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冯府伏白蛇
草石庐内俱是医修，深居石玄宗腹地，由二宗主柳散掌峰内大小事务。师徒二人到峰内时，只见漫山遍野的草药田，一个光着膀子的健硕的男人在侍弄芍药地，淮古白上前行礼，林绻也跟着打招呼。
“柳峰主最近可好。”
“林绻？”柳散认得淮古白，猜出身边的是林绻。看了他一会。
“藏了二百年，原来是这幅模样”
“小弟出关，这才过来拜会，还望柳峰主见谅。”
林绻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他对柳散一点印象都没有，礼遇愈加。
“为你徒弟的那个任务？正好今天闲，跟你走一趟。”
柳散说着打桶水走进木屋，瞬间又换了身短褐出门。林绻才刚想起说派个外门弟子跟着就好。柳散却抱肩与他对视，眼神不善。
“林绻，别和我客气，也让我看看你闭关的能耐。”
去名石亭领命时，峰主金松戏特意送了洗石峰一条驱寒避暑、滋养宁神的水沫子扇坠做贺礼；又给了二十两银子，供任务花费。
林绻道过谢后，便与淮古白御剑上路。柳散顺路去看看仙界的医馆产业，没有同行。
林绻在后山闭关时有一把三尺扁茎的佩剑寰宁，现在用得娴熟。淮古白御的是把环首刀，看来比林绻的剑还长些，林绻想他长得就比自己高大，刀长一点更顺手。
教学中了解学生的习惯一下子冒出来，他回想起这一日淮古白的举动，觉得他谨慎沉闷，相较于林渊欣，与自己也有些疏离。
想起自己只会有二三个亲传弟子，互相亲近点也可，林绻当即觉得要多关注淮古白。
“古白，师徒百余年，我还不知道你是用刀的，这刀有名字吗？我惯用剑了，刀剑修炼起来可有很多不同？”
林绻没御过剑，怕站不稳，也没外人没必要逞强，就侧坐在剑身上，面朝着淮古白，高空风大。吹得林绻衣衫猎猎，露出长袍下的玄色中衣。
“师尊，这刀叫归墨，是洛峰主在弟子突破金丹时所赠。刀剑差异不大，金石林的尚潇凌峰主用刀，这些年也在外门传过一些刀法。”
淮古白侧头看他，风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说话还是四平八稳。
“尚潇凌、洛梦、加上柳散、金松戏，还有一位峰主是哪位师兄弟，我刚任峰主就入关了，到不知各峰由谁继承。”
“洛梦峰主掌顽石阁，是器修，除此之外对异数杂学造诣颇深，但不收徒，不外传。余下的一位是语石轩峰主元闻水，语石轩是宗门通三界的耳目，也有三界最多的藏书。”
淮古白现在比与林渊欣在一起时轻松了些，又说：“洛峰主在各位峰主中年纪最小，元峰主位列第五，是位女峰主。”
林绻看着淮古白外袍上的花纹想事，冷不丁的发现淮古白在盯着他。
“啊，女峰主好，嗐，你忽然看我，吓了我一跳。”林绻摇头苦笑，淮古白笑着赔不是。正经的让林绻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修仙的世界也不坏，至少两个徒弟各有各的乖，还有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师哥上司，林绻觉得非常满意。
淮古白暗中打量林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林绻和他想的简直是毫不相干，他本以为林绻就算不生人勿进，也得阴沉着脸，结果他这师尊怎么还像个少年人似的，百年来峰主认不全，御剑也不知道凝气挡风，现在还垂腿在剑上坐着。
难道之前在后山遇到的傻子，真的是他？
淮古白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忙收敛心神，脸上也严肃起来。林绻如何与他没什么关系，眼下得了林绻的功法就有了回凤灰山一战的本钱，功法什不管怎样到他手里，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过装乖好像挺管用，还没怎么样，林绻就和他出任务了。
御剑行得飞快，冯家在仙界内做仙人生意，太阳没碰到山尖，两人便到了冯府。
死气沉沉的冯府像是回光返照，丫鬟小厮们也动起来，把两位仙师往府中带。冯老爷面色黑灰浮肿，眼下青紫一片，出来时还打着哈欠，看到护院道士命下人迎接仙师，狠狠地训他们：
“还迎他们干什么，那狗屁修士就是个废物！”
“老爷，那人还是有点本事的，要不是他，夫人早被那魔物吃了。”
山羊胡道士笑脸劝慰，名石亭会给任务的介绍人点赏钱，道士怕买卖亏了两边都讨不到好处，忙说好话。
“那赔钱妇女和我这大家大业，他不懂你也看不清？”
到底没有石玄宗的权势，冯老爷又冷冷哼了一声，却也不敢怠慢。
另一个高瘦的护院道士匆匆跑来，满脸喜色。
“老爷老爷，得救了，这次是洗石峰的峰主亲自出山，这噩梦有解了！”
冯老爷一听变了脸色，命下人们沏壶好茶，自己也忙出门迎接。
林绻刚走进宅院，就觉得有一股粘湿陈旧的气息，令人不适。
冯老爷迎出来时，眼窝里一把泪水，刚到林绻身前便要跪下，抓着林绻的胳膊哭，“求仙师救救小民一家的命吧！”
林绻作为新时代好青年，还没见过这阵仗，心里直喊折寿。脸上绷着不变，手却早伸了出去。
“冯老爷快请起，这事是我们办的不妥，事后还要给老爷赔不是呢，快解决了那魔物才是。”
冯老爷领人到了前厅，走路间脚步虚浮，刚坐下未及看茶，便困得磕了个头，下人们也满脸疲惫，眼皮低垂，林绻忙让淮古白遣散下人，那个高瘦的道士把老爷送回房中，他又与山羊胡道士问话。
“这梦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什么人受了影响？”
“那日小仙君走后，当天晚上老爷夫人就做了一夜的噩梦，次日下人间传出魔物梦里害人的风声，第三天府内的人都嗜睡，闭眼就做噩梦，我们哥俩倒是没事，当即又向石玄宗投了帖子，路上耽误四日，如今已有七日了。”
林绻确认一遍，在道士答是后，就遣道士去看着下人们去。
他如今只是会很多知识，经验不足，且这世界千奇百怪的魔物太多了，他也不全了解，还得找淮古白看看。
不过来时他便觉得西南角那一溜矮房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尤重，林绻想可能与那魔物有关。
淮古白掏出一枚小银荷叶，向其间注入了蛇妖的魔气，盘中黑雾逐渐凝聚，最后成一滴水珠，沿着荷叶的脉络滚向东南方向。
东南方是种植的药材林，老远能看见浓绿的山包。上次的封印就在那边，可能蛇妖并未走远。
“虽然程度不深，但能让梦魇持续七日之久，并非无能之辈，要小心些。”林绻嘱咐淮古白。
折腾一会儿，太阳已经落山，正是魔物出没的时候，师徒二人往上次封印的方向走，林地虽然收拾得干净，脚下却也种了些草本药材，树木成长时积了些枯枝烂叶，每踩一脚都有细微的咔咔声。
两人的神识向外覆盖，林内的灵气流动在眼下呈现，林绻跟着一阵粘稠的气息向树林深处走去，忽然身后异动，他忙负剑格挡掐诀，一片血雾后落下几片巴掌大的蛇鳞。
“上次见它，鳞片还没有这么大。”
林绻看淮古白身姿挺拔，面色冷静却不凝重，这蛇妖对他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敌得过它吗？没问题我就不出手了。”
“师尊放心，能稳妥解决。”林绻第一次接触任务，有点打怵，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他。
大步流星的跟在淮古白身后，御起周身的护体灵气，刚才竟忘了有这招，就当是艺高人胆大，小小蛇妖根本难入法眼吧，林绻心想。
淮古白手持长刀，走路也未小心，不知道他怎么辨别的方位，走来走去，便又与蛇妖碰了面。这次他没放蛇妖走，一把长刀将蛇妖打的节节败退，战损的落鳞越来越多。
林绻想着蛇妖的所作所为，欲报恩却恩将仇报，若是弄出人命，确实应当诛杀，只是，短短七日却强大到这种程度，即使是魔修也不合理，恐怕另有隐情。
存在疑点，在淮古白手起刀落之间，林绻御剑挡住了他的刀，淮古白将蛇妖用灵力锁住，让到一边。
林绻强大的灵力破了蛇妖的魔气，分出一缕进入它的经脉，虽没有医修的精巧，靠着简单粗暴的法子也能探出些蛇妖的异样，蛇妖被灵力搅得奋力挣扎，嘶吼时涎水血液流了一片，林绻感到它体内有一股粗浅的魔气，不纯正也不精巧，大概为此它才不能让两个道士入梦，但除魔气外还有一股其他的粘冷气息在与魔气争斗，抵挡不住的魔气竟有些被它吞噬。
明白了大概，想着回头让柳散细查，林绻便抽出那股灵力，阴冷的气息却像蜱虫一般，粘着灵力进了他的身体。
林绻一惊，退了半步，蛇妖看他后退，向他嘶吼着冲来，他一躲避，不料踩到涎水积成的水洼，脚下一滑。
探剑欲触地，感叹寰宁出山第一天便净做些脏活累活，剑还未着地，腰身却已被被人稳稳地托住。
事情发生在呼吸之间，林绻抬眼，看见淮古白月白曲领上骨肉分明的侧脸，而另一手持刀指着蛇妖的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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