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小六子葬在了小五台山后山，有大扇陪他。陈卉谣近期想留在山上，她每日不是练鞭就是到后山陪小六子喝酒，自己喝一杯再往地上洒一杯。师父们都懂，她在自责，自责自己武功不够好害得他人丢了性命。

        “师父，你说六先生能魂归故里吗？从未问过他家乡在何处，是否也有地方牵肠挂肚。”陈卉谣再酌一杯，脸颊微红。

        林岩道长：“丫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老六常说他活到今日是偷来的。他原本是前朝太监，因为身手好在宫中被一路提拔，到了皇帝跟前。前朝覆灭的时候他本是要一起被诛的，但后来由于害怕，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弃了主。”

        “他对此内疚不已，在大多数眼里他是阉人，是奴才，都不拿正眼看他，只有皇帝待他不错，但他却背主忘了恩。后来他也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不肯交心，不想有朋友。可你不一样，他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不会拿奇异的眼光看他，待他和旁人一样好。”

        “是啊，我只是待他和旁人一样好，他就拿命换我。”陈卉谣脑中的弦彻底崩坏，眼泪噼里啪啦像珠子断了线般。

        “正是这个一样好才弥足珍贵，老六没有怨言。”林岩道长手里递过小六子的红缨枪，“丫头，这枪你要好好保存。”

        陈卉谣接过，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似有千斤重，重到一辈子都只能搁在心里。

        回山已有多日。

        陈卉谣现在练武心无旁骛，常常到无我之境，练着练着忘记山中岁月几何，观中人有几个。此后，她的鞭性情大变，以前躲避为主，现今开始寻求主动进攻，紧咬对手，绝不松口。

        邵阡自离山后，近几月一直逗留在郢州，为了查清剡炎几月前被陈卉谣他们撞破的那批货到底是什么，又为何送来不足半月暘王就火急火燎派他儿子过来。

        六安：“公子，得到消息，剡炎那批货是火器，而且还有大量的弓箭。前几日他的营里还运了油进去，近几日暘王在调私兵暗中进入郢州。”

        余子桓是随了谁现下是知道了，暘王这脑子但凡多转两圈都不会相信剡炎真的会和他合作。皇帝虽然接近暮年，但还清醒得很，时局全在掌握之中，就算突然驾崩，也还有位名正言顺的储君，哪轮得到暘王父子。

        “公子，郁子都的人也在查这件事，而且他和剡炎之前就有联系。”

        这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个任就算远在天边但凡能插上一脚就一定会搅混这水。

        邵阡把手上的信条拿到蜡烛下烧掉。“那边怎么说？”

        “没有发话也没有消息。”

        “那我们不需要做什么，静观其变。”

        “公子这是又收到小五台山的消息，陈小姐是不是好些了。”六安总是在自家主子的八卦上异常灵敏。

        邵阡斜了眼六安，“都被你探出规律了？每回小五台山来信你是能闻出味儿还是怎的？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天赋，要不要开辟新的功能。”

        六安心里翻白眼，每次小五台山来信你身旁准有春心荡漾的味道。但是他只能心里默念，不便宣之于口。

        陈卉谣把自己困于山中练武，几乎选择性的屏蔽各处的消息。但今日她耳尖听到了暘王二字，立马停住脚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清楚。

        暘王叛变了，在奎州调了大批私兵前往京城，余子桓拿着进京探望祖父的借口在京中接洽。摸清底细后传信暘王，暘王早在城外候着，等到信号一到，带着私兵直接杀进皇宫。

        暘王父子拿着刀架在皇帝头上，逼着皇上写诏书，丝毫不惧会有援兵来救驾，像是笃定了从今以后皇位便是自己囊中之物了一般。

        结果剡炎和宪王的兵不过片刻功夫准时抵达城门，将里里外外围得密不透风。先是剡炎下令拿着带火油的箭点燃射杀叛军，一路扫清障碍，接着宪王带兵救驾，直接拿下余绥父子。

        事后皇帝毫不犹豫斩下二人头颅，如今还挂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陈卉谣不免疑惑，暘王再蠢也不会只有自己的私兵就敢造反，再说进入京城得路过郢州，剡炎的地界这么多私兵经过不会毫无察觉。又想起来之前余子桓突然出现在郢州的事情，任何东西都不会毫无缘由，这暘王敢如此有恃无恐应该是事先和剡炎商量好的。

        没想到剡炎擅自调转枪口给他来了个反扑，还带着宪王一起。剡炎果真是时常就吃熊心豹子胆练胆，玩了暘王，拉拢宪王，还顺带立下就驾的功。

        剡将军可真是一位好棋手，走一步观百步，始终能把自己放在棋局中心。

        而其它人绕不开，只能一同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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