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城之战08
双城之战08
“没有。”
司北拒绝，李馗那副少女神思仍旧烙在他的dna里，一想起来就浑身抵触。但更为主要的是，在潜意识里，他并不想和他这位第二人格有任何相像。
莓心女王嗤笑一声，说他不识货。
司北看着远处的建筑，想到了那双留在视网膜上的眼睛。
存留在内外城的两个人永远不能相见，那内外城的两位女王是否能相见？
她记得莓心女王称呼白桃皇后为“姐姐”。
“你和你姐姐多久没见了。”司北随口问道。
莓心女王道：“自从安德尔的诅咒笼罩了我们，我们就再也不能相见，也不能说话。”
司北沉默。
当时，重山雪站在他身边，正被莓心女王侵入意识，而他则在视网膜中看到了白桃皇后滞留的眼睛影像。
难道是说在那一刻——白桃皇后也在试图感染他，但失败了。
在活体上的生物感染只能持续很短的时候，两位女王选择了物理距离相近的玩家，是想将玩家当成传声器，从而进行通话。
司北测过身子，看到莓心女王抬手指了个方向：“躲开你的第二人格，为我带来一束红色的玫瑰。这是外城女王的命令。”
她说这句话时，脸上有一种情绪涌动，像是某种宿命到此。
司北心跳很快。
果然——
【叮咚，主线开启，女王的救赎。】
【主线任务：找到莓心女王的玫瑰花。】
司北愣着没动，莓心女王的手也没再落下来，脸上表情凝固，目光停在远方。
她仿佛又被嵌入到既定轨道上，继续成为这场游戏里被设置好参数的npc。
刚才昙花一现的自主意识复苏，只是司北短暂的错觉。
不过，终于，主线终于开启。
司北感到有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欣喜，激动，却又有点难过和落寞。
司北离开放哨台，顺着城墙内侧凸起的楼梯下去。
玫瑰花在那处铅灰色的建筑里，只要摘下一支就好了。
任务难度不高，很快就能通关回家去。
城门的士兵似乎早有预料，将闭合的大门敞开，每个人都对他敬礼，仿佛这是一件十分庄重的事情。
司北从城门出来，旷野中的风逐渐变大，草叶和落叶都朝着一侧倾倒，唯独这座建筑屹立不动。
莓心女王说，这也是他第二人格建立的笼子，里面关着攻城的狼。
从已知情况来看。玩家与自己的第二人格并不能相见，但他的第二人格却拥有npc才有的“生物感染”异能，能将意识附着在狼群中。
他们已经破例见面。
为什么要见面？
他是有话对自己说吗？还是他会像杜澜那样，杀了自己获得主体控制权。
不，不会。这不符合规则，裁决者不会放过他。
或许是一切都即将明晰起来，司北不再感觉到焦虑，他比之前更为冷静，只要完成了主线任务，一定能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如是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那支玫瑰花。
因为建筑的大门背对着外城，司北要绕过整栋建筑。
一路都很平静，没任何怪异的事情发生。
就像一个平静的午后，散步的司北来到铅灰色建筑的另一面，空气中有馥郁的香气。
一片玫瑰花田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他看着大片玫瑰花，呼吸微微停滞。
枝头盛开的红色花苞，像是浸润了鲜血一样艳丽，又像是燃烧的火焰。而花田中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给花浇水。
司北试图调取他的信息，发现页面弹不出来。
他可能是花田的守护者，也可能是守关boss。
这人文质彬彬，身上披着一件灰色外套，手中的水壶略微倾斜，水珠断断续续从壶口洒出来——他身体不好，总在咳嗽，咳嗽时就会停一停浇水。
总而言之，他在尽力打理这片玫瑰花田。
他没注意到司北。
司北的视线移动到他手边的一株玫瑰上，花瓣上停驻着些透明水珠，大概一两秒后，水珠就会变红，司北移动步伐，发现水珠颜色没变，不是光折射的原因，而是水里融入了某种红色素。
他仔细盯着一滴黏在花瓣尖儿上的水珠，晶莹剔透的水珠摇晃了两下，迅速流入花心，在变红的同时，一道白色印迹赫然烙在花瓣上——花瓣独有的肌理纹路露出来。
——花瓣是被染料染成红色的。
司北感觉到怪异，他看了男人一眼，试去上前折下一支玫瑰花，这个男人的咳嗽声更剧烈，他终于注意到了司北的动作，疯狂想阻止他：“不要……”
玫瑰花茎上的刺陷入司北的皮肤，一滴血珠“啪“的落在地上。
他松了手，没有进一步动作，因为这男人反应过于强烈，几乎要将肺部咳出来。
等他平稳了一些，司北才道：“抱歉。我需要一支玫瑰花。”
那个人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司北身上：“……怎么又是你。”
视网膜上突然弹出一个白色框架，框架里囊括着许多文字，像是展开的代码一样，一行一行向下滚动。
【boss信息界面】
【boss名称：夜莺。】
【攻击值：不明。】
【boss身份：莓心女王的心魔】
【注：打败boss可以获得奖励——夜莺的馈赠。】
司北：“？”
等等！
这位儒雅的男人面孔开始扭曲，瞳仁侵占了眼白，整只眼睛赫然变成了纯黑色，向脸两边移动。脸中央的鼻子凹进，嘴巴鼓胀开来却在末尾收束，变成了坚硬的鸟喙。
司北瞬间明白了这个任务的意思。
夜莺。
这个男人变成了夜莺，同时系统给他的定位是“女王的心魔”。
司北想到了莓心女王那颗风干的心脏，以及李馗说漏嘴的“内城鸟”。
在人类世界有一个童话，夜莺被人类的爱情所感动，想赠与有情人一支红色玫瑰花，然而她寻遍所有地方，都只有白色玫瑰。于是夜莺刺破了自己的心脏，用自己的鲜血浇灌了一支独一无二的红玫瑰。
有情人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红玫瑰，却没用它换来自己的爱情。玫瑰花被扔到了马路上，过路的车辆将花朵捻作尘泥。
花上鲜血变成了污秽，在一场大雨后，流入下水管道。
莓心女王的心脏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干瘪。
那支被她鲜血染红的玫瑰花，才是她要的花束。
眼前的怪物张开长长的鸟喙，喉咙中发出尖锐的长啸。
“为什么要扔掉我的花，绝情的人类，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嘶吼着，怒斥着。
“所有背弃莓心女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boss张开双翼，从草地上低低掠过，司北往旁边一滚，鸟喙在地上劈开一条长长的土痕，鸟的体积在不断变大，天上投下来一大片阴影，司北继续翻滚。
鸟喙的力量很大，被翻开的土壤和草叶一起飞起，周围是一览无遗的平原，没有任何能用作武器的武器。
他不是boss的对手，现在还能躲避，但等力气用尽，就只能死在鸟喙之下。
一定有什么通关方法他没有发现。
刚才夜莺说——所有背弃莓心女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背弃。
他说背弃。
司北向前疾跑，然后突然往后一仰，俯冲下来的鸟喙从他的胸上飞过，在向前滑行了一段后，又煽动着翅膀回折而来。
尖锐的鸟嘴从司北的脸颊侧面划过，他试图抓住鸟的双脚，却发现鸟的力气极大。
它仰天鸣叫一声，挣扎着登飞了司北。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攻击频率也越来越高。
司北的反应越来越迟缓。
在他又堪堪躲过一啄时，被鸟翅上锋利的羽毛划伤手臂，血水和汗珠黏在一起。
司北猛然站起身：“我宣誓，我将效忠莓心女王女王，永远支持外城，我将永不背弃今天的誓言。“
夜莺的速度慢了下来，它悬浮在半空中，略微歪了歪头，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里逐渐复苏，人的意识在回归。
司北继续道：“我会尽心帮助外城获得双城之战中的胜利。”
“啪”的一声。
夜莺身上的羽毛缩回皮肤中，他从半空中摔落在地，眼睛黑白分明，四肢从逐渐缩小的鸟身中探出。
身上那件灰色外套又出现，他坐在地上，先是掩嘴咳嗽了几声，才慢慢站起来。
他看向司北：“说话算话？”
“算。”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男人又咳嗽了两声，然后直起脊背，他缓缓抬起手，手呈现一个“握“的状态，眨眼的功夫，一株红色玫瑰躺在了他空荡荡的手心里。
玫瑰花的花茎已经折断，叶子边缘已经腐烂发黑，花苞沉甸甸的，呈现一种深红色。
司北朝他走近，接过他手中的玫瑰花。
【系统：恭喜玩家司北获得夜莺馈赠。】
【系统：叮咚~主线任务女王的救赎完成度百分之一，请玩家继续加油哦~】
男人黑色外套下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司北看到，他衬衫翻折的领口上，别着一枚银色狼头胸针。
目光在胸针上停留两秒，他对着男人点头致谢。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背弃红方。一定一定。”男人目光殷切。司北又点了点头。
太阳向西方坠落，鲜红色的花苞与夕阳结合，呈现出一种瑰丽的橘红，像是老旧的电影。
旷野寂静，男人沉缓的向他的花田走去，身上的浅灰色也融入画面，十分和谐。
司北目送着他，等天际那点金色消失后，他又再次来到了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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