服。手指刚搭上衣服下摆，忽然意识到不对，回头看了一眼。
程淮遇刚把车钥匙搁到吧台上，也回头看他：“？”
“没有茶。”许从夏说，“喝杯饮料，然后回去？”
“……”程淮遇无奈道，“你这么急着赶我作甚？我下午没有工作，回家也没人，屋里太空了，还想在你这儿多留一会儿。”
“你长手长脚这么大一个人，还怕屋子空不成？”
“啊。”程淮遇说得坦然，“昨天看了两部鬼片，心里害怕。”
“……”
是谁以前喜欢拉他一起看鬼片想借机动手动脚的？
怕鬼？程淮遇？
许从夏瞪了他几秒，投降：“……我很累，想洗个澡睡一觉，没精力招待你。”
“我不用你招待啊，你该干嘛干嘛。”程淮遇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在你这儿坐坐不行么？保证不吵你。”
“我睡眠浅，你连电视都不能看，很无聊。”
“那我就跟你一起睡。”程淮遇在他打人前补充，“借你的沙发用用。”
许从夏还是瞪他。
程淮遇跟他对视，几秒后，嘴瘪了起来，眼里满是委屈和控诉。
“……算了，随你。”
许从夏到行李箱里拿了两件干净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这酒店的厕所虽然是用玻璃做隔断，但磨砂磨得很彻底，而且内有百叶帘，半点不透。
程淮遇倒也没想偷看，他盯着许从夏的行李箱看了好一会儿，心道：“他好像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不然按许从夏的习惯，应该会把衣物那些东西挂进柜子里。
mv拍完，按照一般的专辑发行流程，后面的工作以宣发和出货为主，应该没多少许从夏的事了。
他要走了吗？
程淮遇想到这就不爽，无声地啐了一口。
呸，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人，怎么能轻易让他跑了。
浴室里很快响起水声。
程淮遇坐着没动，等了十分钟左右，那门就打开，一股沐浴液的香味混合着热气冲出来。
许从夏换了件简单柔软的白t，下方只套了条不到膝盖的短裤，趿着拖鞋，走到程淮遇面前空挥了下手，说：“你要是也想睡，就进去洗个澡，叠着的毛巾我没用过，今天热，洗了再睡舒服点。”
人洗完澡总觉得像上过漂白剂，本来就白的人看着更白了。程淮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许从夏皱眉，才说：“帮你吹头发？”
“我自己能吹。”许从夏特地拿了吹风机出来，“你要不洗就算了。”
“……洗。”程淮遇一身的汗，要不是怕许从夏反感早提了。他猛地站起来，眼里亮晶晶的：“借我件衣服？”
许从夏走到酒店衣柜旁拉开门，把里面他完全没动过的浴袍扔了出来。
这是不借的意思，程淮遇心里失望，嘴上还得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装可怜逗他玩：“你好小气。”
许从夏脸色越发冷淡，背过身去给吹风机找插座：“……我的衣服你穿不下。”
程淮遇就活了过来，抱着浴袍几乎蹦跳着进了厕所。
门关上，许从夏打开吹风机按钮，回头看了一眼。
半晌，吸了吸鼻子。
男生头发短，吹起来快。程淮遇洗到中途，外面就没了吹风机的声音。
他们这种经常出去跑商演的人，住酒店比家里还熟，能准确找到没用过的洗漱用品在哪儿。
但一洗完，他就傻眼了。
什么都想到了，内裤没想到。
如果是从前，他露着个鸟也敢推门出去，现在就不好这么不礼貌，程淮遇在厕所里踯躅片刻，悄声推开门，一颗脑袋探出来。
屋里没有声音，从他这个角度也看不见人影。
“从夏……？”他轻轻地喊。
没人应他。
这就睡着了吗？
程淮遇等了几秒，又试着喊了一次，还是没人应声，无奈只好挂空档披上浴袍从厕所里出来。
窗帘靠近床头的那半边被许从夏拉上，他歪在床头，呼吸平稳。许从夏睫毛很长，闭眼不出声时，五官舒展，看起来安全无害。
程淮遇走到床前，对自己的高度不太满意，于是蹲下来，又对距离不太满意，渐渐地凑近过去。
他试探着将一只手按到许从夏脸旁边的枕头里撑着，对方没醒，于是他又把腿撑了上去，整个人凌在半空，头垂下来盯着许从夏的脸看。
以前，他们做完，他也喜欢这样看他。
许从夏的脸对程淮遇而言是一本过于美丽的画册，常看常新。他喜欢看且至今不觉得腻。
头又垂下去了些，几乎要碰上，呼吸间鼻腔里都有对方身上酒店沐浴露的气味。这家店的沐浴露是橙子味的，被体温冲淡后很好闻。
“……怎么一点都不对我设防。”程淮遇唇齿间的呢喃近乎无声，“小笨蛋。”
他被这种亲近感满足了，于是打消了一分钟前在浴室里设定的“从许从夏那里骗一条内裤穿”的计划，挂空档套上衣服，带上口罩和房卡，下楼去酒店自己开的超市里买了包新内裤回来，随后，在沙发和空出来的半张床中犹豫了半秒钟，往床上躺下去。
他家瓷花瓶没有耳，想抱都无从下手，得用点蛮力。
比如厚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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