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暗中出手
宋家历代经商，能够从天下不知多少家商贾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为首的几家，自然也有它的本事。
所谓树大招风，为了防止家族被有心之人暗中下手，到了近几十年，每一任家主除了发展原有的商路外，也逐渐开始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
到了宋俊青的父亲这一辈，宋家的势力已然是足以与京中权贵相比较。
有了这样一个较为庞大的势力相助，又有宋俊青亲自安排探查，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真的被他查出一点头绪来。
“小篮子你看，就是这里，数目对不上。而这些账目的时间，也正好在两年前科考前后。”
宋俊青指着摆放在两人面前的几本厚厚的册子，翻开一页来指给柳莞尔看。
宋家数代经商，计算账目的能力和效率更是旁人不可及。
宋俊青拿到这份账目后，让手底下的人校对了好几遍，这才赶紧拿到了将军府来。
有什么事情他们一起商量，似乎已经成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习惯。
虽说感叹宋俊青和宋家办事的速度，但柳莞尔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抽，十分好奇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把陈国公府的账本给弄到手的。
但凡京中权贵，账本之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哪个不是将账本捂得严严实实。别说随便拿给外人瞧了，甚至有些连本家的少爷小姐都见不到一眼。
似乎是看出了柳莞尔的疑惑，宋俊青挑了挑眉头，颇有些得意地提醒道：“别忘了，我家是经商世家，皇城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钱庄都是在宋家的名下，店铺更是数不胜数。”
言下之意就是，哪里还需要什么账本，只要让宋家数位精算之人将陈国公府当时每月的入账与支出仔细对比一番，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来。
“嗯，厉害，很厉害。”
这可不是敷衍。
柳莞尔很相信，像陈国公府那样的权贵，对于这种贪污受贿的事情肯定是早就轻车熟路，哪里会想不到要在账目上做手脚。能够在假账上头找出不对来，宋家的手段着实很厉害。
“只是，若只有一份对不上的账本，就算拿到皇上面前去，最多也只会被定个贪污的罪名，还是不能证明当年的科举之事就是陈国公府从中作梗。”
柳莞尔皱着眉头，手指在桌面一下一下的敲着，似乎是在想着之后应该怎么办。
她的话，宋俊青自然也想到了。他的心里很清楚，别说这份账本不能将陈国公府拉下马，就算交上去了，也没法洗清先前被人陷害的柳莞尔在皇上眼中的嫌疑。
“的确如此，但现在好歹算是有了一个突破口，总算不再一筹莫展了。”
如此一来，他们也可以顺着这个方向就这样继续追查下去了。
两人在书房里就着账本商议着，晔卿洹那里，也是派了人一直关注着柳莞尔这边的情况。
大概是想到了时间的问题，又见宋俊青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似乎也没什么成效，晔卿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暗中吩咐下去，另外动用了些人手，前往四处寻找当年科考落榜的那些举子。
只不过，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当时也有不少举子是从别处赶来参加科考。晔卿洹也是费了好几日的时间才差不多将人找齐。
担心陈国公府和那些顶替的官员暗中对这些举子们下手，晔卿洹并没有命人将他们全部带回皇城来。只是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让他们写了一份足以证明身份的陈情书。
本以为只是才识不够，这才因此与仕途无缘。虽然心中遗憾，但到底还是回到家中安然度日。而如今，却忽然被人告知其实他们本该有大好的前途，只不过在当初遭人顶替。这让那些落榜的举子如何能接受！
当年雄心壮志的满腔抱负，如今转变成为慷慨激昂的一封陈情书。洋洋洒洒的每一篇，每个人都是带着悲愤写下来的，还不约而同地附上了自己的信物，只为了能够证明当年的确触摸过那份荣耀。
晔卿洹手底下的人很快便将数篇陈情书送到了他的手上，一一看过之后，他的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感叹来。
“将东西收拾好，送到柳莞尔那里去。切记，别让她发现你的踪迹。”
他的武功不能暴露，若是派手底下的人去送东西，哪怕被发现了，好歹那丫头也猜不到是谁插手了这件事情。
暗卫应下他的话，拿好东西领命离去。
晔卿洹这边暗自出手替柳莞尔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柳莞尔眼看着宋俊青那边再没有什么线索传过来，趁着夜深人静，终于还是翻出一套深色的劲装，又扯了一块面巾蒙住脸，跃出府门直直地朝着翰林院奔去。
宋家的势力再怎么庞大，那也只是商贾之家，查查账目就可以了。像这种朝堂管辖之地，估计宋俊青那小子还没想到办法混进去，索性就由她亲自来吧。
翰林院是文官的地盘，而且所存放的东西虽然重要，到底也不是缺一不可。里边安排下来的侍卫虽然不少，但较之之前的吏部，仍旧是松懈了许多。以柳莞尔的身手，很容易就踩着守卫的空隙溜进去了。
之前她曾因公务来过一次这里，那时候接待她的官员向她介绍过翰林院的格局，存放历届科考试卷的地方柳莞尔记得清清楚楚。
轻车熟路地摸进偌大的房间里面，看着眼前一排排摆放着密密麻麻试卷的木架子，柳莞尔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显然是没想到数量居然有这么多。
好在，翰林院也有翰林院的规矩，所有的试卷书籍都要按着类别和日期分门别类地放到一起。
而翰林院这地方经常有官员要熬夜查找东西，也是整夜整夜不熄灯的，反而方便了她此刻查找。
借着微弱的烛火，柳莞尔在一排排木架子上仔细搜寻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写着两年前科考时间的一叠试卷。
她小心翼翼地将试卷从架子上拿下来，凑到明亮一些的地方细细翻阅。越是看下去，柳莞尔的心里就越是疑惑。
按照她之前派人调查出来的落榜的举子来看，那些人的确是有真才实学，在各自的家乡无一不是小有名气的才子。可眼前这几份试卷虽说也不算很差，但顶多也就是中等水平，与那些才子的名气相比较实在是差强人意。
柳莞尔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她赶紧将存有疑点的那几份试卷又单独挑出来，再重新看了一遍。这一看，还果真让她看出点名堂来。
只见这些试卷之上本该署名的地方，都不约而同有着一点被修改的痕迹，虽说所用的手法很巧妙，但细看之下还是没办法完全掩藏。
果然如此。
当年科考批阅的官员不止一两个，陈国公府哪怕收了贿赂，也不可能将阅卷的官员全部买通。但每年科考的考卷动则成百上千，考官批阅的时候又只看答案，谁会去注意考卷名字有什么不对的。想来当时的陈国公府大概也是钻了这个空子。
心中已经明了，虽说这考卷也算得上是一份证物，但柳莞尔是偷偷溜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将其带走。仍旧是整理好了，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架子上去。确认旁人怎么也瞧不出有人翻过的痕迹之后，她这才从那一排排的木架子中退了出来，神色颇为悠闲地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袍，准备再寻一个时机从翰林院里出去。
然而事情显然是不会这么顺利。就在柳莞尔紧盯着门外的侍卫，想要从他们交接的空隙离开的时候。
忽然，有一道身影从院子的另一边闪了进来。和先前的她一般，似乎是直直地朝着存放历届科考试卷的地方奔去，脚下的步子更是没有半点停歇。
眼下这样要紧的当口，除她之外居然还有人惦记着科考的卷子。柳莞尔心里下意识地便将对方当作了前来销毁证物的。
眼看着对方穿了一身黑衣又蒙了面，单单看着根本猜不出他的身份。柳莞尔眼珠一转，很快便计上心来。
既然光看着猜不出来，那她不如便干脆探探他的身手好了。那些经过特殊手段训练出来的心腹暗卫，她只消一眼就能够分辨得出来。
心中是这样想的，柳莞尔自然也这么做了。
趁着黑衣人刚刚推门进来的一瞬间，柳莞尔瞬间便有了动作，以手为爪狠狠地抓向黑衣人的面门，肉眼都可以看出她这一下隐隐带着破风之势，显然下手便是没有半点保留。若是前者果真躲闪不及硬生生受下来，只怕被抓掉的就不只是面巾，甚至还会留下几条深深的血痕了！
可是令柳莞尔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速度够快，那黑衣人的速度也不慢，而且反应十分迅速。不仅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挡下之后的反而就着动作推了过来。
这下，可把柳莞尔心里头那点好战的性子给带了出来。两人手下的招式一点不停歇，顾忌到这里还在翰林院里，却是十分默契地没有大声嚷叫，有的，也只是拳脚相接所发出的沉闷声音。
越是交手，柳莞尔就越是心惊。眼前这黑衣人的武功全然不在她之下，甚至可能比她更高！京中何时出了这样一号人物？倘若这人真是那些人的爪牙，那她以后行事，只怕要再多几分顾虑了。
她的心中震惊不已，而那与她交手的黑衣人也是十分惊讶。晔卿洹显然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柳莞尔。
他对后者的招式熟悉得很，方才一交手便一眼看了出来。反而是他，从来没在人前暴露过的武功，几乎没人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看对方似乎没有猜到他的身份，晔卿洹手下收了几分力，瞧着柳莞尔那样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便起了玩心。
柳莞尔招式再打过来的时候，他也不还手了，只是每次都借着巧妙的身法全部躲过去。还时不时地瞅准了空子去摸她一把，口中压低了声音嬉笑道：“啧啧啧，有胸有屁股，原来是个女人。你不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学个小贼飞檐走壁做什么？”
“闭嘴！”
柳莞尔恼怒不已，连着被这人摸了好几把，又说出这样轻佻的话来，她着实是有些火气了。
然而那黑衣人却不依不饶，装作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趁着躲闪的时候绕到她的背后，在她耳边笑道：“看你这架势，估计也是为了科考试卷而来的吧？真巧，我也是。你说咱们这叫不叫心有灵犀？”
“鬼才跟你心有灵犀！”
柳莞尔骂了一句，手上动作也不停歇。对于敌人，她出手一向都不会有所保留，这次更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只是这人就好像一条泥鳅一样，怎么都能被他躲过去。
听到耳边一直没停歇的声音，柳莞尔不由有些咬牙切齿，这黑衣人怎么就跟晔卿洹一个德行！
当然，也只是觉得性子像罢了。柳莞尔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其实此时此刻与她交手的，确是晔卿洹无疑。
心中越来越气，柳莞尔下手也越发没了分寸，两人的打斗声很快便引起了院中巡逻的侍卫们的注意。
“那边房里怎么有动静？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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