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家太墨 孱病才子

　　璀璨星空密布，颗颗繁星都闪烁着强光，漫天的星辰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摘下来。一片眩光朦胧中，四周古朴的参天大树犹如游龙互相缠绕起一个圆形法阵，法阵上刻蚀的阵图正不断接引吸收着漫天繁星的星力，闪现着蕴含无限能量的光波组成近乎实质的无极八卦图悬在半空中，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闭着双眼盘坐在光线阵图中央，他的脚下匍匐着一片同样身着白色长袍的信徒正不断地向他朝拜。正想看的更清楚些，突然法阵能量爆发，法阵中男子仿佛心有所感睁开眼向着自己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让人天旋地转，一阵耀眼强光顺势就吞没了自己...
　　哎，又做这个怪梦了，自从三岁太祖奶奶给自己戴上这保命的铜牌，自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这个怪梦。刚开始只是非常模糊，这次差点都能看见那男子样貌了，梦境越发清晰。
　　一身黑袍黑束发的李太墨一个鲤鱼打滚从观星台上站起来伸个懒腰，又重新盘坐下，乖巧的炭九又重新蜷在他的腿上。
　　傍晚太阳下山，青莲山慢慢开始笼罩入夜幕之中，这里是青莲山最高的山峰，这山峰上建的观星台是李家老祖宗们在创建李家庄时就修造的，目的是给自家子弟观星、观山、观势以便激发诗情情操。此座观星台匾额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墨见白”，这可是出自青莲居士之手，至于这三字的含义倒是早已失传或是根本未传后人知晓。
　　五行山脉之地锦州自古便是尚武之地，世家也都颇具渊源，其中以李氏家族所在地青莲山的李家庄最为势力强盛。相传李家庄为盛唐兴圣皇帝李暠后代诗仙李太白建立，李太白何许人也，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在老百姓眼中真正的诗仙，流传佳作更是家喻户晓。
　　锦州四里八乡也都知道李家庄有件传家宝，传说参悟后能成仙的宝贝，但具体是什么也许只有李家庄内的嫡系才知道内情，各家各户也都是以能入庄做事为荣，既能得到不少的工钱也能给家里增添光彩，毕竟狐假虎威还是可以让乡情畏惧三分的。
　　观星台是这位李家嫡长曾孙李太墨最喜欢待的地儿。一身黑色装扮的李太墨静静盘坐在观星台上，腿上蜷睡着一只全身漆黑如夜的小猫，奇怪地就是它的尾巴却是有着一道道白色毛环，数一数有九道环，让人颇为感到奇特。李太墨一手摸着胸前沁凉的铜牌，一手抚摸着腿上的“炭九”，就这样静静发着呆。
　　李太墨喜欢这里不是因为喜欢看星或是看山，只是因为这里安静，可以想自己想的事儿，想自己想的人。他在思念他最爱的人，也是最爱他的人。看着山景墨色不禁诗兴大发，便自言自语：“黄昏独立星台前，满地槐花满树蝉。大抵暮时心总思，就中魂牵是墨天。”
　　“墨、墨哥，累、累死我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吟诗作对。”一个肥胖的身躯正往观星台沿着石阶扶着地儿爬到台前，然后一屁股就坐在台前石阶上大口喘着气。
　　“肥东，咋啦，坐，慢点说，怎么了？”李太墨回头微笑着看着自己着肥的流油的堂弟。
　　李太东，李太墨二伯家的小儿子，比李太墨小一岁，自小肥胖如猪，很不受人待见，却自幼便与李太墨亲近，一直是李太墨的跟班，也许是因为体质孱弱一样的“同病相怜”吧。
　　“墨哥，沫儿姐让我喊您去宗祠议事堂，那里都吵翻了。”李太东终于缓口气，把正事给李太墨说完。李沫儿，以前是李太墨的太祖奶奶收养的孩童，太祖奶奶去世时交代就成了李太墨的童养媳。一来服侍李太墨的，二来也是保护，这女子生来便是姿色颇为俊艳而且武功修为也是李家年轻一代头号之一，年龄也只比李太墨大三岁。所以李太墨对这位“姐姐”乃是相当敬畏。
　　“议事？议啥事？我从不参与庄子内的事情，都是你爹和你大哥一手操办吗？我去干嘛？”李太墨看着李太东疑惑道。
　　“沫儿姐说是什么历练，是庄子内成年男子的什么庐山之练，好像与墨哥也有关系之类的，我也说不清楚，哥，赶紧下山去看看吧。”李太东挠挠头，这些需要动脑筋记住的事儿李太东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哦，是呀，我也快十八岁了。”李太墨瞬间明白了，自己即将成年礼，李家传统是成年礼后就要这些成年之子去往庐山进行历练，采集庐山之巅瀑布源头的庐山玉，这是雕刻私章的材料，每一个李家嫡系身份的象征。
　　“走吧，肥东，莫让沫儿姐等着急了。”李太墨立马起身抱着炭九放在肩头就要下山去。李二狗见状连忙起身去搀扶李太墨：“墨哥，你慢点，你这身子骨也不注意下，悠着点。”
　　李太墨刚想一溜烟下山，立马想起，自己现在还是个弱不禁风的病少爷。
　　“少爷，您慢点，不着急。”石阶上，一位身穿紫色长裙，梳着发髻扎着白色娟带随风飘荡的女子正静静站上观星台石阶上，雪白一张瓜子脸，又眉弯弯，甚是惊艳，她就是李太墨的“媳妇姐姐”李沫儿。
　　“我怕太东说不清楚你着急，就也上来接您。”胸前起伏犹如山峦叠嶂般的李沫儿一点都没累乏气喘，不紧不慢地微笑解释道。也就只能从墨哥这里能冰霜美女李沫儿的笑脸了，婉若雪莲盛开的微笑都让李太东都看呆了。
　　“族长召集几位叔伯商议何时定为庐山历练出行日以及人选，您也需要去听听。”李沫儿一口气将事情简单说清楚便要搀扶着李太墨。
　　“沫儿姐，我自己下山可以的，不用这样扶着呦。”李太墨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左一右的俩人。
　　“少爷，您是个‘病才子’，您明白嘛？”李沫儿嗔怪地看着李太墨说道，特意还在病才子三个字上特意着重说道。李太东赶紧摇摇脑袋，这沫儿姐不能多看，简直要人命。
　　“好吧，好吧，快到庄子里了再这样也行呀”李太墨无奈地顺从着，继续扮演着自己这个“病才子”角色。
　　“病才子”，李太墨哭笑不得，“病”是他自打出生便带着的标签。李太墨出生时全身通体通红如火，身体极为虚弱，其母也是因此难产而死。李家寻遍名医也都无济于事，为此李太墨的太祖奶奶一直念念祈祷、拜神叩佛。身为族长的父亲李玄功受不了爱妻的凄然去世，便一心求道，常年居于“道一观”中修行，李家的事宜就由这位已年迈的太祖奶奶做主。
　　由于李太墨身体孱弱，每日汤药不断，也是因为体质弱不能习武，只能研习诗书绘画，可能是上天公平，李太墨才情非凡、书画极具成就，四里八乡的乡绅士族皆能得李太墨一幅画作为荣，自此便落下“病才子”这个称号，
　　李太墨他三岁生辰那日李玄功破天荒回到李家庄，在李家密室里，交给李太墨的太祖奶奶一枚铜牌，这是李氏家族历代族长的信物。李家世代传承着一幅画作、一枚铜牌。画是老祖先李太白绘作的《游庐山》，描绘游历庐山时感叹庐山之美景所作，画中除了游庐山三个字以外一个印章或者多余字眼均无，历代族长均未参透其隐含奥妙所在。铜牌就更加奇特，两寸长一寸宽，古铜质地，正面有九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乃是一颗浑圆黑石，背面除了贯穿的黑石之日无甚纹饰，却浮雕一句诗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轻轻的抚摸上去，瞬间会有沁人心脾的凉意传遍全身。相传参透这一画一牌便能通往修仙大道，奈何李家庄历代嫡系传人均未参悟，庄内习文习武所用均为藏书阁内传承下来的文书秘籍。这次李玄功借着儿子生辰回来是有要事完成，一件是被祖母喊回来上交族长信物，李玄功本意早就想辞去族长之职，毕竟一直让祖奶奶给自己主持家族，自己在外修道的确不是合格的族长。
　　“祖母，你说此牌可以克制墨儿的热毒。”李玄功手捧铜牌，怀抱着希望看着祖母。
　　祖母看着自己的日渐憔悴的长孙，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让他坐下。然后从身侧抱来一只黑猫。李玄功诧异看着祖母手中的黑猫不明白祖母是何用意。
　　“前月，有位云游四方的道长路过庄内，我便招待了七日，也是想给墨儿积福，道长的日常需求便尽量满足，七日也未曾一点怠慢。其临行前便说我有什么需要，我自然不敢多言多求，可那道长却哈哈大笑说自知我所愿，一语道破我心中奢求医治墨儿之愿。他说我李家传承之物便是克制热毒之物，只要把这铜牌与墨儿佩戴，十八周岁之前勿摘取便可安然活着。又说七日之后便是月圆之夜，让我在前堂等候，届时会有一猫在供桌之上，如果是白猫那你墨儿也只十八载寿元，若是黑猫则是万事大吉，只需伴随左右便可逢凶化吉。那老道长说罢便摇曳着身躯远去。”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听得李玄功一脸狐疑低头看着身前的黑猫。
　　“原先我也是狐疑不定，虽说自己日夜虔诚祈祷，也没真想到过会有真人相助。”老太太端详着接过手中铜牌，说来也奇怪，老太太从没见过什么东西能比这黑石还要黑。“但是你看这小家伙，就是那晚出现在供桌上的黑猫，我能不试试嘛。”
　　“可这是族长信物，族内其他人会不会起疑心？”李玄功面露难色担心地说道。
　　“我李氏家族一直只有家族传人才知道这两件信物，况且这铜牌更是只有族长才能密藏之物，何人能知详细。反正墨儿以后肯定是族长的，只是早点给他戴上罢了，有何不可？”老太太浑然的长辈霸气自然散发，气势让人莫不敢从。
　　“一切听祖母的。”李玄功恭敬作揖。
　　“你这次来，把族长之位交给你二弟玄德，我会把传承之画交于他，这样也避免可能的闲言闲语”老太太淡然地说道。
　　“是，听祖母所咐。”李玄功反而有种释然之意。
　　所以，那李太墨的三岁生辰之日，李家发生一件大事，李家族长之位传于次孙李玄德，传承之物也交于其。至于老太太送给玄孙的一个铜牌作为生辰之礼则是太不起眼的事了。
　　而他的祖老太太，这位极其爱他的老人，七天之后便过世了。
　　老太太过世之时，作为李家太上族长的她是非常有威望的，整个房间里里外外占满了形形色色的李家嫡系，李玄功也破天荒从他的道场回家见自己祖母最后一面，族长李玄德也率领着他这一脉跪倒在床前，每个人哭声四起，略显嘈杂。老太太一生颇为传奇，是李家第一位女族长，虽然代理族长时间不长，等到长孙成年就传给李玄功，但是李家人都知道，真正做主的还是老太太。
　　“玄功，我死之后你不必为我停留庄中守孝，可随你心意自去道观继续修行。”老太太挥挥手便让这个长孙下去。身穿道袍的李家最为古怪的李玄功也不多说，跪下给老太太叩拜九礼便退下。李玄德紧接着上前，老太太颤巍巍地交代道：“守好庄子，心存善念。”，李玄德连忙应答叩拜。满脸不舍的祖老太太看着李太墨，又看着同样跪着的小丫头李沫儿用她此生最后的力气交代道：“墨儿，不要离身。”李太墨懂事地使劲点点头，只有三岁的他却能懂的祖老太太这句的真正所指。然后老太太又颤抖地用手碰了下一直匍匐在老人身侧的“炭九”，小家伙非常有灵性，温柔地喵一声，看着自己的主人弥留之际安静陪伴。“让九儿陪着你”老太太不舍地交代完最后一句话，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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