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惦记啊！我不但惦记着孙子, 也惦记着更多的孙女呢！反正只要喜儿愿意生，我肯定是来者不拒，发自内心的高兴。可生娃这事儿哪里由得了咱们自己坐这儿想？反正我是想开了，就听天由命。是咱们周家的缘分, 不需要我催, 孩子们自己也会到来。反之，哪怕我成天在家里念叨着, 也无济于事不是？”已经成功的抱上两个孙女, 对周寡妇而言意义完全不同。她的心胸自然也跟着放开了。
正是因着周寡妇的语气过于坦然, 赵黄氏反倒不是很担心了：“确实是这么一个理。我早些年是真心盼着能多怀上一个孩子。不拘儿子女儿, 都行。可盼了好多年也没盼到，一度还成为了喜儿她奶奶临终前最大的遗憾来着。”
赵家分家之后, 赵奶奶一度很是看不上赵黄氏，每次碰到面连话都不愿意跟赵黄氏多说一句。
没成想等到赵奶奶一朝病卧在床，还是只能指望赵黄氏这个她甚是不待见的二儿媳妇伺候她、照顾她。
至于赵大伯母，美其名曰实在太忙了，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 就只能多麻烦赵黄氏这个二弟妹了。
彼时赵大伯母的话语说的很好听, 一口一个“闲人”的称呼着赵黄氏，语气别提多理所当然了。
赵奶奶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着的。觉得反正赵黄氏在家里什么也不干, 就合该老老实实来伺候她这个婆婆。
为此，赵奶奶对赵黄氏的态度始终不怎么好。即便已经瘫痪在床上不能动了, 也没少故意想法子折腾赵黄氏。
到底是长辈，又是赵青山的亲娘, 自家还已经分了出来……赵黄氏和赵青山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的实在舒心，便也没有跟赵奶奶计较。
哪怕明知道赵奶奶是故意找茬为难她，她都忍了。
后来还是年纪尚小但已经很懂事的赵喜儿察觉到不对劲, 悄悄跟赵青山告了状。
再紧接着，赵青山就不客气了。
当着赵奶奶的面，赵青山将赵大伯和大伯母都叫了过去，义正言辞的将赵大伯这个读书人吹嘘到了天上去。
当然，赵青山最终的落点，是“孝道”二字。
反话正说，赵青山那一日几乎是针不见血就把赵大伯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
赵大伯自然是生气的。倒不是生气赵青山的话语，而是生气赵大伯母的所作所为。
再怎么说赵奶奶也是他亲娘，还一直都跟着大房过了这么多年，结果一瘫倒在床就必须靠二房伺候，这算什么事儿？万一传出去，岂不是惹人闲话，暗地里骂他这个长子不孝顺？
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赵大伯当场表态，以后都不需要二房照顾赵奶奶，大房全力承担。
顺利达到目的，赵青山当然不会反对，继续夸赞了赵大伯几句之后，直接带着赵黄氏扬长而去。
随后，赵大伯母和赵奶奶彼此相见生厌的日子就开始了。
赵大伯母本来就不想伺候赵奶奶，如今被逼着非要来，她肯定对着赵奶奶拿不出什么好脸色。
而赵奶奶，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是何其的不受赵大伯母这个长媳待见。
一开始赵奶奶是震惊的，也是愤怒的。
一扫往日对赵大伯母的好声好气，赵奶奶的态度变得尖刻了起来。比起对待赵黄氏，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大伯母可不是赵黄氏这个软脾气，对着赵奶奶也丝毫没有所谓的敬畏之心。赵奶奶敢拿难听的话语骂她，她就敢肆无忌惮的怠慢赵奶奶。
反正赵奶奶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又能拿她怎么样？哪怕是到了赵大伯面前，赵大伯母也有的是借口和理由推脱责任。
事实证明，赵奶奶就是一头纸老虎。面对赵黄氏的时候，她嚣张了一辈子，自诩多么的厉害。但换了赵大伯母，她就只有老老实实受欺负的份了。
不过，赵奶奶也不是会乖乖认命的。赵大伯母她拿捏不住，想当然的她就惦记上赵黄氏了。
在足足受了一个月赵大伯母的欺负之后，赵奶奶选在一个赵大伯来探望她的时间，痛哭流涕的忏悔了起来。一个劲的嚷嚷着她早些年对赵黄氏这个儿媳妇不够宽容，如今想要弥补……
赵奶奶这番话，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虚情假意。然而，赵大伯和大伯母都没有揭穿。
为了照顾赵奶奶，难免就耽误了赵大伯母给私塾学生做饭。到了这个时候，赵大伯难免也有了旁的想法。
在赵大伯和大伯母的眼里和心里，给私塾学生做饭才是正经事，可以赚回来银钱贴补家用，远比伺候赵奶奶要更加的重要。
本来他们还有些烦躁事情没办法两全，赵奶奶反倒自己开口为他们解决了麻烦。
既然是赵奶奶自己的主动要求，他们当然是顺水推舟，直接将赵奶奶又丢给了赵黄氏照顾。
这一次，赵奶奶没再故意作妖。一见到赵黄氏，她哭的好不可怜，面上也总算透着那么几分真诚了。
赵青山向来都不是吃素的。身为儿子，哪怕是不受宠的儿子，他也没想过要对赵奶奶不闻不问。既然大房不做人的再度将赵奶奶扔给了赵黄氏，他当然不会干看着什么也不做。
于是乎，赵青山直接买了两个下人回来，就跟在赵黄氏的身边。为的，当然就是帮着照顾赵奶奶了。
很清楚的知道，如若连赵黄氏都不再管她，她再无其他指望。赵奶奶可不就学老实了，也不再动不动就对着赵黄氏挑刺了。
加之赵青山买回来的下人确实足够尽心。赵奶奶舒舒坦坦的过了一个月的好日子后，总算还是松口开始夸赞赵黄氏这个二儿媳妇尤为孝顺了。
赵黄氏其实并不在意赵奶奶对她是怎样的评价。赵奶奶喜欢她，她的日子照过。赵奶奶不喜欢她，也丝毫不影响她过好自家的小日子。
也所以，赵奶奶的改口夸赞之于赵黄氏而言，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当然，谁也不愿意明明做了好事，却平白挨骂。赵奶奶愿意安安生生的不再闹腾，委实也省了赵黄氏不少麻烦就是。
“那就说明，明睿只跟你们夫妻两口子有缘分，跟他那个奶奶可没什么缘分。”周寡妇是见过赵奶奶的。
对赵奶奶，周寡妇不怎么喜欢。不过彼此也没什么交集和冲突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明睿能来咱们家，就是天大的好事儿。”赵奶奶的事情，赵黄氏提过几句，便也没打算往下说了。她更多的，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一双儿女的身上。
“所以说么，我们周家的孙子到底什么时候要来，也得看我和孩子的缘分。不着急这么三两年的，等个十年八年我也等得起。”周寡妇如今吃得好、睡得香，身体养的棒棒的。
不管做任何事情，她都很有底气。相对而言，她盼孙子的念头就没有那么的急切了。
“咱们一起等。”完全可以肯定周寡妇说的正是心里话，赵黄氏不由就笑了起来。
“别说，咱们确实可以一起等。再过个十年八年的，指不定你家明睿也娶亲生子了。”视线从赵喜儿身上收回来，周寡妇忽然就把话题扯到了赵明睿的身上。
“还真是。”仔细一想，赵黄氏跟着笑出声来，“不过我还是希望喜儿能早点再怀一胎。可别真跟明睿撞上了，到时候我就忙不过来，顾不上了。”
“不怕。真要撞上了，喜儿这边也有我这个婆婆呢！你呀，到时候就一心照顾好你家儿媳妇就成。”周寡妇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法子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以他们周家如今的发展情势，以后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真要到时候忙不过来，大不了就再买两个下人。周寡妇如今很想得开，也舍得花银钱了。
只要能确保自家的日子过的更好，一家人都平平安安、不受丁点的委屈和苦头，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那我肯定不能安心。感觉自己亏欠了喜儿，做的还不够多。”赵黄氏摇摇头。倒不是非要跟周寡妇争个高低，而是担心自己这个亲娘做的还不够好。
“亲娘做到你这个份上，还不够多啊？说句心里话，如若我有个闺女出嫁，我肯定做不到你这个地步。”周寡妇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喜儿嫁的足够好，亲家和女婿也都是温和的好性子。”赵黄氏一开始也没想过，他们家能跟周家走动的如此亲近，“女婿帮了我们家极大的忙，又是米粮店的生意，又是明睿读书的事儿。咱们一家人都感恩呢！”
“这不算什么。都是互相帮助，实在不必要记在心上。”周寡妇是真心觉得，他们家和赵青山一家算不得谁亏欠了谁。
虽然赵青山每次都说，因着周亭宴，赵家米粮店才能接连和府学以及齐家点心铺合作生意。
但换一个角度，如若没有赵喜儿又是开点心铺贴补周家，又是全力支持周亭宴来府学读书，周家也不会有今时今日。
毕竟在赵喜儿嫁来周家之前，他们家的日子实在过的不怎么样。光是周亭宴的身体状况，周寡妇就不可能放心让他来府城的。
自然，也就不可能发生之后的所有事情了。
“反正说来说去，咱们两家也是有缘，合该成为亲家的。”没有坚持跟周寡妇辩解，赵黄氏笑着说道。
周寡妇便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赵喜儿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寡妇和赵黄氏聊的兴起的和乐画面。
并未打扰两位娘亲说话，赵喜儿钻进了厨房。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动手做点心，赵喜儿委实有些念着了。
接到口信知晓赵喜儿又做出了新的点心，齐掌柜别提多高兴了。
原本他还想着，赵喜儿这一怀孕，肯定不会有新的口味出来。可事实上，赵喜儿在怀孕期间接连琢磨出了好几样酸甜可口的吃食，很是受到府城一众有喜妇人的喜欢，愣是成为了齐家点心铺全新的特色和招牌。
齐掌柜都敢断言，三五年内他们齐家点心铺再也不用担心自家招牌被砸了。
没料到赵喜儿才刚做完月子，就又给他递来了如此好的消息。
没有任何的迟疑，齐掌柜立马就提着早先准备好的礼品上门了。
“齐掌柜，你怎么又提好多东西来了？”周寡妇如今跟齐掌柜接触的次数多了，言语间的客套就少了些许，带着三分不客气的熟稔。
“应该的，应该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拎过来给秀才娘子补补身子。”赵喜儿这一胎可是生了两个孩子，齐掌柜没少跟着担心，也格外的上心。
“齐掌柜，我身子挺好的，以后别乱花银钱了。”赵喜儿听到动静走出来，笑着回道。
“我买的这些，就是寻常女子也能吃的。不信秀才娘子自己看。”齐掌柜自己就是做吃食生意的，自然不会随便乱买东西。
要入口的，肯定要极其慎重。更别提他还是买给赵喜儿吃的，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被齐掌柜这么一说，周寡妇满脸好奇的打开了眼前的这些礼品。随后，忍不住点了点头，语气认真的附和道：“还真是都能吃。”
“嗯？”赵黄氏离得远了些，这会儿才走过来。仔细一瞅，免不了也是一脸的赞同。不过，真正瞧过这些东西，她心下也有数了。
齐掌柜带来的这些东西，可不尽数都是便宜的。如顶级燕窝，肯定就得花不少的银钱。
当然，这些红枣、银耳之类的，虽说确实要稍稍便宜一些，但光看质量，也势必不是劣质的。
在这一点上，周寡妇远没有赵黄氏有眼光，反应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的大。
“秀才娘子，我可以先看看你新做出来的点心吗？”在齐掌柜的眼里，他带来的这些东西可比不上赵喜儿的新点心。
“可以。”赵喜儿点点头，很快就进厨房端了一盘刚出炉的点心，给齐掌柜尝的同时，也没忘分给周寡妇和赵黄氏两块。
“好吃。”周寡妇和赵黄氏对赵喜儿做的点心向来很追捧。不管是什么口味做出来，她们都很喜欢吃。
齐掌柜尝的就很是仔细了。好一会儿后，无声的冲着赵喜儿竖起了大拇指。
人都说手艺这玩意儿，就跟运气似的，做熟了一样，就很难再有新的改变。可赵喜儿不同。
齐掌柜可以负责任的说，赵喜儿每次的创新都很有特色，而且做的比之前的口味更加的有口感。
想也知道这个口味即将大受欢迎，齐掌柜片刻也没停留，就要带着赵喜儿去点心铺教那些师傅了。
“等等，先等等。我家两个孙女还没喂呢！”虽然齐掌柜送来的礼品，周寡妇确实很满意。不过要带走赵喜儿，她就没那么简单松口了。
“齐掌柜先坐下来，喝杯茶。”赵黄氏也是一样的态度，不可能轻易答应齐掌柜就这样带走赵喜儿。
齐掌柜反应过来，一脸的恍然大悟，也不生气，连连道歉。随即就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耐心的等着赵喜儿忙完再说。
赵喜儿原本就想着借这个机会出门转转。当即也不推脱，很快就带着两个女儿进了屋子。
“听说秀才娘子最近的这些新口味，都没传回县城？”从周家出来，齐掌柜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问赵喜儿道。
县城的点心铺是赵喜儿的大本营。齐掌柜会在意赵喜儿的点心有没有卖给府城其他的点心铺，但不会阻拦赵喜儿自家的点心铺做同样的生意。
“县城不比府城，没有那么大的客流量。光是早先的那些点心，就足够卖了。”因着赵喜儿自己不能时常在县城坐镇，县城那边点心铺的所有生意都是香翠她们在负责。
现如今赵喜儿直接就给了香翠和香草她们三成的分成，算得上是将县城的点心铺全权交给香翠她们了。
当然，点心铺交给香翠和香草，两个摊子同样也分给了桂婶和小米她们。
这么长一段时间下来，县城点心铺的生意已然很是稳定。每个月加上两个摊子，平均就是两百两银子的进账。去掉分成，赵喜儿能拿到一百四十两左右。
赵喜儿挺满足的，并不打算改变县城的现状。就这样维持下去，也挺好的。
“你们县城确实有点小，不过人杰地灵，也是个难得的好地方。”齐掌柜去过县城，也挺有感触的。
他喜欢赵喜儿做的点心，也喜欢赵青山每次送来府城的米面。这些都是县城的长处，换个地方，齐掌柜还不一定能寻得到这么好的商机。
“比起府城还是差的太远了。我们县城的人，大都一辈子都没来过府城。不管是见识还是眼界，跟府城的人都没得比。但不得不说，是个养老的好地方。”赵喜儿对从小长大的县城也是有着很多美好回忆和向往的。
提及县城，她的语气很是温和，脸上也带着不小的笑容。如若不然，她也不用一直将何伯他们一家子留在县城，从未起过要将香翠她们带来府城做生意的念头。
“秀才娘子这话说的实在。如若是养老，我倒也愿意去你们县城小住个半年。不过更久就不行了。家里老老少少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我可不敢轻松太久。”齐掌柜很是欣赏赵喜儿为人处事的豁达态度，也很愿意跟赵喜儿结交。
“我听我夫君说，齐公子的学问很好。”听齐掌柜一副临到老了还要撑起整个家的口吻，赵喜儿笑着提醒道。
“我家就这个儿子还算有出息，其他的都不成。我说句不瞒秀才娘子的心里话，我是打算一等这个儿子考中举人老爷，就立马张罗着分家的。”因着赵喜儿是外人，齐掌柜反而更能坦然的说出自己一直藏着的打算，完全不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齐家的事情，赵喜儿当然不会过多的探究和询问。见齐掌柜已经有了决定，她跟着点了点头：“分了家也不是以后都不走动了。该亲近的，还是一样亲近。”
“可不就是这个理？以前家里的点心铺生意一日比一日的差，反倒没有那么多的吵吵闹闹。如今家里赚的银钱多了，一个二个心也跟着大了。我如今还算壮年，自然压得住他们的闹腾。再过个五年十年的，只怕他们都敢跟我动手了。”齐掌柜没有压低声音，语气里不乏失望。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涉及到了银钱和利益，哪有可能皆大欢喜，相安无事？
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从前的齐掌柜并不是很懂这个道理，但是现如今，他切切实实的懂了。
当然，齐掌柜会跟赵喜儿提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一丁点的想法也没有。他是为了以防万一，真等哪日齐家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万万不能影响到他跟赵喜儿的合作。
心下存着这样的打算，齐掌柜便也如实跟赵喜儿说了。
“齐掌柜放心。当日来跟我谈合作的是齐掌柜，前往县城跟我娘家爹谈定生意的也是齐掌柜。整个齐家点心铺，我们父女两肯定是只认齐掌柜本人的。”赵喜儿这话并不是敷衍齐掌柜，而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比起齐家其他人，赵喜儿跟齐掌柜更为相熟，肯定会念着跟齐掌柜之间合作了这么久的情分。
至于齐家其他人，能为了银钱不管不顾亲爹，甚至闹到她面前来的人品，赵喜儿并不信任。
得了赵喜儿如此明确的态度，齐掌柜自然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唏嘘不已道：“都说女儿不如儿子。我倒是很羡慕赵家老弟能有秀才娘子这么个孝顺又能干的女儿。只可惜这人的命啊，就是羡慕不来。”
“我能生为我爹的闺女，才是我的好福气。”从小到大都格外受宠的赵喜儿在提到赵青山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自豪和骄傲，不掺杂丁点的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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