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痛快
玄巳三年
腊月二十七
言冰的四万五千人大军，浩浩荡荡的抵达了京畿重地……
这一路，言冰都没有向地方和朝堂递交过任何一份奏折或文书，来解释自己此番的行为……
而朝廷，也好像默许了一般，始终没有出动一兵一卒进行阻拦……
直到这支部队行进至京城以东三十里的位置时，言冰才命人高举起了两支旗幡！
左书：清君侧，尽斩朝中奸佞报皇恩！
右书：诛晃错，大梁万年基业永长存！
………………
如果说，领兵进入京畿却未曾通报，就已经犯了杀头的罪过……
那言冰此时的行为，无异于揭竿而起，举兵造反，抄家灭门那都算是轻的，当街凌迟，千刀而死也不算为过……
可即便是这样！当行天营的士兵先一步飞抵京城上空时，却惊异的发现，京城的九座城门无一例外，全部大开……
城中往来的行人商户，依旧如初，就连城中巡逻的兵丁人数，都和往常没有任何差别……
当行天营举着绘制的城防图送进帅帐，并当着言冰叙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后，言冰都不免脱口而出道：“真是好深的城府啊……”
闻听此言，几个反应稍微慢点的千户纷纷面面相觑道：“京城是大了些……可主帅您去过这么多回，应该心里有数啊？”
“屁话！主帅说的是咱们的这位新君！城府极深！！你们几个猪脑子整天都在想些啥？还有没有点眼力见了！？”吴起道直接白了众人一眼，便上前一步拱手问道：“主帅，那这城……咱们是进……还是不进？”
“当然要进！我等的就是这一天！”言冰朗声说完，但很快又转过身，看向众人缓缓地补充道：“只是……大军就不必进城了，全部于城外驻扎，不可摆阵！但也不能放低戒备！行天营巡视百里，营盘互成掎角，绕城而列！这几日，只要是从城中跑出来的，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拘于营中，等候发落！！”
“是！！”
“领命！！”
…………
………………
第二天清晨
卯时三刻
皇城正殿
王文正坐在御台之上，扫视了一圈站位稀疏，满是空缺的“文武百官们”，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回头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笑着说道：“要不……母后也去躲躲？”
“笑话！本宫是当今太后！你是当今的圣上！她言启华就算有再大的胆还敢反了天不成！？别人怕她！本宫可不怕！！本宫行得端！坐得……”
“你个谋害亲夫的贱妇！还要不要脸了——！！！”一声陡然而至的怒吼，直接打断了李太后的虚浮之词，众人回身看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开元公主，言亲王，言启华！
只见她身穿杏黄正龙王袍，头戴先帝御赐凤冠，足不去履，腰悬宝剑！而她的身后，赫然还矗立一人！正是朝廷缉捕的头号要犯！
前黑锦卫指挥使！
曾轲！！
是的……
曾轲……找到了言冰……
而言冰……之所以故意大张旗鼓的领军而来，搞得人尽皆知！就是因为她知道以曾轲的胆识和手段，必然还潜伏在京城之中！不会远离！
什么试探新君，试探百官，那都是次要的！
她最终的目的，始终都是在等他！
一个肯定知晓全部内情，才会被举国通缉之人！
而曾轲，确实也没有令她失望，当她的大军刚刚抵达京城郊外时，他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言冰的帅帐之中……
两个差点就天人永隔的忘年之交，在见到彼此的那一刻，纷纷湿红了眼眶……
但这泪水，却不是为了劫后余生的相见而流，而是为了那个远离两人而去的“老友”而流……
而在曾轲之后的徐徐讲述中，言冰得知了整个事件的原本始末，尽管她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没有自己的诈死，对方也会寻找其他的机会下手，只是早几天晚几天的区别而已……
但强烈的内疚感和自责感，依旧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始终低埋着头，沉默不语。
而曾轲也渐渐看透了她的心思，一番好言相劝后，眼见不起作用，索性就让她找来了几坛好酒，两人借着酒劲，把对方一通臭骂！
他骂她思虑不周，出现纰漏！才害得老友临走前还要饱受毒药的折磨，苦不堪言……
她骂他护驾不力，不知变通！飞霞门的长老近在咫尺，却不懂得喊来一同守护皇宫……
一夜醉酒，连番挖苦，等第二天醒来时，两人也都释怀了彼此的心结，相视而笑……
而清晨时分，两人便在王临风和秦铭的陪同下，进入了皇宫正殿……
…………
………………
时间，来到了现在……
“曾轲！！”李太后见到曾轲后脸上瞬间就失了血色，连忙对着殿外高呼道：“来人！！还不快快诛杀叛贼！！”
“进殿者死——！！！”
随着言冰的一声怒吼！刚刚走进大殿的几名侍卫立刻就血溅当场，被王临风的飞剑斩去了头颅！！人头落地翻滚，直到停下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还清晰可见，眼神中写满了惊诧……与懊悔……
而这一幕，不仅吓退了其余的侍卫，更是将御台之上的李太后也吓得不轻，坐在凤辇上止不住地开始颤抖！吞吞吐吐地咆哮道：“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这是要造反不成！！？？”
言冰眯着眼，死盯着御台之上的毒妇，手持着青玄，缓缓逼近……
“替先皇手刃仇敌！何来造反！本王！这是在清君侧！！只是……我还是晚了一步！！早知你们狗胆包天！竟敢谋害父皇！！我当初就该直接动手，将你们全部杀光！！！又怎会让父皇含恨而终！！！这个错……我一刻也不想再留了！！！”
说话间，言冰的脚已然踏上了御台，而她手中的青玄，也在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来人！！护驾！！护驾！！！皇儿！！皇儿救我！！快救救母后！！”
此时的李太后再也没有了往日那高高在上的跋扈，两条腿都好像不听了使唤一般，胡乱地蹬踹，可是折腾了许久，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一旁的王文正，却好像对她的死活并不关心，反而是装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她，大声问道：“母后！她说的是真的么！？？父皇难道真是被你害死的！？？”
“我！！我那不都是为了你么！！为了你的皇位啊！！！快！！快拦住她！！别让她过来！！我可是太后！！我是梁国的太后啊！！！你不能杀我！！！”李太后此时已经彻底慌乱了心神，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口不择言，可是她身边的太监和宫女早已化作了鸟兽散，就连她近在咫尺的皇儿，也只是呆坐在龙椅上，一动未动……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毒妇！！我要让父皇所承受的痛苦！都在你身上重复个百遍！！！”言冰说完，抬手一剑，直接贯穿了李霏然的肩膀！杀猪般的惨叫，立刻就充斥了整座大殿！
“这才只是第一剑！还有九十九剑！！！”
“噗——！”
又是一剑，瞬时扎穿了李霏然的小臂，言冰故意避开了对方的大动脉！保证让对方不会轻易地死去！！
“还有你的两个哥哥！他们跑得快……没关系！我会把他们都找出来！！让他们死的比你还惨！！！”
“噗~！！！”
“还有九十七剑！！！”
鲜血不仅染红了李太后的凤袍，更是缓缓染红了凤辇，而李太后此时却在剧痛与恐惧的双重折磨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失禁了……
“救我啊~~！！！皇儿！！！你就这么看着么！！我可是你的母后啊！！你快救救我啊……”李霏然一边无力地哭喊，一边抬手伸向了龙椅之上的王文正……
“噗——！”
下一刻，她那刚刚抬起的右臂，又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因为这一剑，已经扎穿了她的右肩骨！挑断了她的背筋！
“师父——！！！”
一声凄厉的喊叫，让抬手要刺出下一剑的言冰直接僵在了原地……缓缓转身看去……正是撩袍赶来的王文生……
“师父！！我求你！！我求你不要杀我娘！！我求你了！！！她是我娘啊！！”王文生一边哭喊着跑上御台，一边张开了双臂，挡在了母亲和言冰之间！
言冰怔怔地看向满脸泪水的文生，紧咬了几下嘴唇，轻声说道：“是你娘……她亲手害死了你爹！！你知道么……？”
此话一出，王文生立刻愣住了，缓缓扭头看向了满身血迹的母后，“咕咚”一声跪在了言冰面前，颤颤巍巍地说道：“徒儿……不知……但是师父！我爹已经没了！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已经惩戒过她了！！就看在徒儿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徒儿求您了！！徒儿已经没了爹！！徒儿不想再没了娘啊！！！”
文生一边哭喊着，一边对着言冰不停地磕头，而此时的李霏然也是噙着满脸的泪水，她是万万没能想到……自己一直最疼爱的大儿子，对自己的死活不管不顾，最关键的时候，反倒是自己的小儿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她一时间只觉得又想哭，又想笑，她折腾了半天都是为了什么……还不如让自己的小儿子当了皇上，自己又怎能落到今日的田地呢……
“好……你别磕了……”言冰紧蹙着额头，低头看向了文生……
而文生却只是拼命的磕头，头撞在御台上咚咚作响，完全没有听见言冰的这声轻语……
“我说你别磕了！！！我不杀她了！！！”言冰声嘶力竭地咆哮道，随即转身，走下了御台……可是……又在下一瞬……满脸痛苦地冲着台下的曾轲递了一个眼色……
“真的！！？？真的！？？徒儿！！徒儿感谢师父不杀之恩！！徒儿此生就算做牛做马……”
“噗——！！！”
文生睁圆了眼睛，看了看面前的曾轲，又呆呆地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母后……
只见一把长剑，已然穿透了她的心脏，湍湍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和胸口奔流而出……
“嚓！”
曾轲干脆利落地收剑入鞘，冲着跪在地上的王文生冷声说道：“言亲王不杀她！我曾某必杀之！这一剑！就是我替先皇刺的！！”
说完，一转身……朝着殿外大步离去……
而满殿的文武百官和殿外的侍卫，却无一人敢拦……
梁国……可以没有我曾轲！！
但是……不能没有言亲王！！
曾轲知道……他这一剑，断绝的不仅仅是李太后的性命，更是彻底断绝了自己的仕途，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后悔，反而觉得……十分的痛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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