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社恐第六章
圣都，翻角街街角。
这里坐落着一家咖啡馆，深棕色的招牌底色，上面用白色的花体字书写了这家店的名字：街角翻。
而不远处就是这条街的路牌，它兀立在街边，来往过路的人能很好的认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只是那家咖啡馆显然比干巴巴的路牌更有代表性，相似又极具差异。抱有好奇心的路人在第一次到达这里的时候总会怀着探究的心态进入咖啡馆坐坐。
只是这样别具一格的店名并没能给这家店带来好生意，原因就是他们家的咖啡实在是太难喝了。
“来一杯朗姆。”咖啡馆唯一的客人敲了敲桌面。他看上去四十多岁左右，穿着一件皮衣搭配将腿部肌肉曲线勒实的皮裤，神色倦怠，眼下浓厚的黑眼圈像是这个时段散不开的乌云。
老板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杯子，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招牌提示客人自己开的是家咖啡馆。
但是这位客人却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弗里曼你是什么酗酒如命的性格我会不知道？我可不信你‘改邪归正’了，好酒还是藏了不少的吧？快拿出来给我尝尝！”言语间竟是与老板的老熟人了。
名叫弗里曼的老板冷着一张脸，双手交叉环抱：“不好意思，我已经戒酒一年了。”
“不会吧！你当年不是说过没有酒的日子就像是小黄书里少了女主角，上厕所没有手纸那样糟糕吗？是什么改变了你，爱情吗？”
弗里曼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位老友跟文雅的咖啡馆太过格格不入，连唱片机传出的古典音乐都无法掩盖他的粗俗。
“克里斯汀，你倒是还是老样子……哦不，你这发际线比一年前看上去高太多了。怎么，裁决局的铁饭碗不管饱？”
“管饱，可就是不管命。”克里斯汀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你看看我这眼睛熬的。现在魔法师本来就少，即使招安了不少那些民间的‘散客’也不够去处理那些异常，而且他们的能力也是参差不齐，不说处理案件了，不让我们去救援就不错了。”
克里斯汀吐起苦水来就没完没了，看来他对这份铁饭碗也是牢骚颇多。
“那你就辞职。”
克里斯汀又不说话了，他将那些牢骚吞进肚里，摆出一副深沉而又沉默的表情。
“弗里曼你说你为什么要走啊？裁决局虽然忙了一点，人少了一点，工作环境苛刻了一点，但是待遇福利什么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啊！”
“因为那是卖命钱，是你们应得的。”
克里斯汀呃了一声又继续说：“其实也不能光看工作的表象，它的深层含义也是很重要的，使命感你懂吗？这是最近很流行的英雄主义。”
“我开咖啡馆擦杯子也很有使命感，总之你休想坑我回去。”
克里斯汀见意图败露也只能摇头晃脑的答应下来，可他仍有不死心：“你如果遇到什么好苗子就帮我引荐一下呗，到时候五五分成。”
弗里曼对分成不感兴趣，他叹了口气，发现特别行动部现在是真的缺人，克里斯汀已经走火入魔了：“好吧，我会留意的。”
搞定了第一件事情，克里斯汀谈起了今天来的第二件事情。
“弗里曼你觉得什么等级的衍生物能制造出半径八百米的魔法波动？”
“半径八百米？这已经是灾祸等级的了吧？你干嘛这么问？”
克里斯汀趴在台面上不说话，在良久的沉默中弗里曼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侥幸：“喂喂不是吧，真的出现了？”
“真出现了。”克里斯汀沉重的点了下头，他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因为这件事他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到现在才有一点休息时间。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一个魔法师……”弗里曼安慰的声音逐渐变小，现在为数不多的正统的魔法师都记录在案，如果是“自己人”问一圈就都知道了。
而且那么强烈的波动，大概需要一名高级魔法师殊死一搏才能造成的了。那究竟是遇见了什么才将拥有这种力量规模的魔法师逼入这种绝境？总不可能是放出来玩玩吧？
“发生地点在西区工厂，牵扯人数54，没有人员伤亡，现场留有一具死亡的c级衍生物。”克里斯汀毫不在意的说出这些可以堪比内部消息的内容，“没有线索，没有目击者，所有受害者都丧失了那一天的记忆，想要调查都无从下手。”
“不要急，慢慢调查总会找到线索的。”弗里曼颇为同情的为克里斯汀冲泡了一杯咖啡。
“可是上头的人不是很想查，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多贵族，他们想早点跟这件事摆脱关系。”克里斯汀一边点头一边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然后为其枯涩的味道扭曲了五官。
能把咖啡泡的这么乏味又难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弗里曼是个天才。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查多少查多少吧，只求上头的人不要催的太急，也希望这只是我的杞人忧天。”克里斯汀说到这里皱了下眉。
“现在这类事件所得到的关注越来越少了，很多年轻的孩子们甚至不知道魔法衍生物的存在。普通人更熟悉蒸汽机，也能够便利的使用电能，科技改变世界，但与此同时传统的魔法也走下历史的舞台。”
克里斯汀扯着嘴角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他们说，有些魔法师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带着一把手/枪。”
在上个世纪魔法衍生物曾一度成为这个世界的灾难，而正是靠魔法师们的努力才让灾难得到了控制。
一百年过去了，和平的生活让曾经被庇佑的普通人们忘却了历史，魔法衍生物也慢慢的沦为普通人口中怪谈般虚无的传说。
“其实这样也不错，这不正是我们乃至先辈们所希望的和平年代吗？”弗里曼看得很开。
“或许吧。”克里斯汀叹了口气，忘记了之前的教训，再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五官再次扭曲。
今天是奈片入职的第一天。跟很多第一次上班的普通人一样，他对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感到忐忑和期待。
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代表着他的生活进入正轨，但同时也代表着他会跟以前的生活告别，面对更多陌生人和陌生的环境。
他不清楚这份改变究竟事好还是不好，他自有一份不容于此世的孤高在里面，只是这份孤高面对日常生活的油盐酱醋茶显得一文不值。
客厅里，卢斯正在检修自己的装备，枪支弹药摆了一桌子，平白无故的给他蒙上了一层一般人所没有的煞气。
奈片难得从房间出来，且全副武装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你要去哪？”卢斯有点好奇。
他搬来这里后不经意的了解了奈片的作息，他的室友属于那种轻易不会出门的类型，所以对方的每一次出行都显得稀奇。
“……”奈片用沉默回答了对方。
他并不是对卢斯有意见，只是上次冲对方发脾气以后他就再也不好意思面对卢斯。愤怒总是令他做出一些不计后果，口无遮拦的事。
这些事，十有八九会在午夜十一点后成为他裹在被子里脚趾乱抓的素材，每一份都是他想要清除别人记忆的黑历史。
对奈片来说，冲人发火就像是脱光衣服让人家看光光一样羞耻。
而现在将他“看光光”的卢斯像是没事人一样对他，这让他有点不太舒服，但是他又想不出比现在更好的情况了。
卢斯放下手中的弹匣发出一声响，响声惊动了奈片。
还在胡思乱想的奈片抬起头与卢斯对视，满脑子都是：“不会惹怒他了吧？他不会打我吧？”
卢斯看着奈片瞪得圆滚滚的眼睛，无奈的笑了一下：“我只是想问要不要一起出门。”
“……你没生气吗？”
卢斯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是个很大方的人，一般不会生气的。”说完他又想到奈片小心翼翼的模样紧跟着补了一句，“你也不用害怕我，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你喜欢我吗！”
奈片的语气里满是讶异，他缩着脑袋将头埋进自己的围巾里，有些长且没有精心打理过的金发中探出两只洁白的耳朵，耳朵尖尖上泛着红。
“谢……谢谢。”
这就是卢斯为什么生不起气来的原因了，奈片自己显然没有察觉，他有的时候真的可爱到想让人抱在怀里欺负。
虽然敏感多疑，但总归是个好孩子。
卢斯没忍住揉了揉奈片的发顶，果不其然获得了对方诧异又纠结的目光。但是他不管，摸到脑袋的卢斯很快活：“给我五分钟，我收拾一下跟你一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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