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你干嘛弄得这么一板一眼的？说不定他根本不会看，就是说说而已。”
张海森问徐露葵录音任务进度，看到她电脑桌面上好几个录音文档，旁边还有备忘，写着和客户沟通的具体时间，详细信息。
“许老师肯定会看的，他既然布置了，不会让我们做无用功的。”
许文峤工作作风严谨认真，不会糊弄下属，也不会让下属糊弄过去，徐露葵对他有一种固执的信任。
张海森挠挠头，“好吧，我都不报什么希望。”他压低声音，“我都开始往别的公司投简历了。”
“这么快？你不再等等？也没几天了。”徐露葵虽然也有疑虑，却没什么动作。无论好坏，她打算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做打算。
“快什么呀，不早做准备，这边把我开了，我还要苦哈哈地从头开始，岂不是亏死。先留意着，没坏处。试用期过了，我就留下来；不行就换一家，树挪死人挪活……”
某种意义上，张海森的做法当然是对的。很久以前，俞维也是和她这样说的。学会骑驴找马是职场人士一项基本生存技能。
徐露葵有自己的顾虑。她学的是万金油专业，也没有足够的行业经验和积累，冒冒失找工作，在用人市场上也只比刚出校门的学生好一点。
即使新找一份工作，也有试用阶段。与其兜兜转转，把时间花费在挑选新工作上，不如沉下心在本行业积累，或许到达某个阶段，选择就多了也说不定。
徐露葵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她凭着直觉，认为首要任务是有客户签单，至于其它的，由不得她瞻前顾后，眼下，她没多少选择可言。
最后一个周末，有4个客户答应过来，其中1位已来过一次。徐露葵不敢盲目乐观，4人里若能来3个，她就很满足。
她希望客户到访时，许文峤能有时间接待，或者其他高级顾问也可以。若是大家都没空，只能靠她自己。一想到这里，徐露葵顿觉压力山大。
许文峤同她和张海森说过，他们的客户会优先让其他顾问或者他亲自接待，但若是时间不凑巧，他们得上阵。
“拿出自信和气势来，不要慌，总得过这一关的。”他说。
徐露葵向袁圆请教和客户面谈需要注意的细节，袁圆打量她一眼。
“你得打扮老成一些，你现在这身看着太年轻了。医生和老师这两个行业，都是越老越吃香，咱们虽然不是老师吧，但家长不这么认为，就第一印象挺重要的。他们都希望自己孩子的老师成熟稳重。刚毕业的愣头青，他们是看不上的，用他们的话说，叫没经验，没安全感。”
徐露葵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确实很学生气。
“还有么？除了外形，还得注意什么呀？”
“其它啊，也没啥，就你和家长谈的时候，你不能虚，至少气势上要赢，即使心里发虚，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徐露葵点点头，“你和许老师说得差不多，他也这样强调。”
“那是，好歹我也算有点经验不是。你没问题的，我还等着你请吃饭呢。”
徐露葵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拿出一件白色长袖衬衣和一条黑色西裤。她换上衣服，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在镜子前走来走去。
小鱼问她是不是要去面试，得知她在准备和客户面谈的衣服，小鱼建议她把头发绑起来。
“头发披着也可以，不过天气很热，会不会有些粘腻？你扎给我看看？”
徐露葵依言扎了一个很高的马尾。
“这样很好，整体看起来清爽多了，干练，又有朝气。”
准备好周末的穿着，徐露葵静下心把这几个月的业务资料翻了一遍，还不太熟练的地方重复几遍，熟悉的部分快速略过。
其他人接待更好，真轮到自己，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剩下的就看临场发挥了。
心里越惦记着什么，就越来什么。
周六下午的客户迟到了，原本约定2点，他们到达公司时已经2：45。
前台喊徐露葵出来接待，并告诉她，其他人都在忙。
“许老师呢？他也在接待客户吗？”
“嗯对，他才带着客户进办公室，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加油呀！”
徐露葵深吸一口气，对着前台笑出一口白牙。
“奔奔妈妈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这是奔奔吧？”曹丽是开早餐店的，她一个人拉扯孩子。上次她来过公司，奔奔没有来。
“小徐老师好，对的。奔奔，叫老师。”曹丽推了奔奔一把，奔奔没做声。
她有些尴尬，“这孩子就这样，不喜欢搭理人。”
徐露葵笑笑，给她倒上一杯水，“奔奔妈妈，你先坐一会儿。我让老师给奔奔安排一个测试，马上回来。”
奔奔其它成绩不错，唯独英语偏科厉害，考试都不能及格。
“奔奔，你妈妈给我讲过你的情况，我会让老师给你安排一次测试。你不用担心，这个测试只是考量你课程学习掌握情况，不会有什么影响。”
奔奔不做声，任由徐露葵安排。
初二的男生，个子已经比徐露葵高，脸上有几颗青春痘，背有些驼。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人太瘦，显得衣服空荡荡的。
“小徐老师，怎么样？奔奔有做测试吗？”徐露葵一进到会客室，曹丽一脸焦急地站起来。
“奔奔正在做测试的，他很配合老师。”
“是吗？在家里老和我反着来，我都愁死了。不怕你笑话，小徐老师，我没文化，就希望孩子能多读点书，以后不要像我，天天起早贪黑，也挣不到几个钱。”
徐露葵安慰了曹丽一番，问她是否有把孩子近几次考试的卷子带过来。
曹丽又是一番苦水，“孩子不肯，你上次嘱咐后我就留心了，给他说过两次，他硬是不干。这回他来测试，也是我好说歹说，才肯答应。”
“孩子进入青春期，有自己的想法和考虑，也很正常。他不让带也没事儿，后续在我们这边上课，老师会不定期安排摸底测试，这一点请放心。奔奔马上要升初三，这段时间挺关键的，现在中考升学率很低，不到50”
徐露葵没说完，就被曹丽打断，“谁说不是呢，现在这样儿，我们又没什么家底，愁都要愁死。”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有同事在早会上分享过，有的家长很喜欢宣泄情绪，她不懂得分辨，还很高兴，以为这是客户信任她的表现，会很快和她签单。
事实上，客户宣泄完情绪，基本都没有下文。
许文峤总结陈词，让大家和客户交流的时候注意不要跟着他们的情绪走，和客户适当共情是必要的，但是共情的同时要谨记目标和任务，不能偏离轨道。
曹丽上次来是另一个顾问接待的，他说一谈到具体的学习细节问题，她就打太极，今天看着差不多。不过如果她没有补课的需求，她也不会浪费时间跑两趟，还拽着孩子过来？
徐露葵暗暗忖度。有需求就意味着希望，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
“奔奔妈妈，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们每天接触很多家长，各行各业的都有，不管从事什么行业，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操心孩子的学业，成绩好的担心考不上重点高中，成绩一般的担忧考不上普高。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徐露葵和曹丽一起从办公室出来，已是两个小时以后。室内有空调，徐露葵还是一身汗。
她精神高度紧张，时刻注意引导话题。话不能说得过满，又要能打动曹丽。她觉得自己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曹丽决定给奔奔报一个大班，再加上一对一短期班课程。她开始计划全报一对一，徐露葵衡量了她的经济情况，说得很坦诚。
“奔奔妈妈，从我们的数据来看，一对一确实效果很好，不过奔奔，我建议先不要急着全报一对一，你可以先给他报一个短期课，看看奔奔学习效果。这样的话，经济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曹丽没料到徐露葵能诚心实意地为她着想，她非常感激，也吐露了本来的计划。
“小徐老师，实不相瞒，我今天来其实也没想着一定要报课，就是想让奔奔做个测试，再找几家对比下。不过和你接触下来，我能感觉你很真诚，也很负责，我就在你们这里报名吧，以后奔奔还要多麻烦你了。”
看到曹丽在前台刷完卡，签完合同，徐露葵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进公司第三个月月末，她终于开单了。
她迫不及待地敲开许文峤的办公室，神采飞扬，“许老师，我的客户签单啦，谢谢你。”
许文峤看到她的笑脸，也受到感染。
“非常棒，做得很好。第一次面谈，就能拿下客户，值得庆祝。明晚下班后我们部门一起聚餐吧，咱们这批新同事都很不错。”
徐露葵一路笑着回了办公室，袁圆一看到就猜到了，“我就说嘛，你没问题的。”
据说许文峤下午也帮张海森签了一个单，他们这两个后进生终于出业绩了。
徐露葵回家的路上给陈秀禾夫妻俩打电话，一路叽叽喳喳。她先前为了爸妈安心，总在电话微信里自夸，这回她是真做得不错，货真价实的。
“妈妈，我给你说，我现在好有成就感，一想到我和客户面谈能当场签下合同，这感觉，简直太美了，我要飘起来啦。”
陈秀禾被徐露葵逗得哈哈笑，“是该高兴，确实不错，记得再接再厉。”
“妈妈，你是不是接下来要说满招损，谦受益啦？”
“你呀，没大没小。”陈秀禾话是这么说，脸上笑容一分不减。
“妈妈，我给你和爸爸都买了礼物，过几天就会到，你到时记得查收下。”
“我们什么都不缺，不用买什么礼物。你自己在外，用钱的地方多。”
“这不一样，工作有了成绩，我就想和你们分享嘛。”
徐露葵和父母聊着天，两厢里都高高兴兴的。她不用再考虑被辞退的问题，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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