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发烧
第四十三章，发烧
断片：离婚以来第一次受到别人的照拂。但这照拂让宇文宝生有些不舒服，他没讲出来心里却是苦涩兼着无奈。为什么自己的脆弱总暴露在这个叫肖林的年轻人面前。
“你好窝囊，我看不起你！”
宇文溪抓起桌上的课本砸到了老爸的怀里，气冲冲走出了房间。
宇文宝生把课本放到桌上，他紧跟着女儿下楼，俩人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走了好长一段路，女儿转过身：“你回去吧，我去我同学家睡觉。明天让弟弟把我的书包带学校就行。”
“去你哪个同学家？”
“不用你管。”
宇文溪走到一个小商店前，用商店的座机给同学打电话。
打完电话给了老板两块钱，她准备步行过去。同学的爸爸妈妈去了老家，只有一个姐姐跟同学在，她正好过去作伴。
“别生气了，爸爸错了。”宇文宝生抓住女儿的胳膊，服软道歉。
“你错哪了？”
“我”
宇文溪甩开胳膊继续朝前走。此时北风凛冽，夜里的寒气还是很重。
“我送你过去，这样会感冒的。”当爹的妥协了。
这次宇文溪没有反对，看着老爸招来了一辆出租。父女俩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上了车。女儿同学的家里有个上高二的姐姐，三个女生年纪都不大让他有些不放心。女儿同学的姐姐说她们是一个学校的，明天可以作伴去上学不会有问题。
他还是不踏实，但看着女儿那不开心的脸，到嘴边的话忍着没讲。只在走的时候问了问她们明天几点出门。
回到饭馆后再也无心干活了，坚持到晚上八点多点，他就喊翠翠提前下班。翠翠察觉到老板今晚的情绪有些异样，一直不在状态。她不敢多问，搞完卫生就离开了。
宇文宝生拼了两盘现成的凉菜，又拿出一瓶白酒。没有酒瘾的他特别想一醉方休，喝酒之前先上楼看了看。
儿子跑到了自己房间，还堆了半床的玩具，正玩的不亦乐乎。
“姐姐不在我害怕。”
“作业写完了么？”
“写完啦。”
“好，玩一会就睡觉。”
“嗯，嗯。爸爸，姐姐晚上不回来了么？”
“去同学家了，明天就回来。”
宇文宝生正要下楼就听儿子嘀咕道：“爸爸，那个叔叔又矮又胖，好丑！”
怀着心事喝酒是容易醉的，宇文宝生觉得今晚的酒特别的浓稠，呛得他连连咳嗽。自斟自饮喝了半斤多，菜也没吃几口，胃里烧的滚烫滚烫。
白雅娴已经结婚了么，还是只是找了个恋爱对象。他心头老是忍不住琢磨，又觉得自己可笑，只得不停地灌酒来麻醉自己。晚上十一点多，醉醺醺的他爬上了楼。
儿子已经睡着，床上堆着的玩具也没收拾。他轻手轻脚把玩具拿到了隔壁房间，放到床下的箱子里。在卫生间简单漱洗了一下也去睡觉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顶着昏沉沉的脑袋起床下楼做早餐。伺候完儿子穿衣吃饭后带着他打的去了女儿的同学家。三个小姑娘刚起床，宇文宝生把带来的早餐一一摆到餐桌上。煎饺，炸虾，红烧带鱼，三个荷包蛋和一份小米粥。姑娘们吃了早饭，他又把四个孩子分别送上了公交和校车。
宿醉加早起让他很不舒服，坐在后厨的小凳子上一直歇着。感觉天不早了，站起来拿着水瓢开始洗锅。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身子差点栽到锅里。他手臂撑着灶台喘气。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好，即使晚上喝了点酒没休息好也不至于如此。
还是没坚持住，他趴在饭馆的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一个梦。他冰天雪地里狂奔，远远地看到一辆车驶过来。车子在他身边停下，打开了车窗。他看到了前妻白雅娴和一个陌生男人，而车子的后面坐着女儿和儿子。他着急地拍打车窗，白雅娴和那男人却回报以讽刺的笑，车子再次开动向前驶去。他顾不得寒冷，拼命地追逐着汽车，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孩子的名字。但车子越开越远，最终还是消失在风雪之中。他沮丧地跪在地上，捧起一捧雪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脸。雪花从手指间掉落，刺骨的寒气让他清醒过来。
有人在推他的肩膀，他缓缓睁开眼。
是翠翠在眼前晃动，旁边还有个年轻人，正是那年轻人在推自己。
“宝生哥，你没事吧？”翠翠关切地问。
“我没事”，他摇头。
“没事什么，嘴硬。”年轻人伸出巴掌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么烫，你发烧了。”
这时候宇文宝生才感觉脑袋晕晕的，身上一阵热一阵冷说不出地难受。
“亮子呢？他不是今天过来上班。”
“亮子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他打给我了。他说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摩托车的灯摔坏了，他要先去修车。”
“哦。”宇文宝生站起来，一阵眩晕，赶忙扶住桌子。
“收拾一下去买菜吧，今天晚点开门。”
“可，宝生哥你不是发烧了么？”
“我没事，洗把脸就好。”
“屋子里煤火也灭了，这么冷，还敢坐在这里睡觉。你这是逞什么能。”
年轻人说话很不客气，宇文宝生定了定神才发现正是肖林。
肖林还是穿着那套旧旧的冬衣，清瘦的身材、冷峻的面庞、不耐烦的讲话一点没变。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一会了。来了就看你在睡觉，你同事也叫不醒，是我把你推醒的。”
“那你稍等会，我们买菜回来就跟你签协议。”
肖林忽然笑了一下，好似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说了别逞能了。发烧了就停业休息，你们不是还有个人过不来。”
“对呀，宝生哥。你脸色很不好，就关一天门吧。你得去看病。”翠翠也附和。
饭馆老板犹豫了。他很少生病，更没因为生病而耽误过工作。现在自己是个体户，饭馆少开一天就少了一天的营收。
“你现在不光自己要看病，还要预防别传染给客人。如果你有职业道德也该停业。”
翠翠发现这年轻人讲话很不中听，但自己老板却听了进去，勉强地点了点头。
“你回家吧。今天停业。”
“好，可你怎么办？”翠翠怕自己走了老板没人照顾。
“有我呢，我帮忙看着他。你是女生，在这也不方便。”
翠翠点点头，她给老板倒了一杯热水，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你挺有女人缘的，这女生对你很关心。”肖林坐了下来。
饭馆老板也不计较，端着水杯小口地喝着有些烫的热水”
“去哪个医院，我来叫车。”
“不用去医院。”
“也行，发烧感冒也不是大病。我去药房给你拿点药，你还有什么症状？”
去医院太麻烦但药还是要吃的。饭馆老板缓了缓回答：“身上发冷，脑袋晕晕的出汗了，还有点恶心。”
“你喝了水先上楼躺着吧。我去拿药。”
宇文宝生喝了半杯热水，摇摇晃晃出了饭馆，扶着栏杆上到二楼。回头看肖林并没有跟上来。他进到屋内，脱了衣服和鞋子躺进被窝里。
脑袋本就犯迷糊，人躺好后很快就没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地久天长，宇文宝生开始是噩梦连连，浑身出了一层虚汗。身子像在火炉上烤一样难受。但之后渐渐就好多了，身上的酸痛感一点点抽离，觉也变得安稳。而在睡梦中他被人叫醒坐了起来，就这水喝下去了药。吃过药躺到被窝里再次昏睡过去。
等他自然醒来，感觉浑身黏糊糊的。缓缓坐起，脑袋里一股清凉的风，四肢也舒坦了。抬头看窗户，竟然已经天黑。他抓过来衣服要穿，听到这屋的动静肖林走了进来。
见他要起床，肖林把桌子上的药拿过来，又倒了杯水放到跟前。
“谢谢你。”宇文宝生一张嘴发现嗓子已经哑掉。
“这个一次两片，这个一次三片，那个是冲剂一次一包。”
说着还主动把冲剂的药包撕开，药粉被倒进水杯里，又从桌上取过来一个汤匙搅了搅。
宇文宝生把药吃了，衣服也穿好，他想要去洗澡，身上太难受了。
“去洗吧，卫生间有烧好的热水。”
宇文宝生楞了一下，点点头。离婚后这是第一次他竟然被一个陌生人照顾了。拿着毛巾和浴巾先来到隔壁房间，俩孩子都不在，但这个点应该放学了。
“不用找了，他们俩在楼下吃饭呢。我给他们做了点吃的。”
“谢谢你。”他生心安了，再次道谢。卫生间里四个暖水壶都沉甸甸的，灌满了热水。
他把洗澡水兑好，脱了衣服正准备洗，有人敲门。
小太阳被搬了进来，一套干燥的衣服也被拿进来。
肖林没说什么，也没多看一眼光着身子的宇文宝生，默默关上门走了出去。
宇文宝生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擦干身子，穿上了衣服。洗完澡身上是说不出的清爽。把卫生间收拾干净后，他想起孩子急匆匆下楼来。
楼下亮着灯，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略微吃惊。儿子正遥控着玩具车玩，女儿却站在一块画板跟前，手里握着笔全神贯注地画着什么。他走进了看，是一幅素描，画的正是柜台上放着的计算器和酒瓶。
酒瓶和计算器的轮廓已经勾勒了出来，现在正在补充细节。旁边还有人指导着。
“不要着急下笔，先观察酒瓶上面的光斑和阴暗分布。对，从边缘开始，先把明暗之间的界线勾出来。”
这场面很正经，饭馆里的空气都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女儿竟然会画画，宇文宝生也不敢吭声，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过了一会，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存在了，女儿把铅笔放到盒子里，要收画架和画纸。
“不想被你爸看么？”旁边指导的老师正是肖林，肖林问。
宇文溪别扭地点了点头。
肖林笑了笑，问这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你感冒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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