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这次周清下定决心要给小圆圆一些惩罚，免得小圆圆学着之前的样子阳奉阴违，先斩还瞒着不奏。
第一步，就是切断小圆圆一切零食来源。
周清将家里所有零食都收拾出来交给林振东，让他带到学校给学生吃，不管小圆圆再怎么撒娇、耍赖、假哭，周清还是坚决地将手里一大包零食塞进林振东车的后备箱里。
那天林振东下班回来从周清嘴中知道了发生的所有事情后，也觉得小圆圆不告诉家人林书的存在确实是做错了，之前最抵挡不住小圆圆撒娇的林振东，这次也狠下心肠。
第二步，拒绝陈子墨和王钰凡的探望和邀请。
这一步不仅惩罚了小圆圆也惩罚了陈子墨和王钰凡，这一大一小两个男生都把小圆圆当作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被拒绝探望一次两次还顶着住，可这一连两个星期都见不到小圆圆这件事让他们大受打击，并决定痛改前非。
小圆圆则更可怜，陈子墨在班上还有新认识的朋友，王钰凡也有不少幽灵朋友，可没得见这两个哥哥之后，小圆圆的朋友就只剩下家里的咪-咪。
她只能每天无聊地把花盆搬出去晒太阳，给咪-咪铲铲猫砂，抱着咪-咪一起看书看电视，可小圆圆的书看来看去就这么基本，适合她看的电视节目也不多，她更多时候都是躺在地毯上放空自己，或者缠着周清让她放弃这个惩罚。
等小圆圆在家自我反省了两个星期之后，周清实行了第三步。
第三步，向林书学习如何施展魂力。
这一步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周清想要提高小圆圆自保的能力，既然小圆圆拥有的魂力更多，那就应该学习怎么充分利用这些魂力，这样面对一些居心不良的幽灵才能够自保。
周清深思过后，觉得林书可信，但以防外一，还是让周外婆亲自带着小圆圆去找林书。
之所以不让王钰凡去是怕两个一大一小的未成年凑在一起又发生偷偷隐瞒不报的事情发生。
自从林书的魂力得到小圆圆的安抚，又发现杨老师因为周清的举报被调走之后，林书每天都挺开心的，不管是柳二还是应如柔都愿意答应周清这个请求。
所以现在，小圆圆不仅还可以继续上幼儿园，幼儿园下午的活动课她也要留下来，留下来向林书学习如何调用魂力。
“姐姐！”中午午睡起来之后，小圆圆由周外婆带着走到幼儿园内。
走到林书身边后，小圆圆自然地松开周外婆的手，握住了林书的手。
林书向来心思缜密，在知道小圆圆要向她学习如何调用魂力这件事之后，她就做好了详细周全的计划。
既然要调用魂力，先找个无人的地方最好，以免影响到现实中的人。
林书带着小圆圆走到了林子里，周外婆远远地缀在两人身后，以防打扰到二人。
林书走得很慢，小圆圆牵着林书的手，走得一点也不费劲，林子里有很多落在地上枯黄的叶子和结实的泥土，踩在枯黄的叶子上发出叶子破碎的清脆声音，有意思极了，小圆圆的步子刻意往这些叶子上面踩，心里觉得有趣。
林书斜看小圆圆一眼，没有阻止。
小圆圆注意到了林书的目光，看回去，一双清澈的眼睛波光粼粼，看着林书，她叫了声，“柔姐姐。”
林书愣住了，往前走的步伐停了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圆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柔姐姐？”小圆圆不是很肯定地重复，她不明白林书为什么表情这么诧异。
小圆圆睡醒之后，本来就不详细的梦忘得七七八八了，只记得梦里有两个女孩，一个叫应如柔一个叫柳二，她们好像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过火灾的时候她们逃了出去，她也知道应如柔是脾气不好的林书，柳二是脾气好的林书。
应如柔听到小圆圆的重复后，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名字的？”
“小圆圆做梦梦到了。”小圆圆说，“我还梦到好多火你们在林子里跑。”
小圆圆摇摇应如柔的手，“你们最后有被发现吗？”
应如柔听到答复，深深地看了小圆圆一眼，小圆圆的魂力不仅平复她体内的力量，还获取了她的记忆，不过听小圆圆的内容，获取的并不多。
听到小圆圆的疑问后，应如柔沉默了，风卷着寒意打在树上，又打下来不少枯叶，她抬头看着远处的高山榕。
“当然没有。”
她低低地回应，像自言自语，也像诉说着心中的期盼。
小圆圆没听到应如柔说的，以为应如柔又不想理她，自顾自地继续踩树叶。
应如柔看着高山榕，高山榕也在默默地注视着她，百年间，这棵高山榕越长越高，越长越大，它的树皮满是沟壑皱纹，每一道皱纹仿佛都记录着过往，应如柔和高山榕对视着，对视着，不由地回忆起了最后。
……
空气中漂浮着灰黑的尘土，随着寒风紧紧地咬在应如柔和柳二的身后。
应如柔牵着柳二跑到山上，这里离王宅起火的地方有些距离，她回过头，看着远处浓浓的黑烟争先恐后地往天上涌，它们也想逃离。
“走吧。”应如柔声音有些嘶哑。
柳二眼里一直含着泪，她一直忍住鼻尖的酸意，忍住眼中的泪水，不让眼泪留下来，远离火场那一瞬间，象征着自由的寒风吹到她的身上，她感到了自由，也感到寒冷。
“姐姐，我冷。”
柳二的脸都冻青了，手脚也冷得快要没了知觉，刚刚跑起来的时候稍微没那么冷了，可寒风灌进鼻腔灌进喉咙里，她的喉咙仿佛也被火烧过一样刺刺的辣辣的。
“我们捡些柴火，找个山洞，先暖和暖和。”
应如柔将绑在身上的水囊拿下来，递给柳二让她润润喉咙后，自己又抿了一点点水，她特意倒了热水进去，这一点点热水，足以让她们稍微暖起来一些。
柳二很听应如柔的话，她点点头，跟着应如柔一起找了些树枝枯叶。
应如柔不敢在户外耽误太长时间，现在已经是夜晚了，她们得尽快找个山洞点起火，虽然常年的寒冬让这座山少了许多生机，但她还是怕会有野兽。
她们很幸运，没多久就找到了山洞，这山洞里也没有动物活动的痕迹。
应如柔连忙将身上最后一根火柴点燃，小心翼翼地用火柴将堆放在一起的枯叶点燃，再加了些树枝进去。
带着点点星光跳跃的火让她们稍微没那么冷了，但这个山洞并不深，还是会有寒风吹进来，一大一小索性搂在一起。
“姐姐，要不回我家吧？我家离这不远。”柳二提议道。
“不能回去，”应如柔一口否决，“倘若远些还行，就是离得近了才不能去。”
“王宝仁手上有木仓，他要发现我们在你家，发起狠来，可能你家人都遭殃。”应如柔解释道。
听到应如柔的话，柳二安静了下来，她不知道什么是木仓，但她知道应如柔比自己见识多，应如柔说的一定是有道理的。
柳二安静下来后，应如柔也没有说话了，山洞里只能听到火星跳起来时啪嗒啪嗒的细碎声响和风声，应如柔听了这些声音，不知不觉掉下了眼泪。
柳二担忧地看着应如柔，将她抱得更紧，“姐姐怎么了？”
“我没救出其他人来。”应如柔声音颤抖地说。
王宅不仅仅只有她们两个女孩，还有很多被王宝仁所看不上的，当成一次性-玩具的女孩，她们全都住在一间屋子里，“走”了一批就会来新的一批，应如柔一直没有能力帮助她们，直到现在逃走了，她也只能带着自己和柳二走。
柳二小小的，稚嫩的手轻轻抚着应如柔的背，安抚着她。
再后来呢，再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应如柔将视线从高山榕身上移开，开始给小圆圆介绍魂力。
魂力这种东西想让一个三岁小孩去理解，本就有一定困难的，更不用说调用体内的魂力这个玄乎的过程，反正这才一开始，就把小圆圆弄昏了头。
应如柔的脾气其实并不坏，她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的脾气差更多的是一种保护自己的伪装，只有脾气差她才能从婆子的监视中偷到更多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于是她就一直扮演着一个脾气差的人。
久而久之，她就找不回从前进入王宅前的属于自己的个性了，即便她不生气，她也会自然地流露出不耐烦的模样。
在教导小圆圆的过程中也同样如此。
假如是脾气好的柳二教小圆圆，小圆圆可能还能撒撒娇偷偷懒，可一对上应如柔，小圆圆就只能乖乖听着乖乖练着了。
远处的周外婆看到林书和小圆圆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的样子，欣慰地点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
再后来，天还没彻底亮起来的时候，应如柔就带着柳二离开了，她们要趁这个白天，赶到最近的镇上去，到了人多的地方，王宝仁不容易找到他们。
更何况，昨夜点起的火，今早醒来已经熄灭了，时间耽误越多，到了晚上更冷的时候，她们都会受不了。
但这座山，它比想象中的要大太多了，走进陌生的深山里，四周的环境都变得一致，很难去判断自己到底走到了哪，她们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直到天从还没亮到将要黑时，她们才快要走出这座山，在快要走出这座山时，她们经过了一棵榕树，在经过这棵榕树的时候，她们商量着给自己改个名字，改个名字代表重新开始。
她们逃进了这座满是树林的山中，重获了自由，姓氏就起做林。
“姓叫林，那名呢，名要叫什么？”柳二早就觉得自己这个名字不好听了，她兴致勃勃地牵着应如柔的手，眺望着远处的城镇，问道。
还没等应如柔回答她，她们忽然听到了狗吠和鞭子抽打马的声音。
不好。
应如柔牵着柳二的手开始跑起来，风呼呼地擦过耳朵发出声音，她现在不觉得冷了，只要跑下山，只要跑下山，人多起来，她们就能躲起来，等王宝仁的人都走了之后，她们可以找家店做工，挣一些钱，去到更远的地方。
“应如柔！”王宝仁的声音像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像昨晚一直跟着俩人飘的燃尽的黑灰。
狗吠声越来越近，应如柔并不害怕，她已经逃出来了，人跑终究比不过马跑，但她已经逃出来了，她重新拥抱了自由。
“名就叫书吧，怎么样，下辈子我教你认字，带你看书，书里的世界特别大，在书里我们哪都能去。”应如柔边跑边回答。
“砰——，砰——”
是两道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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