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倾城舞姬
叶葳蕤给清嘉清理完身体才离开，去了前堂。
叶栖正坐在桌边喝着那杯雨前龙井，葳蕤坐到桌子的另一侧，端起茶碗轻啜一口，两人一时无话。
许久，叶栖问道：“宫里最近有什么动作？”
叶葳蕤蹙起眉峰，眉宇间凌厉非常：“如今太后把持朝政，皇上的权利被架空，整日里花天酒地混日子。”
叶栖放下了茶杯，家里没有更多的茶叶，方才喝的茶是放了许久的，泡出来有点浑浊不清，果然好茶喝着就是不顺口。
“伤了清嘉，此仇必报！”
他们多方探查，方查出两年前的那场刺杀乃是太后精心部署，意在斩草除根。
“七弟，左大臣那边如何？”
叶葳蕤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戒，眼底灰暗阴沉。
“他女儿被太后钦点为皇后，明日举行大礼，今晚陛下在皇宫举行宫宴。”
“七弟，听说今夜宫里请了那艳惯天下的舞姬来助兴。”
那话忽然一转，叶葳蕤听出他话里的调笑，拿眼斜他：“怎么？三哥喜欢？”
“只是好奇。”
叶栖气定神闲轻叩桌面，忽而倾身，两张脸挨得极近，探查似的盯着他。
叶葳蕤厌烦的推开，叶栖却变本加厉贴的更近。
“三哥做什么？”
“葳蕤，三哥早就想问你，你说你这些年既没去过妓院，府中又没有女人，你不会觉得憋……”
还没说完眼睛向下轻飘飘的掠去。
叶葳蕤整张俊朗的脸一下子僵在那，涨的通红，想不到他竟然问出这么个问题。
他恼的一下子站起来：“三哥怎的这样？我敬你重你，你素来稳重内敛，何以问出如斯下作的话来？”
说着一拂袖走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臊走的。
叶栖仍坐在那里不动，看着对面没盖盖的杯子，两杯茶是分开来泡的，那里的茶却清净透亮。
果然同样的茶放了久了泡出来还是会不一样。
七弟，这些年你我在朝廷里同那些大官们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我的心早就麻木了，可你却还干净若斯，刚正凛然，七弟呀七弟，倘若清嘉醒了，还会要你三哥吗？
宫里的晚宴，朝中的大臣们可是极愿参加的。
后宫的美人，各家的名门闺秀，各种燕瘦环肥，无数妖娆，当真是大饱眼福，更何况今夜还有那倾城舞姬青蔷。
说起这青蔷可真是传奇女子，她两年前挂牌跳舞，只一舞便倾倒全城，两年间也就跳过那一只舞
只因她不爱金银，大家贵族都请不来。
好的东西如果多了也就不珍贵，因而那青蔷更是被传的神之又神。
听闻那青蔷能做掌上舞，周身轻盈欲飞，飘飘欲仙。
此时宫中已是钟鸣鼎食，挂满琉璃彩灯，照的宫中明亮万分。
所有的王公贵族下榻而坐，举起手里的酒杯遮袖而饮，不一会便吵闹起来。
忽然万灯具息，上方竟冉冉升起一颗夜明珠，只能隐约望见浮动的人影。
鼓乐之声缓缓而起，女子的身影在夜明珠下匍匐闪现，一身的绛红衣衫，隐约可见身姿修纤窈窕。
她轻柔起身，瘦弱不盈一握的腰身几欲随风而折，她随着鼓点足尖轻点，漫漫的铃声悦耳怡人。
那身形当真是飘飘欲飞，灵动自如，那露出的脸真是清丽秀美，又妖娆万分，纯情和妖冶的风情糅合到极致，这样的舞蹈，这样的风情，当真倾城。
叶葳蕤端着酒杯的手腕却凝住，她竟然…回来了？成了当世闻名的舞姬，如今竟站在了他们眼前妖娆献媚？
她是要怎样？想要示威？想要报复？
一舞毕，灯又重新点亮，女子盈盈叩拜，口中呼道：“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
坐上的男子抚掌大笑，明黄的衣衫也随之颤动。
“如此舞姿，当得起绝世二字，你且抬起头来，再让朕好好瞧瞧！”
女子乖巧的慢慢抬头，纤秀清丽的容颜现在众人眼前，不复方才跳舞时的绝世风情，可却柔弱可怜，别有风姿。
“陛下万福！民女青蔷贺陛下迎后之喜！”
“好！赏！赏！好一个青蔷，朕想纳你为妃，你可答应？”
叶葳蕤望着曾经的采薇，难道她今日到这来是为了攀附权贵？
不动声色的喝着酒，静观其变总是最好。
满堂哗然，封后的前日竟然要一名妓子为妃？就算这女子再怎样的倾城美丽，也不够资格进入后宫成为妃子。
“陛下，明日便是封后大典，陛下岂能如斯？如此置皇后于何地？”
左大臣萧衍站起大声斥责，皇帝的脸登时就拉下来。
酒杯“碰”的一声和桌子相撞，群臣皆惊，赶忙俯首，不敢抬头。
隔着自己身边的桌子，叶葳蕤的目光和叶栖在空中相撞，触到他眼中的笑意，自然明了他在笑什么。
今日这碰巧的事定是得罪了这在朝中举足轻重的萧衍，省了他们一番功夫。
叶葳蕤回转目光，不期然的又与那女子的眼睛碰到一起，她好像也在打量他，熟悉又陌生的目光，冷然沉静，好像那晚不是他挥着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
他不易察觉的挑起眉梢，双目深谙沉沉，连明亮的灯都照不进去。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两个人谁又知道那一眼便注定了他们今后的纠缠不休？
“怎么？朕连纳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你们都不让，朕这皇帝当的可真是憋屈。”
“陛下息怒！”
当夜皇帝大怒，宫宴便不了了之。
才刚天亮，彩凤楼前却排满了人，等着门开想要一掷千金买美人一笑。
叶家两兄弟坐在彩凤楼斜对面的酒楼上，观察着彩凤楼的动静。
叶栖询问叶葳蕤：“这件事七弟怎么想？”
叶葳蕤却眺望对面二楼上的女子，说道：“只要她不犯我们，就暂且放过她。”
叶栖不说话了，看着下方的人山人海。
青蔷靠在绣楼的窗边，脸上蒙着纱，一双眼静沉悠然，带着点睡意的朦胧，即使下面吵得人声鼎沸，可谁都不敢上来吵她，她只坐在那里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她当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正在打量她，也不去管那人，仍是悠然娴雅的模样。
谁能想到堂堂的三王爷和七王爷会微服来看她这么个小女子？
她真有点受宠若惊！
她淡淡而笑，用手拨了拨额前挡住眼睛的头发，举手投足间自然得体，不像风尘中人。
素手一掀，那纱轻飘飘的落下，底下的人望见自是一片疯狂叫喊，她却不管不顾。
一手抚上腕上那处淡色的伤痕，目光凝住。
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回来？
他这样问她，她答他：“要一个自己在这里重生的意义。”
他不说话，定定的瞅着她，就又出去换药了。
他变了很多，从来在她面前吵闹爱笑，如今却蜕变成淡雅清静的男子，当真是带着古风古韵的。
如今两个人都变了，不变的是他和她的感情，他一如既往毫无条件的支持，她在外历经风雨，却庆幸回来时终有一处臂弯等着她，她的溪桥啊！
她对他是什么感觉？她说不上来，有点像她对清嘉一样，有点依恋，带些不舍，是情吗？
她分不清，只想贪婪的要一处避雨的地方便可。
察觉到自己又不自觉的想远了，暗暗好笑，难道真的是又老了？
“小姐，有人冲上来了？”
丫鬟急急茫茫跑进来，不停地抚着胸口，大声嚷嚷着。
她起身，向楼梯口走去：“谁的人？”
丫鬟愣了一下，跟在她身后：“好像是左大臣萧衍家的护院。”
“怎么？萧衍也想让我跳舞？”
她轻轻的笑，语带嘲讽。
“瞧着面色不善，像来找麻烦的。”
青蔷不说话了，风姿摇曳的下了楼。
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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