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咕嘟咕嘟咕嘟（9）
绿灯。
车流缓缓向前。
车内的声音忽然安静下来，唐心捏着指尖等待回答，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决心。
“不是。”
陆隽乙回答的比想象中快。
唐心微微偏头，看见那张好看的侧脸上神情平静。
“我还没谈过恋爱。”陆隽乙侧脸的弧度柔和了下来。
“啊。”唐心忽然间心情很好，“我也是啊。”
“你也是？”陆隽乙开起玩笑，“不像。”
“真的真的。”唐心着急了。
“嗯…”陆隽乙转着方向盘，“你猜猜江霖谈过几个？”
“我看不出来…”唐心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江霖这人看着是中央空调，没准跟陆隽乙一样是烟雾弹来着。
“一只手的数吧。”
“看不出来啊小江。”唐心没想到了。
话题就这么从陆隽乙身上扯开，唐心有些不甘心。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谈？”唐心继续伪装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没有喜欢的？”
陆隽乙一只手抓了抓头发，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之前，没有喜欢的。”这次的回答不太流畅，“所以没谈。”
唐心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毕竟是学神，肯定只有他挑别人的份。
忽然想起来卢松生日那天江霖说过的话。
要不要问问他呢？是不是…不婚主义者。
算了，戳人家伤疤也不好。
气氛就这样凝固了下来，陆隽乙侧眸看了眼唐心，他难道说错话了吗？
“演唱会边上就是商圈。”陆隽乙换了话题，“你喜欢吃什么，可以提前看看。”
“哦哦，好的好的。”
听见唐心语气活跃，陆隽乙收回视线看着路面。
“你平时出去都喜欢吃什么呀？”难得的独处机会，唐心决定好好了解一下学神。
“不挑的，我都吃。”
唐心点点头。这和这人中正平直的性格蛮像，“那我就选我想吃的咯。”
“没问题。”
唐心点点头，沉默下来。
睫毛的颤动放出一丝心绪。
——“没问题”这三个字真是善良又动听。
带着些迁就和宠溺味道从喜欢的人口中说出来，一百遍在耳海循环不够。
-
这不算是第一次和陆隽乙在一起吃饭，但是第一次单独和陆隽乙吃饭。
没有提前预定，选好的法餐店排号很是耽误了一些时间，勉强吃了其中的肉食，唐心看了看旁边的面包棍和沙拉，心下叹了口气。
真难吃。
想吃火锅。
陆隽乙推了推眼镜，“不喜欢吃吗？”
“还好…”唐心有点尴尬，这是她自己选的，主要为了吃着身上味道不重，别遮了她的清甜香水。
“看来还是吃铜炉火锅适合你的喜好。”陆隽乙声线温和，起身拿了外套，“稍等，我去结账。”
“我来我来。”唐心的话刚出嘴边，陆隽乙已经大步走开。
好吧。
揉揉不怎么舒服的胃，唐心抓起包和外套颠颠跟上。
演唱会其实是场livehouse，剧场不大，唐心偷偷在网上了解过，这场都是dry-voice回馈粉丝的限量票。
买也买不到那种，陆隽乙有两张。
剧场从商圈入口往背后延伸，一路上霓虹灯牌渐次亮起，商业气息逐渐转向摇滚风。零星的周边小店内容大多是饮品和纹身，纹着草莓的卷发大哥靠在门口和身材火辣的美女说话，唐心盯得津津有味，颇有些乖乖女第一次见世面的样子。
陆隽乙侧头，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怎么就想到那天酒吧里穿着暴露眼线深邃的唐心。
“不常见吗？”陆隽乙破天荒开起了玩笑，声音里带点友善的揶揄。
“还好啦。”唐心微微脸红，她可是酒吧常客。
“就是第一次接触摇滚圈而已。”唐心补充，“唐勤不许我的朋友抽烟纹身。”
陆隽乙点点头，微抬胳膊示意入口的方向，“你哥哥很有原则。”
“太有原则了。”唐心极有同感，“我可以交朋友，但是不许抽烟纹身。我可以出去旅游，但是行程规划他要管，哪条街不许走都给我定的清清楚楚…”
唐心皱着眉头数落她哥，“我嫂子怎么忍受他的啊，控制欲太强了。”
“还不许我吃烤面筋呢。没天理了。”
“我爸妈也拗不过他。”
陆隽乙偶尔附和着嗯一下，听着女孩在一边絮絮叨叨，唇角渐渐弯起。
livehouse里灯光有些昏暗，尚未开场，热情的粉丝们却到的极早，闹闹嚷嚷的声音止住了唐心的话头。
“怎么办啊，我们没有前排了。”唐心叹口气，不太适应地踮了踮脚尖，仍然被人头遮住了大半视线，“只能听个响了。”
“不用。”陆隽乙稍稍抬起胳膊挡了挡挤在唐心周边的人群，手指动了动，隔着外套抓住了唐心的手腕，“跟我来这边。”
隔着布料，手腕上那处的压感还是嗖地蹿进了唐心的脑袋里。
唐心“哦”了一声，低头看着那只手，唯一的念头居然是：
我可以用手机拍下来吗？
被陆隽乙抓着越过人群，唐心才发现剧场两边还设置有带着座位的台阶二层。
陆隽乙走到小二层第一排，能越过场内层层人头看到舞台，绝佳的地理位置。
松开唐心的那只手点了点票面，“喏，有座位的。”
唐心的视线像是看肉骨头一样盯着对方手指，颇有些遗憾味道。
“你是什么级别的粉丝啊。”唐心从嫂子那里知道不少饭圈用语，“限量版的票还有这种绝佳好位置，你是粉丝头子吧？后援会会长那种？”
陆隽乙笑了笑，也不说话，看了看舞台上正在搭台的工作人员，示意唐心坐下。
“猜猜。”
唐心“嘶”地轻吸口气，有点疑惑，坐下就打开了手机微博。
搜索dryvoice的超话。
扒拉了一遍超话管理员们的头像。
…大都是带着应援标语的卡通头像。
…
左看右看也不像是陆隽乙能做出来的事情。
一阵脆而轻的架子鼓点声音传来。
鼓手上台试音了。
唐心直起身子，侧眼先偷偷瞄了瞄陆隽乙，发现他正带着笑望向后台边。
不是架子鼓的方向。
唐心于是视线跟着转过去。
就看见乐队的贝斯手笑意盈盈望着陆隽乙。
空气里渐渐弥漫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你不是喜欢那架子鼓吗？”
唐心摸摸头发，侧头试探。
“嗯。”陆隽乙看向唐心，“国内技术一流的架子鼓手。”
“那。”唐心示意后台的贝斯手，“你喜欢贝斯手吗。”唐心心虚补充，“还挺漂亮的。”
“还行吧。”陆隽乙愣了愣，“她的技术也不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心腹诽。
主唱上台，剩下的话被粉丝的尖叫声淹没。dry-v的主唱是个脖颈有纹身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看着不是鲜肉级别，但控场技术很好，颇有些脱口秀的风格，一番开场词逗的场内哈哈大笑。
乐队其余几人陆续蹦哒上台，场内的气氛开始躁动。伴随着鼓手一阵猛烈的鼓点，粉丝尖叫，主唱的硬核黑嗓在livehouse内爆发开来。
剧场的粉丝前排忙着拍照，中排摇着应援牌呼号，后排又蹦又跳…唯有陆隽乙和唐心和在一众站姐的□□短炮中乖乖坐好。
唐心手指偷偷摩挲着衣角，被场内的音乐震的脑仁嗡嗡作响。想跟陆隽乙说话，在这音量里开口又实在费劲，只能勉勉强强挂着感兴趣的神色盯着台上。
偏头偷偷看，陆隽乙气定神闲，仿佛置身事外，又听得投入，指尖敲着节奏，唐心盯了一会，默默收回视线。
好像是架子鼓的节奏。
确实是真爱呐。
唐心只受过古典音乐的熏陶，不过听着听着，觉得这天底下人们喜欢流行乐不是没有道理。节奏来劲，旋律灵动，高潮迭起，她好像真有点上头了。
意犹未尽的中场休息，主唱推了推墨镜，视线在台阶二层扫了一圈，咧开牙齿一乐。
“今天我们的朋友也到场了。”
“这位朋友是我在咱们这个圈子混这么久以来，遇见的第一个比圈内人还牛逼的圈外人。”主唱回头向鼓手挑眉调侃，“是不是啊开开？”
鼓手开开转了一把手上的鼓棒，扶了扶话筒，傲娇地吐出两个字，“牛逼。”
底下粉丝发出“喔～～”的哄声，四处探头搜索。
“咱们开开的技术是圈内公认的一流。”
“这位是开开心里的一流。”
“——来！小陆！”
陆隽乙扶了扶眼镜，颇有些无奈地冲台上笑笑，侧头向身边的唐心低语，“我一会就回来。”
唐心愣愣看着陆隽乙就这么上了台，整个人有点发懵。
旁边的小姐姐凑过来，“谁啊谁啊？这么帅？你能要到签名照吗姐妹！”
唐心还是呆愣愣的。
台上陆隽乙已经站在主唱身边，主唱将话筒递给他，唐心看到他摆了摆手，推辞了一下，还是接过来，“给红哥捧个场。”
主□□哥笑盈盈拍了拍陆隽乙肩膀，开开已经自动让座。
唐心满脑子都是“架子鼓技术一流”。
谁？陆隽乙？
高中没听说过他有这爱好啊？
唐心仅存的理智让她抓起手机打开了录像。
就见陆隽乙手中的鼓棒被扔起甩出一个帅气的翻转又落回他的掌心，之后“咚”地砸向鼓面。
我的天。
唐心感觉心跳忽然间咚咚咚不停加快。
…太帅了。
动作之间发丝干脆利落地跟着抖动出弧度，独特的力量美与音乐鼓点踩在一起，一下一下好像都敲在了心上。
…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唐心看着短暂表演后静下来，一时觉得太过欢喜，一时又觉得自惭形秽，一时又有些意犹未尽。
皎皎天上月呐。
粉丝没想到还有这样帅气的惊喜嘉宾，陆隽乙很短暂地敲了一段，明显不想压了开开的风头，之后唐心看到陆隽乙拍拍鼓手的肩膀，笑容爽朗，接着回身向她走来。
是向她走来。
…唐心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走吧。”陆隽乙有些经受不住全场跟随自己的目光，拉了拉唐心的衣角询问，“咱们出去？”
唐心这会只会“嗯嗯嗯”的点头，跟着陆隽乙从舞台侧面的小门溜了出去。
耳边听见有人小声惊呼，“这对真的不进娱乐圈吗？”
“救命，这女生也好漂亮。”
唐心耳根有点发烫，摸摸鼻子赶紧出了剧场门。
陆隽乙略有些抱歉地看着唐心，“不好意思，没有看完就让你出来。”
唐心摆摆手“没有没有”，看着面前这人，“你认识他们啊…我以为你是粉丝来着。”
“非要说粉丝的话，也算是吧。”陆隽乙笑笑，“上次酒吧因为打架的事没来得及，红哥说了好几次让我敲一段，这次没好再拒绝。”
唐心点点头，心里微微有些惊奇。
她一向以为他是学术康庄大道上坚定不移迈步向前的时代青年来着。
原来青年也会喜欢摇滚乐，也会叫别人“红哥”，会打架子鼓，还能称兄道弟。
唐心又瞄一眼陆隽乙。
这人好像不一样了点。
抛去记忆里的白月光滤镜…
怎么还是这么令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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