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娘, 醒了？身体有没有好点？要是还不舒服，咱们再去找大夫看看。”赵喜儿如今月份大了，做什么事情都坐不长久，否则肯定会不舒服。
这会儿她正打算站起来到处转两圈, 就迎上了赵黄氏含笑看向她的眼神。
“没事儿。一觉醒来, 感觉好多了。真要不舒服，不需要你说, 我自己就去找大夫了。”赵黄氏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子。
真要扛不住, 赵黄氏直接就去找大夫了, 哪里还需要赵喜儿一个孕妇来为她担心？
再者说了, 她来府城住，可是有任务的。不先把她自己的身体养好了, 她怎么帮忙照顾赵喜儿？
仔细看过赵黄氏的脸色，确定赵黄氏没有哪里不舒服，赵喜儿这才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我可以安心了。”
“你呀，如今就安安心心的顾好你自己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旁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担心。”赵黄氏说着就走了过来, 长叹一声, “也是娘的身子骨不争气。往日里都挺好的，这两天愣是闹腾上了。”
“肯定是累着了。再加上最近天气变化的快, 一早一晚有些凉，白日里又有点热。娘你总是忙着照顾我, 可不就把自己的身体给耽误了？”赵黄氏对她是何其的上心和细致，赵喜儿心知肚明, 亦甚是感动。
“你是娘的闺女，如今又怀着孩子，娘能不先顾着你？”赵黄氏倒是没觉得怎样, 反而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过娘确实该再仔细些。否则一不小心把病气传到你的身上，那就是天大的过错了。”
“不管是不是为了我，娘都应该好好照顾自己。”赵喜儿一脸认真的强调道。
“是是是。娘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会更加注意的。”被赵喜儿当面说教，赵黄氏也不生气，老老实实的接话道。
赵喜儿便笑了。随即，小小声的跟赵黄氏提起了赵欢儿姐弟两人下午来过家里的事情。
“能让他们搬来府城，怕是真遇到了难处。不然以你大伯和大伯母对赵明治的看重，哪里舍得他一个人来府城？”赵黄氏想了一会儿，仔细跟赵喜儿分析道。
可不能让赵喜儿在不知情的时候吃了亏，该提点赵喜儿的，她都要提前说清楚。
“估计还是之前那件事。不然大伯自己就能教赵明治读书，没必要这个时候把赵明治送来府城另外拜夫子。”赵喜儿耸耸肩，语气并不是很在意。
赵黄氏倒是挺好奇的：“府城的夫子能有你大伯对明治那么上心？明治的才学到底怎么样啊？以前总是听你大伯母把明治夸的跟朵花似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赵喜儿确实不懂读书好坏。反正她就只知道，她夫君很厉害。
“等亭宴回来，我可要好生问问。亭宴跟明治以前是同窗，肯定知道。”赵黄氏想了想，嘀咕道。
“那娘你等我夫君回来再问。”并不是什么大事，赵喜儿也没拦着赵黄氏，只笑着说道。
赵黄氏便点点头，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只不过没有等到周亭宴放假，赵黄氏她们率先从赵明睿的嘴里得知了赵明治拜夫子的后续。
赵明睿说，他在私塾看到赵明治了。据说，赵明治是去拜夫子的。
“那他以后真要跟你一起读书啦？”周寡妇眨眨眼，委实觉得有些好笑。
在县城的时候，赵大伯一副万般嫌弃赵明睿的姿态，愣是气的赵青山将赵明睿送去拜了县城别的夫子。
而今来了府城，本以为赵明睿再不会跟赵明治有机会碰上。没成想，赵明治自己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是。夫子没有收下堂哥。”赵明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回道。
“啊？为什么？”赵黄氏愣住，不明所以的问道。
那位夫子可是连才五岁的赵明睿都收下了，却没有看上赵明治？赵明治的学问有这么差吗？还是说，赵大伯和大伯母一家子一直以来都是在故意撒谎糊弄人？
“不知道。”赵明睿也就是好奇看了赵明治一眼。对赵明治和夫子究竟说了什么，他没听见。
“说不定就是赵明治的学问不好呗！”十分明显，周寡妇跟赵黄氏想到一块去了。
撇撇嘴，周寡妇的语气别提多理所当然了，接受极其良好。
以前在县城还不就是赵大伯一手遮天，赵大伯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来了府城，遇到了更厉害的夫子，人家又不认识赵明治，当然不会向着赵明治，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对于周寡妇这一说法，赵黄氏和赵喜儿都没反驳，也确实觉得有理。
除此之外，她们就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直到周亭宴回来，听闻此事，才给了她们不同的答案。却原来，那位夫子正是县老爷家那位千金的亲舅舅。
“哈哈哈哈！”周寡妇第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
这都什么事儿？赵明治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大老远非要从县城来府城拜夫子，结果找上的正巧就是人家姑娘的亲舅舅。
以赵明治先前的所作所为，别说赵明治了，就是赵大伯亲自登门，那位夫子铁定也不会答应收下赵明治这个学生。
活该！还真是报应来着。谁让赵大伯一家惯常不做人呢……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赵黄氏也是一时间无言以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了。
“那他只能另外换一位夫子了。”心知此事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了，赵喜儿感叹道。
“他不会换夫子的。”如若是其他人，周亭宴还不敢保证。但是赵明治的性子极其执拗，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更换目标的。
“他不知道人家夫子是亲舅舅？”周亭宴的话，赵黄氏当然是相信的。正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会生出疑惑。
“不知道或许还会换夫子。知道了，反而会更加的不甘心。”周亭宴的语气很平淡，却是直接就把赵明治的所思所想了解的透透的。
“不至于吧？府城那么多夫子，又不是只有这位可以教他读书。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就得罪不起县老爷家。否则，他也不至于跑来府城了不是？”周寡妇本来就对赵明治没什么好感，也不是很了解。
在她而言，及时换别的夫子才是对的，实在没必要继续跟这位夫子死磕。
反正如若是她家亭宴，周寡妇是二话不说就立马给周亭宴换其他夫子的。
赵黄氏也觉得赵明治如若继续缠着这位夫子，并不是很明智的决定。不过提到赵明治的性子，赵黄氏忍不住长叹一声。
到底还是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赵明治又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受过半点的挫折和打击。哪怕是这次得罪县老爷，其实也没真正伤害到赵明治。
因着没有吃亏，也没有受到苦头，赵明治当然依旧是那个不撞南河心不死的倔强少年，比之赵大伯也丝毫不妨多让。
相比之下，赵喜儿是最没感触的。
周亭宴那么好，赵欢儿不也莫名其妙换了她的亲事？此般看来，赵明治如今不过是坚持想要拜一位夫子，根本就算不得出格。当然，也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就是。
周亭宴回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对周亭宴这位女婿，赵黄氏向来很是热情，比周寡妇还要更加的隆重对待。早早就买好了鱼和肉，就等着周亭宴回来做给他吃。
眼见赵黄氏忙里忙外，片刻也不停歇，周寡妇忍不住就摇摇头。
得得得，赵黄氏抢着对女婿好，她就抢着对儿媳妇好。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输给赵黄氏的。
周亭宴很喜欢家里如今的氛围。也正是因着周寡妇和赵黄氏相处极好，又将赵喜儿照顾的极其细致周到，他才能越发安心的在府学读书。
否则，光是惦记赵喜儿和肚子里两个孩子，周亭宴就肯定会分心了。
与此同时，赵喜儿已经从何小山的嘴里得知，周亭宴此次月考一举夺魁的好消息。
满脸惊喜的看着周亭宴，赵喜儿双眼都是亮晶晶的：“夫君好厉害！”
说起来，赵喜儿依然不是很会夸人。但光是看着赵喜儿，周亭宴就很高兴，也很满足了。
随后，周亭宴拿出了他这个月画画赚的银钱。
“五百两？”周亭宴的画一直都在稳步涨价，但五百两却是一个足够新的标杆，直让赵喜儿瞪大了眼睛。
“一幅画。”偏偏周亭宴的回答，更加的令赵喜儿瞋目结舌。
“一幅？”赵喜儿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望着周亭宴的眼神尽是惊叹，“那夫君这次画的肯定很好很好。”
“也是灵光一现，花了一个时辰。”周亭宴之前画画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不过他一般都会事先构思好，没少花费心思。
但这次的画他没有提前构思，抓住了那一瞬间的灵感，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也是以，周亭宴没有再多费时间补画一副，转而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月考上。
最终，他的画不出意料卖出了更高的价钱，月考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名次。
“那以后夫君都不要急着画画了。就来了兴致，有了灵光，再画。这样既能省下来更多的时间读书，夫君也不会太累，多好？”按着赵喜儿想的，周亭宴哪怕一幅画也不画，亦是可以的。
不过赵喜儿看得出来，周亭宴对画画这事很有兴趣，并不是强/逼/着自己画的。
而且，能赚钱就足以证明周亭宴在画画上很有天赋。就好像她做出来的点心能卖银钱一样，赵喜儿完全能够跟周亭宴感同身受。
这本身就是很开心的事情，真要阻拦，才是不该。
故而，赵喜儿一直以来坚持的就是周亭宴不可以太累，不要耽误了读书。其他的，周亭宴自己喜欢就好，都随周亭宴。
赵喜儿很相信周亭宴。
周亭宴不是没有规划的人。既然周亭宴决定画画，肯定已经安排好了读书的时间。而且，周亭宴也有能力平衡好读书和画画这两件事，完全不必她再指手画脚。
她懂得可没有周亭宴多，别好心办坏事，才是真的害了周亭宴，拖了周亭宴的后腿。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有错。看吧，周亭宴这不就在府学月考中拿下了第一，实打实的厉害？
“我也是这样想的。”周亭宴之前坚持一个月两幅画，确实有想要贴补家用的心思。但是如今他一幅画就能卖出足够好的价钱，自然给了周亭宴全新的认知。
再者，画画的多了，周亭宴自然也迅速掌握了一定的技巧。他并不打算以画画为生，自然不想千篇一律的走套路。
好的画作，一幅抵得过十幅百幅。周亭宴向来不贪多，便也打算放慢脚步了。
以后如若没有好的灵感，哪怕几个月不动画笔，周亭宴也不会觉得吃亏，更不会遗憾。
得了周亭宴明确的回答，赵喜儿不由就笑了。
“你不要老是惦记我，我一切安好。反倒是你和孩子，都需要好好休息，不要累着，也不要太辛苦。”因为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赵喜儿的身边，周亭宴不免愧疚，对赵喜儿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格外谨慎和重视。
“我没事的。对了夫君，我明日要去看大夫。大夫说我月份大了，最好每个月都过去让他看看。你陪我一起去，正好也让大夫给你诊诊脉。”赵喜儿自己是觉得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吃的好，也睡得香。
不过大夫既然交代了，周寡妇和赵黄氏又不放心，赵喜儿自然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而且周亭宴也到了该去诊脉的时间，赵喜儿就故意等到周亭宴放假，想跟周亭宴一起去看大夫。
“好，我陪你一起去。”在周亭宴这里，别说每个月去看大夫了，就是赵喜儿十天半个月都需得去医馆走一趟，他都不觉得大惊小怪。
其实周亭宴是打算，等赵喜儿的肚子满八个月了，就请大夫来家里出诊。到时候，就不用赵喜儿来回走路了。
次日，由周亭宴陪着赵喜儿去看大夫，周寡妇和赵黄氏便留在了家里。
小两口一路慢慢走到医馆，大夫逐一仔细把过脉，赞许的朝着两人点了点头：“都很好。看来你们是确实有把老夫的话听进去，也严格照办了。”
“照此下去，周秀才的参汤再喝三个月左右，就可以停了。以后切记不要太过劳神，多多走动，干干活也成，亦不失为养身体的一个好法子。”交代完周亭宴，大夫更看重的就是赵喜儿了，“小娘子这边接下来就不要轻易出门了。到底肚子大了，小娘子不宜太过辛苦。”
赵喜儿应了一声“好”，周亭宴则是立马就提出了以后可否请大夫出诊的要求。
“老夫不擅长接生，无需找老夫出诊。”见周亭宴对赵喜儿如此重视，大夫忍不住摸着胡子笑了笑，随即便向周亭宴和赵喜儿推荐了自己唯一的女徒弟，“如若你们相信老夫，大可直接找她上门为小娘子看诊。接生的时候有她盯着，你们也大可放心。”
周亭宴和赵喜儿自然是相信这位大夫的。没有任何二话的，他们就应下了此事，同时也郑重谢过大夫。
此事便定了下来。回家之后，周亭宴又仔细跟周寡妇和赵黄氏说明了情况。
“女大夫肯定更好的。到时候可以请她在产房坐镇，喜儿和两个孩子都更有保障。”一听闻有女大夫可以出诊，赵黄氏连连点头。
“是了。要是一个孩子，咱们还不必这般提心吊胆。两个孩子肯定要请女大夫过来随时候着的。这样咱们安心，喜儿也不用害怕不是？”周寡妇也是丝毫没有异议。
请女大夫上门出诊的好处诸多，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跟周寡妇和赵黄氏明说，她们就很清楚。
都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她们可比周亭宴更懂得闯生死关是多么的辛苦和煎熬。如今家里有条件，肯定要保证赵喜儿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万无一失，平平安安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赵喜儿便更换了大夫。
因着赵喜儿是双胎，新换的这位女大夫格外认真，也特别的上心。待到赵喜儿八个月之后，她开始时隔几日就上门，处事不惊的安排好了备产事宜。
乃至赵喜儿不到九个月即将生产的那一日，周寡妇他们都有被提前告知，没有丝毫的惊慌，处处都准备的井井有条。
赵喜儿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是在傍晚时分出生的。两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小名分别是香香和甜甜，直把周寡妇和赵黄氏乐坏了。
周亭宴这两日也特意向府学请了假，寸步不离的守在赵喜儿床边，脸上和眼里尽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赵喜儿一觉醒来，虽然身上有些乏力，但精神还不错。
一睁眼就看到周亭宴陪在身边，赵喜儿不由就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夫君，香香和甜甜还好吗？”
“娘和岳父、岳母他们在照顾。”虽说在出生之前，周亭宴一直都在念叨着想要两个可爱的女儿。可真等孩子出生，他完全就顾不上了，只一心念着赵喜儿。
“你没去看看啊？”视线往门外看了看，赵喜儿软软的问道。
“还没顾得上。”周亭宴说着就拿手帕为赵喜儿擦了擦额头，语气甚是轻柔，“还想不想睡？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想睡了，想吃娘做的鸡汤面条。”周寡妇做的鸡汤面条味道很香，赵喜儿极其喜欢。这会儿正好就想上了。
“好。鸡汤一早就熬着，我这就让娘去下/面。”周亭宴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的去外面找周寡妇了。
听说赵喜儿要吃面条，周寡妇连忙将怀里抱着的香香塞给了周亭宴，转身去厨房忙了。
猝不及防怀里多了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周亭宴的身体明显僵硬住了，很是有些手足无措。
“女婿别怕，你就横着抱，不会掉的。”赵青山自打上个月来府城，就没再离开。为的，就是等赵喜儿生产。
今天终于赶上，他也是非常的惊喜。
到底是过来人，赵青山头回抱赵喜儿的时候，差点没被吓哭。而今看到周亭宴身体僵硬，他立马就发现了，当即便兴致/勃/勃的教起了周亭宴。
“你还好意思教女婿啊？也不想想你当年直接被吓哭的样子是多么狼狈。”显然也是想起了当初赵青山的糗事，赵黄氏忍不住打趣道。
“那我不是头回抱嘛！肯定不会啊！”赵青山倒是不怕丢脸，理直气壮的回嘴道。
“女婿就抱的很好啊！比你当年可强太多了。”虽然周亭宴确实有些无措，但双手却是稳稳的。光是这一点，赵黄氏就很赞赏。
“娘，我先抱孩子去给喜儿看看。”被赵青山和赵黄氏这么一打岔，周亭宴诡异的放松了下来，主动提道。
“走走走，咱们一块去。我怀里这个也还没见过她们娘呢！”赵黄氏的注意力登时被转移，跟在周亭宴身后进了赵喜儿的屋子。
赵青山也想跟进去的。不过他站在门口瞅了好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定了。同时，还拽住了跃跃欲试眼瞅着就要跑进去的赵明睿。
“你姐姐是女眷，你一个男孩子跑进去像话吗？”一边拽住赵明睿，赵青山还一边说教道。
“爹，我还是小孩子。”赵明睿抗议道。
“那也不行。你爹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多可怜？你陪着爹一起等在外面。”赵青山当然知道，赵明睿这个年纪完全是可以跟进去的。
他这不就是不想一个人被留在外面么，可不就要拉一个伴了。
因着赵青山的厚脸皮，赵明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再挣扎，老老实实陪着赵青山站在了门口。
“对了，咱家的院子已经买好了，你和你娘什么时候搬过去？”看赵明睿这么听话，赵青山心下甚慰，随口问道。
“必须要搬吗？”自打来了府城，赵明睿就一直跟赵喜儿她们住在一起。突然说要搬走，他委实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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