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这下就剩两个人了，于暮觉得气压更低了。
之前有听过传言，一个跟宋时搭戏的小演员，一直哭不出来情绪不到位，一场戏足足拍了三天才拿下来，整个剧组都身心俱疲，据说宋时当时也挺生气，评价了句笨后说再也不会跟那人合作了。
传闻不知真假，却足够让于暮害怕。
自己今天做的事也真的是蠢到家了，宋时生气是正常的，那会不会
“抬头。”他听见宋时说。
于暮跟被下听话咒一样迅速抬起头，看到宋时严厉表情的那一瞬间眼睛直接红了。
他真的是太不争气了。
宋时微愣，而后无奈的笑了笑，“还没开始说你呢”
于暮迅速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下被自己捏的皱巴巴的衣服，正襟危坐准备挨训，“对不起，您说。”
“”，宋时哭笑不得，头一次见挨骂准备的这么正式的。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作为一个算是比你多吃了十年这碗饭的人吧。”
宋时说完自己有些懊恼，小孩儿怎么这么小，自己竟然比他足足大了十岁。
“记录没有错，但要选择高效的方式，并且我个人觉得与其牺牲现场听讲的注意力去记录，还不如不记录，而是努力跟上，去思考，可能收获更大”，宋时看了眼于暮的眼睛，很漂亮，尤其盛满泪水的时候，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宝石。
但他却不想平白再惹人哭了，于是语气放的更温和了些。
“你是第一次参加剧本围读，没经验也正常，我说你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你有期望，期望你能快速成长，达到自己应有的水平。”
于暮有潜力，这一点早在试戏的时候宋时就笃定了，宋时自认脾气算不上好，黑子黑他这点他一向不否认什么，但如果遇到真的肯努力的后辈，他是惜才的。
都不需要有天赋，只要努力就行，他就愿意分享自己的经验。
于暮张着嘴巴，对自己听到的感到不可置信。
宋时说什么？
说对他有期望？达到自己应有的水平？
想清楚听明白后于暮眼泪又溜出来了几滴，终于吗，他终于真真正正的入了宋时的眼，还是以演员的身份。
没人知道这个看似施压其实是肯定的话对于暮来说有多重要，宋时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分量，只知道小孩儿又被弄哭了。
“”，活了将近三十年，宋影帝头一次有种有苦说不出的难言感。
他语气还好吧。
还好吧？
宋影帝不太自信的双手在自己身上仅有的两个兜里翻了翻，翻出了一颗仅有的棒棒糖，青梅味儿的。
这颗糖为什么被剩下来呢。
因为酸。
酸到离谱。
宋时的脑回路被于暮的眼泪搅的奇奇怪怪，果断把棒棒糖递给于暮，觉得小孩儿要是被酸了肯定就顾不上哭了。
但于暮跟接珍珠一样接过棒棒糖，没吃，他揉了揉眼睛，“对不起宋老师我就是太激动了，我会努力的！谢谢您愿意和我说这么多！”
“嗯”，宋时算看清了，这小哭包的眼泪怕是自己都控制不住，这一看就不是伤心的样子嘛。
“盒饭应该到了，去吃饭吧。”
于暮一步三回头的，怀着激动和感激的心迈出了会议室的门。
有房车的就猫在自己的舒适圈休息了，宋时自己一直都有请厨师，拍戏条件好的话会让师傅跟着，像这种条件不好的他就不随身带着，只把人安排在外圈，每次让助理出去带饭回来。
李艳早就准备好等着人了，“听说你今天训人了？”
宋时挑眉，“消息这么灵通？”
“我自己没信号不耽误信号来找我”，李艳微微瞪了他一眼，埋怨道，“我提饭过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解散了，我听见几个新人演员在说这事儿，声音没遮掩，说早上有个人跟傻子一样拿笔用手速跟洪导拼语速，跟做会议记录一样，蠢的不行，最后还当场被你教训好好听祖宗，这么多人呢，咱忍着点儿不行吗？傻就傻了，又不碍着咱们，你没事儿说人家干什么？这要是被传出去黑子又有话说了。”
“不是他们真这么传的？”宋时皱眉。
李艳心道稀奇了，今儿这话居然能让他有表情，看来是放心上了，她不由得多说了点，“可不吗，你看，这话说的多难听，对你多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新人呢”
“是挺难听的”，宋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啊？”李艳自顾自的说，没太反应过来。
宋时回忆了一下自己上午的表情和语气，他这人就这样，粉丝们夸他神颜从出道惊艳到今天，但冷下脸的时候，十年铁粉也是不太敢上前的。
啧，难怪小孩儿老哭，看来不是伤心，是被吓到了。
毕竟旁观者都毫无争议的觉得自己是在训斥他，并好整以暇的看笑话，当闲话谈论。
宋时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烦躁，还有些愧疚。
“说的是于暮，也没想训他可能没注意表情。”
李艳:“”
于暮这个名字她这几天已经反复听到无数次了，她不太明白，怎么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他。
“你觉得自己是好心提醒，但别人不那么觉得，人家本人更不那么觉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之前还没被黑够么”
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几年前有个新人演员跟宋时演对手戏，进入不了那个伤心错愕的情绪，这位爷二话没说没跟任何人通气儿直接把对手演员骂了一顿，这下人家都不用演，情绪直接一步到位甚至刹不住车。
这段花絮被人放了出来，网上一大片都是骂宋时不尊重人，没有艺德的。
每每想起来，李艳都头疼。
宋时不是傻子，已经很聪明，很有躲避和经营的手段了，但就是一根筋，自己觉得对的，想做的事，就算被骂被挂黑热搜都是不在乎的。
在他看来，如果为了作品更好的呈现，什么牺牲都是不为过的。
被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这副金刚之躯早就百毒不侵了。
宋时应该也是想起来李艳说的是哪一出了，倒不是他记忆好，只是每次出事都是铺天盖地持续很久，想让人忘记都难。
“他不会那么想，小孩儿明白的。”
“哦！您重点是这个？”李艳瞪他。
宋时无奈笑笑，自己之前因为太随心所欲让团队废了不少精力，其实这些年以来已经收敛很多了。
“知道错了，我注意。”
李艳替他打开食盒，并不相信他的话，一个人一直坚持的事情，哪里会那么容易改变，其实宋时一直都没变过，之所以骂声越来越少了，只是因为他地位越来越高了，从那数次的鏖战中熬过来后，知晓他脾性的人越来越多了而已。
他如今有多少荣耀加身，就曾背负过多少流言蜚语。
胸前的勋章和背后的伤痕，从来都是等量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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