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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谷雨


今夜的谈话很有收获,唯一就是酒喝了太多。李慎被船上的冷风一吹,刚才那点靠意志力压制的酒意都涌了上来。

        寒山有些着急道:“大人,今日这酒着实烈了些,再忍忍。”

        李慎嗯了一声,翻身上马,马蹄飞快,经过马上一颠,头却是更晕了。

        寒山将李慎扶到了屋子,去自己屋里翻找醒酒茶。

        周雨微的房门打开,露出一张清醒的脸。

        寒山讶异:“周娘子还没睡?”

        周雨微道:“听到动静出来看看,寒师爷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吗?”

        寒山本想说没事,突然想到这时候李慎正巧需要人照顾,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道:“大人今夜去了都梁山,喝了些酒,周娘子那里可有醒酒茶?”

        周雨微摇头。

        寒山又道:“那劳烦周娘子先去看看大人,我去寻些醒酒茶来。”

        周雨微刚想拒绝,这大半夜的,她去李慎屋里于礼不合,而且她近来对李慎较为疏远,见了面都躲着走。

        可话还没出口,寒山一瞬便不见了,她犹豫踌躇半晌,又怕李慎出什么意外,只得按寒山所言去看看。

        屋内进门处点了一盏烛火,幽幽地照映出此间人事。

        李慎坐在案前枕着自己的手臂趴着,一副不清醒的模样。

        周雨微倒了杯水上前,轻轻推他,人未动。她小心唤到:“大人。”

        李慎抬起头,面色一片白。他看清了来人,想要站起来,头却晕的厉害,又撑住了桌子。

        周雨微拧眉道:“大人喝些水去休息一会儿,寒师爷去寻醒酒茶了。”

        李慎面色有些迷茫,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谷雨,是你。”

        周雨微正在倒水,听见这个称呼猛地抬起头,对上李慎的眼,心脏突然一缩,急声问:“你说什么?”

        李慎眼中又清明起来,走了两步在床上躺倒,拉开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盖住。

        周雨微心中疑窦丛生,看着眼前醉意明显的李慎,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谷雨是她的小名,只因她出生于谷雨这日,除了亲近之人,便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她移到床前,手中还握着茶杯,不死心地问到:“大人,你叫我什么?”

        李慎仰起头,就着周雨微的手将杯里的水喝了,轻声道:“谷雨。”

        周雨微手一松,推了一把,李慎便栽了下去,忍不住哎呦了一声:“谷雨,你轻点。”

        周雨微拉过椅子坐在李慎床前,仔细观察着闭上眼睛醉倒的人。他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她不由得回忆起从她来凤城之后李慎对她的态度,用手分别遮住他的眼、唇,在脑海中搜索这张脸究竟什么时候见过。

        他也从未盘问过她的身份,原来是早就知道?

        想到这顿时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她又回忆起,似乎每次她提到退婚一事,他总是劝她,百般维护卫王。难道他与卫王相熟?

        周雨微突然“啊”了一声,有个大胆的想法钻出脑子,她再顾不得其它,伸入探入李慎怀中,突然手一顿,摸出一枚螭纹蔷薇暗纹玉佩,一口气顿时噎在胸口。

        若是李慎醒着,定然能看出那双在玉佩与在他脸上来回移动的眼,能渗出血来。

        “好啊,你……”周雨微胸口剧烈起伏,这些日子的种种疑惑都能解开了。

        原来他便是她要找的卫王。

        周雨微上前去摇李慎的肩膀,想要将他摇醒当面对质,可对方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将那枚玉佩重新塞了回去,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来今日是没法说明白了。

        她愤愤道:“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看笑话这么久居然毫无察觉,很有意思是吗?”她一想到前几日她还担心自己会对李慎的关心而动心,想要拉开距离,就气恼的不行。

        “看我像个傻子一样有意思?”

        她突然计上心头,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好,我奉陪!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寒山正端了醒酒茶来,见李慎已经睡着,感激道:“有劳周娘子了。”

        周雨微看了寒山一眼,暗道:寒山也是知情人啊,怪不得今夜让自己来照顾李慎。

        她忽然眯眼一笑,柔声道:“寒师爷客气了,既然都是为大人办差,若是有需要听凭差遣。”

        寒山一愣,待周雨微出了屋子才回过神来,刚才那一笑,怎么有些瘆人呢。

        李慎虽然酒量一般,但是酒品难得的好,不仅喝酒不含糊,醉了也很安静,是以他早上睡醒后并不担心自己酒后会有什么失态行为。

        这点寒山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他提了一句昨夜周娘子曾来过。

        这一句不说还好,说了便点燃了李慎心中那抹最近快要熄灭的自信的火苗,“她不是躲着我么?”白日里躲着他,夜里还会来看望醉酒的他,看来她对自己也是十分关心的。

        寒山看见他眼中升起的那簇希望的小火苗,不忍心对他泼冷水,说人是他想办法诓去的,只好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原来是今日早些时候有村民来报,凤城西面的河岸上发现了一具尸体。当时李慎未醒,魏晟便派人先去查过一轮,不知为何又以案件重大且自己缠身于赋税一事无暇顾及为由,毫不客气地将这一案子还给了李慎。

        命案是个大案,若是查出来便是功劳一件,是以魏晟才会借他未醒抢着去般这个案子。但魏晟肯放过这个机会,那便说明是个麻烦案子。

        李慎揉了揉有些发沉的头,暗暗皱眉。饮酒误事不说,又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县丞。他对寒山道:“带上几个得力的人,跟我去看看。”

        “是否要去通知周娘子?”寒山有此一问,一则是因为这毕竟是桩命案,二则是昨夜周雨微也睡得晚。

        李慎摇头:“赶不及了,等她醒了着人告知一声。”

        仵作已经将尸体抬至义庄,李慎带着钟韶、寒山赶往义庄。

        县衙的仵作叫做马由,四十多岁年纪,在县衙干了十多年,很快便给出了死者的信息。

        死者头发已经被剔除,二十多岁的年纪,身长五尺七寸,发现时面朝下在河滩上,头颅上有两处伤,身上还有从高处坠落的伤痕。

        李慎蒙着面巾,顺着马由的话仔细观察死者。“头颅上两处伤?自己坠落还是被人推下去的?”他一边问,一边仔细查看死者的手。

        马由道:“头上两处伤,都是在死前形成,腿部多处骨折。”

        因为没有看到发现尸体的现场,李慎只能通过马由和其他当时在场的衙役来还原当时的场景。

        李慎又问了马由几处细节,又查看了报案人的口述,带着寒山和钟韶去往案发地。

        死者被发现的地方处在一片河滩上,地上到处都是石头,死者是从北面的一处山崖上掉落下来。那里没有树,只有几尺高的杂草和乱石。这处地方实在太偏了,一般不会有人来。若不是报案的人小解,尸体还要再晚些时候才能被发现。

        寒山爬上断崖喊道:“大人,这里没有失足滑落的痕迹,也没有脚印。”

        没有脚印便是最可疑的,死者一定是被人扔下山的。若是没有,只能说明有人清理过痕迹。

        钟韶问:“大人,死者会不会是死亡之后被人抛尸?”

        李慎也有过这个怀疑,因为死者的手臂上没有伤痕,若是活着被扔下来,怎么都有挣扎的痕迹,而且人出于本能,会用手护住身体关键部位。而且以死者的身量,如果被一个人不留痕迹地扔下山,是件很有难度的事情,而死者的手脚也并没有被人绑缚的痕迹。

        李慎从下向上看去:“马由说头颅上两处伤都是活着造成的,而且在头颅下的石头上发现了血迹,所以至少有一处是坠落过程中磕到了石头。死者很有可能在坠落时是昏迷或者将死的状态。钟韶,你和寒山一人向西,一人向东,看看路上可有别的痕迹。”

        寒山顺着沿着石子土路向西走了几百步,突然发现一处草丛有压过的痕迹,他从一边绕过去,发现这处压过的痕迹有几百步远,绕了大半个圆弧,回到了大路上。路上能看到模糊的一条车辙印。

        寒山立即向回跑去,此时李慎已爬上山崖,在四处寻找可能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大人,西边有发现。”

        李慎冲钟韶招手,三人再次聚集在寒山发现的车辙处。

        李慎抬头问:“这是独轮车?”

        寒山点头。

        李慎又问钟韶:“凤城有独轮车的人家多吗?”

        钟韶点头:“多,运庄稼运粮食运各种东西,基本家家户户都有独轮车。”

        听到“家家户户”,几人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李慎道:“这个人十分聪明警觉,知道抹去车辙和脚印,也知道从草丛绕路,我们先从西边的住户排查。按照马由的推断来说,死者很可能是处于不清醒状态被扔下去。让文吏将死者样貌画下来,拿去各乡找里正确定身份。”

        没有有效线索,只能从死者本身入手。还好,凤城地方不大,人员相对固定,查一个人不会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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