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盛秋荻和胡思远九点多抵达这处城中村，四下观望一圈，迅速锁定几个生意红火的饭店。
奈何前面几家要么不缺人手，要么拒绝预付工资。二人接连碰壁，对胡记包子铺也没抱太大希望。店家的反应，让他们心下大喜。
胡冀拉开两把椅子，招呼他们坐下。自己挪去对面笑道：“你们是帮别人找工作，还是给自己找？”
“我们给自己找，不过时间有些短，只能干三天。”胡思远接过齐月萍递来的热茶，道谢后回答。
“才三天？”胡冀蹙眉，暗自盘算一番说道：“我们卖早餐和午餐，早上六点营业，下午两点关门。你们要是能接受，三天也成。管你们两顿饭，一人一天八十块。”
胡思远和盛秋荻交换过眼神，点头答应。
盛秋荻从背包里取出学生证和活动证件，递给胡冀：“胡叔叔，我们是师大的学生，正在参加一个假期实践活动，请问你方便先把工资预付给我们吗？”
胡思远也递上自己的证件，附和道：“我们一定说话算话，要不放心我把学生证压在这里。”
胡冀扫一眼他们递来的东西，还给二人，冲胡思远笑道：“小伙子你也姓胡啊！还挺巧。”
“媳妇，你觉得怎么样？”他扭头问一旁抓紧时间吃饭的齐月萍。
“能行。”齐月萍点头，望向两人：“你们什么时候能过来帮忙？”
盛秋荻抿唇，和胡思远低声商量几句，给出答复：“要是阿姨觉得合适，现在就可以。”
“这敢情好！”齐月萍起身过来，打围裙前头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怎么支付，现金还是网银？”
胡思远一指盛秋荻：“多谢阿姨，网银转给她就好。”
盛秋荻赶忙打开q，调出收款码。须臾，收到齐月萍转来的480元。她打开计算器按几下，忙不迭提醒：“阿姨，现在马上十点，我们今天只能上四小时的班，你多给八十块。”
“不碍事，你们好好干就成。”齐月萍摆手：“对啦，吃过饭没有？趁现在人少，可以先吃点东西。等到十一点，可有的忙。”
他们八点从基地急匆匆出来，根本没心思吃早饭。眼下搞定第一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被齐月萍一问，还真觉出饥饿。
“麻烦阿姨啦！”见齐月萍不是客套，盛秋荻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谢。
齐月萍答应一声，给他们端来两笼肉包子，再做两碗鸡蛋汤，笑眯眯道：“不够就说，别和阿姨客气。”
包子是小笼包，一笼八个，热气腾腾。盛秋荻取一只小瓷碟，先放三大勺油泼辣子，再倒些许香醋，搅拌均匀后夹只包子蘸过汁水，啊呜一口咬下去，不由赞叹：“阿姨您家包子真好吃！”
齐月萍笑到合不拢嘴：“你这女娃，嘴可真甜！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盛秋荻，他叫胡思远。”盛秋荻接过放有不少紫菜和虾米的鸡蛋汤，喜得眉开眼笑：“阿姨怎么称呼？”
“我姓齐，可以叫我齐阿姨。”齐月萍笑道，回身去端另一碗鸡蛋汤：“这些汤汤水水尽量做好就端，稍微搁一阵，碗底就烫到拿不起来。”
盛秋荻暗自记下，一面吃一面和胡思远核对早就加进购物车的东西，迅速下单。木质相框、洒金宣纸、透明手机壳、笔墨、篆刻工具、石料……林林总总，统共花去二百多。刚到手的四百八十块，瞬间只剩一半。
“我都选的同城，明天应该就能到齐。”盛秋荻夹起面前最后一只小笼包，两下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眸。
“好。”胡思远含笑点头，把自己的笼屉推到中间：“我这里还有几只包子，不嫌弃的话，咱们一起吃。”
盛秋荻摇头：“我吃饱啦，你快吃。”
胡冀正在准备配菜，瞅见这边的动静，冲他们一努嘴，压低声音问齐月萍：“媳妇，要不再拿几根麻花？你瞧他们推来让去，怕是不够吃。”
“哎呀，你不说我都没注意。”齐月萍抄起竹筷，夹三根刚炸好的大麻花，快步递给他们。
两人齐声拒绝，实在推辞不过，只留下一根，从中间掰断，一人一半。
吃完他们收拾干净碗筷，把背包放进里间的休息室，开始听夫妻二人讲工作要领和注意事项。
盛秋荻和胡思远接替之前两位阿姨的活计，主要负责端送食物、收拾桌子和打包外卖。
齐月萍拿出两套崭新的围裙手套，嘱咐他们收拾桌子的时候戴上，防止弄脏双手和衣裳。
十一点前后，外卖单子不觉多起来。打包过几份，盛秋荻和胡思远逐渐熟练，装盒封口、核对订单、封袋贴条一气呵成。夫妻俩登时轻松不少，热火朝天地准备新接的订单。
正午店里涌进不少附近商圈的上班族，胡思远让盛秋荻继续打包外卖，自己跑来跑去端送餐食，不时戴上手套收拾桌子。
盛秋荻见缝插针，手头稍松一些就去帮衬胡思远。两人相互配合，转眼便忙过一点半。
齐月萍一面清洗餐具，一面同盛秋荻聊天：“你们晚上有地方住吗？”
正在和胡思远打扫地面的盛秋荻手下一顿：“暂时还没想好……”
一旁擦洗蒸笼的胡冀笑呵呵插嘴：“这还不好办？网吧、医院、便利店，随便哪里都能凑合一晚。记得咱们刚来省城，还在火车站待过好几宿。”
齐月萍嗔他一眼：“现在可是冬天，不比当时！”
“呀，还真是。”胡冀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
“多谢齐阿姨和胡叔叔关心，我们一会儿再商量。”盛秋荻面上含笑，温声道谢。
两点之后，他们同夫妻二人告别，拿起背包离开城中村。
没走几步，胡思远便朝盛秋荻伸出手：“把包给我，早上都费劲，现在肯定更吃力。”
“我可以的。”盛秋荻攥紧两肩的带子，摇头拒绝：“刚才你处处照顾我，这下就不麻烦啦！”
胡思远见她浑身戒备，好似一只刺猬，不由哑然失笑：“好，我不和你抢，放心。什么时候真背不动，随时给我说，千万别硬撑，伤到身体不值当。”
盛秋荻点头，继续同他往前走。瞧见来时的地铁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坐地铁的路费是不是也算今日支出，得从收入里扣除？
她问胡思远，对方停下进站的脚步，沉吟片刻，歪头提议：“不然咱们去坐公交车？能省好几块。”
公交站台的人不是很多，盛秋荻确认过方向，不大确定地问胡思远：“思远，我们真的能淘到合适的旧书吗？”
来时的地铁上，胡思远提议抽空去文化街瞧一瞧，挑几本品相不错的旧书，到时候顺手摆上摊子倒卖。
“先去逛一逛，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无所谓。文化街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点杯咖啡，就能消磨个一晚上。”胡思远捏一捏发酸的脖颈，含笑答道。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抚平焦灼的魔力，盛秋荻点头，不觉安心，坐下凝神等候直达的公交。
她早就不止一次地听说过这条毗邻弘善寺的文化街。上午空空荡荡，一到下午便会摆满各类旧书摊子，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多时公交进站，盛秋荻一眼瞧见后排靠窗的空座，心下一喜。同胡思远刷卡过去坐下，发现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自是卸掉背包，彻底放松下来。
“你经常去这条文化街吗？”两人沉默几站之后，盛秋荻开口问道。
报站声笃然响起，话音瞬间被埋没。胡思远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吗”字，不由把右耳附过去，扬声问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盛秋荻拔高声音重复一遍，刚说到“这条”，报站结束，余下的话音也赶忙低下去。
胡思远点头，不动声色地坐端身体，柔声解释：“大一的时候有朋友在，的确去得勤。后来朋友搬家，就没怎么去过。”方才靠得近，鼻尖一股若有若无的木檀香气，许是她中意的香水。
“原来如此。”盛秋荻点头，随口问起街上的寺庙：“你去过弘善寺吗？”
“嗯。”胡思远垂眸调出手机地图，逐一向她介绍。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盛秋荻老家的道观，随口说道：“它和你家河对岸半山腰的道观一样，大部分都是新修的仿古建筑，正儿八经留存下来的只有一座主殿。”
盛秋荻愕然：“你怎么知道我老家的道观是什么样子？”
胡思远轻咳一声，慌忙掩饰：“我之前有查过全省寺庙道观的资料……”他还是不愿戳破她的秘密，只好继续编造谎言。
他的确是能静下心查这些资料的人。盛秋荻没再深究，转而兴冲冲地提议待会儿顺路去趟弘善寺。
胡思远自然乐得，继续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偶尔沉默也不觉得尴尬，想到什么再慢慢悠悠往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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