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想你不受伤
白溪道：“将军怀疑孟水吟和她背后的势力闹翻了？”
晏忱“嗯哼”应了，白溪皱着眉头：“若是孟水吟假意骗了我，她值得相信吗？”
“她值不值得相信，看你。”晏忱笑了一声，“我不会相信她，但我信你。”
白溪瞪圆了眼睛，晏忱已经拿着咖啡和画卷，出门走了。
此时天边的月色缓缓落下，早点摊的老板点亮了烛火，和家人在厨房里低声絮语。
青枝把自家二小姐生拉硬扯地塞进被子，坐在桌边守着她睡。白溪揪着被角，眼睛虽然闭着，脑子却清醒得很。
想到天光大亮，也没能从晏忱那句话里掰扯出其他意思，就是单纯的相信她。出于什么原因，白溪懒得去想，总会等到晏忱亲口告诉她。
于是，白二小姐听着楼下渐起的喧嚷，抱着被子美滋滋沉入梦境。半丝黑暗都没入梦，仿佛被晏忱强硬地挡在梦外。
睡到午时快过了，青枝怕她饿出病，又生拉硬拽从被子里把白溪挖出来。
一宿没睡着实熬人，白溪蔫蔫地趴在柜台上，没什么困意，只是懒得动。
青枝给她沏了壶醒神的茶，哄着她出门溜达两圈。
白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摇头拒绝：“热。”
青枝抬眼看向外面，太阳被厚重的云遮了一半，偶尔吹过阵阵凉风，哪里热？
白溪解释道：“人多就会热。”
“那就去后院走会儿。”青枝强行拉起自家二小姐，“后院人少，不热。”
白溪：“……”
后院人真的少，只有学堂几个伙计在清点食材，孟水君在旁核查。
白溪和他们打了招呼，走了两圈后，坐在石凳上，死活不愿再动。
青枝随口瞎诌：“晏将军来了。”
话音刚落，院墙“唰”地翻过一道人影，晏忱稳稳地落在白溪身前。
白溪：“哇。”
青枝：“……”怎么真来了？
晏忱把花束递给白溪，依旧是山里的小野花：“怎么在这儿坐着？”
白溪眼睛亮亮的：“走累了。”
晏忱顺手拉起她，一路带着回了前面。
青枝无语凝噎，说好的死活不动弹呢？但青枝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丫鬟，替两人斟了茶，垂眸站在一旁。
晏忱没提起“相信她”的话头，白溪暗戳戳给自己填满了期待，此时却担忧起现实问题：“府衙有人说闲话吗？我要不要去一趟？”
晏忱无奈地看着她：“溪儿为什么会觉得府衙的那群废物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白溪无辜地眨眨眼，当然是因为你生得俊俏，性格又好，还会捧着花哄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想来是没错的，至少被人当作“狼来了”的修罗战神，在白二小姐眼里，比温文尔雅的当朝探花还要再温柔上三分。
尚且不知自己被安上温柔名号的晏忱，正放柔了声音叹气：“这件事我来操心，你在学堂好好待着，嗯？”
尾音又懒又软，白溪红着耳尖点头。想了想现如今的危机局势，白溪又觉得不行，强行担忧道：“若我真的信错了孟水吟呢？”
“她算不上什么事，无非是多费些功夫。”晏忱轻描淡写地笑笑。
倘若孟水吟可信，最多是锦上添花。即使白溪真的看错了眼，该查清的一点不会少，更何况孟水吟连晋王的心腹都算不上。
白溪闻言用手扇了扇风，她知道晏忱定会做足准备。但方才那番话，依旧是……蛊得要了命了。
晏忱凑近问她：“很热吗？”
白溪登时往椅子里缩，手指挡在他眼前，坚定地点头。很热，别靠近我，别说话，也别笑，我要自燃了。
晏忱无辜坐回原位，见白溪收回手，迅速捏了下白二小姐的鼻尖。
白溪耳尖的红晕散到脸侧，眼尾都灼热起来。
晏忱心情极好地起身：“我先走了，往后几天可能没时间来了，派了暗卫跟着你。仓库替你移到了莲枝巷，阿烟买的房子，暗卫会带你去。”
白溪愣愣地点头：“好。”
晏忱垂眸看她，颇有些撒娇意味：“溪儿有话要说吗？”
白溪开窍般嘱咐道：“多小心些，空谷子他们不值得你受伤。”
顿了下，强行补充道：“大礼的百姓还要晏将军护着平安呢。”
晏忱没挪开眼：“还有吗？”
白溪鼓了鼓腮帮子：“事情紧急，就不管你喝咖啡了，但最好抽空多睡一会儿。”
晏忱笑道：“知道了，熬夜会发胖。”
“等会儿。”白溪拿出枚小玉佩塞到他手里，手指轻轻地拽了下晏忱的衣袖，飞快地说，“我想你不受伤。”
晏忱愣了瞬，认真地点头：“好。”
白溪抬眸看着他笑，直到晏忱出了学堂看不见人影，嘴角也没放下来。
青枝趁热打铁：“二小姐出门吗？”说不定在街上还能遇见晏将军。
白溪起身溜达到柜台里：“不去，空谷子还没抓到，我们不能给晏忱添麻烦。”
青枝心里发闷，空谷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出门溜达才是正事，前日大夫还特意嘱咐二小姐要多出门。
白溪推着小丫鬟去找笔墨：“我睡不好是因为和孟老板比试，出门散心也没用。”
青枝替她压好纸笺，边磨墨边劝：“那可是王大夫。”说得都是对的。
白溪敷衍地“嗯哼”两声：“我还是你家小姐呢。”听我的。
青枝说不过她，闭嘴看白溪画食谱。食谱上的字不多，多是详尽的图画步骤，大老粗也能差不多跟着做出来。
学堂已经步入了正轨，这几日白溪都放手没管教学，食谱倒是画到了八日后。
青枝见缝插针地劝：“自从有了我们学堂，听闻夜市的花样更多了，二小姐想去看看吗？”
“不去，我都吃过了。”白溪摇头拒绝，画下一道寿司卷时，想了想又问，“七日后学堂是不是放假？”
青枝点头：“前一天要和孟老板决胜负。”
白溪若有所思蹭了蹭下巴，嘴里嘟囔了一句，青枝没听清，正准备问她，就见孟水君从后院进来。
青枝替白溪新拿了张宣纸：“孟姑娘。”
“二小姐又在画食谱吗？”孟水君站在柜台外，看了眼宣纸，而后飞快地移开视线。
白溪笔尖顿了一瞬，不知想到些什么，把宣纸推给孟水君看：“孟姑娘看看，我画的如何？”
宣纸上画了张薄薄的暗青色薄片，孟水君不解道：“这是什么？”
“紫菜。”白溪应了一声，笑着在宣纸上继续挥毫。
孟水君自知食谱是学堂的秘籍，便转过眼回后院忙去了。
白溪收了一笔，重新换了张宣纸，画了一半的紫菜包饭被随意晾在桌子上。
青枝狐疑地看向她，白溪手指按在唇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随手勾勒出小蛋糕的轮廓，唇角颇为愉悦地扬起。
而这般好心情，同样被挂在晏忱脸上。
李嘉今天特意赶了个大早，坐马车去了白鸦山。即使找不到空谷子，还是要装装有苦劳的样子。刚在山里站了两个时辰，转头就撞见了晏忱的暗卫，他只好寻了匹模样温顺的马，颠颠回了京城。
当真是颠，马跑起来半分温顺都没了，李嘉被扶下马时，双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被暗卫拎着胳膊拽起来。
晏忱道：“待案子查清，李大人再跪也不迟。”
“是，下官听从将军差遣。”李嘉颤颤巍巍地站好，看见晏忱唇角似有似无的小，心里暗暗打鼓，也不知这杀神到底何意。
还没能想出来，云烟从卧房里出来，深色沉重：“将军，尸骨已经拼好了，是一具快临盆的妇人和一具婴儿的。尸骨的头都找不见了，看样子是死后切下的。”
晏忱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巷子其他的房子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鬼屋和仓库掘地三尺也没发现。”云烟扔过来一个小瓷瓶，“和白鸦山捡到的蛊虫是同一种，但比白鸦山的个头小些。”
晏忱随她进了卧房，骸骨没有丝毫朽烂的迹象，而那妇人的指骨弯曲得变形，一截小指断骨孤零零地接在手掌边。
“是死前拧断的。”云烟道，“婴儿是活生生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妇人生前被下了蛊，影响了婴儿。”
云烟指着婴儿的一截腿骨：“婴儿出生后也被下了蛊，这处比别处更严重些。
晏忱冷冷地看向李嘉：“但那孩子还是没保住命。”无论蛊虫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嘉脸色惨白，胃里翻腾得想吐，见着这些白骨更是恶心。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晏忱，直接跪在地上：“下官定竭尽全力查清楚。”
“七年前你就该查清楚。”晏忱冷道，“给你一天时间，这妇人的卷宗户籍，只要和她相关的，全部整理好交给我。”
这妇人的案子确实经了李嘉的手，当时草草了案，自是听了晋王的命。但现如今晏忱一副“处理不好就要了你命”的恶鬼表情，李嘉也不敢犹豫，忙磕头领了命回府衙找卷宗了。
晏忱抬手招来暗卫：“盯着他，别轻举妄动。”
白骨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妇人弯曲的指节搭在婴儿的腕骨上，仿佛能听见凄惨悲痛的哭喊。
晏忱揉揉额角：“头骨不必费时间了，阿烟去请场法事，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云烟低声应了，所有人都知道，这起七年前被草草了事的案子，能找到的不过是一瓶死蛊虫，痕迹早已随时间没了。
他们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而若这是场别有用心的阴谋，又会有多少惨死的连真相也被掩盖的人。
晏忱闭了闭眼睛：“阿烟，让阿淮今夜子时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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