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g市郊区某地下赌场旁的小面馆。周建国恨恨得吃了一口面。“妈的，见鬼了，这些人肯定出老千，昨天晚上又输了我十几万。老头子的补偿款还有几十万，今天晚上拿过来扳本。”

        周建国把面汤喝了个干净，每次赌完他都要来这个小面馆吃个面。那里的面劲道，汤鲜美很符合周建国的口味。

        “面还是一样的好吃，就是好像有股怪味。”开始吃得太急，心里又想着输钱的事情，周建国并没有注意到面里的怪味，现在吃完了，总觉得有股味道萦绕着，像是蒜臭味。突然，周建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剧烈地呕吐了起来，吐了一会儿像是没有蹲稳周建国侧身倒在了地上，手脚抽搐着，嘴角吐着白沫。面馆内的顾客吓得一哄而散，面馆老板也吓得浑身哆嗦，手忙脚乱地打了120。

        周建国被送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那个面馆地处偏僻，救护车在路上花了好些功夫。急诊科医师初步诊断为有机磷农药中毒。

        周建国面色潮红着，散大的瞳孔让他难以聚焦，即使刚刚用大量盐水洗了胃他仍感到口干舌燥。他努力得用手在床上支撑着想坐起来，一下子脱力他又重重得瘫倒在床上。他气愤地想把床旁的监护仪打翻，挥起手来却因为力度不够手指堪堪从监护仪上划过，肘部撞击到护栏上，疼得他咧起嘴来，原本比较微弱的呼吸急促起来，面部更红了“我要见孙医生”周建国大声喊着，但从嘴里发出来的只能是呜，唔，咿呀的声音。念着孙德福的名字，周建国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月前的画面。

        几个月前。

        啾得一声急刹车，周建国把车停在了住院部门口，他急忙下车从后座搀扶起年迈的父亲向三楼心内科走去。三楼，父亲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爬了上去。“孙医生，孙医生，孙德福”周建国大声疾呼着，几分钟后周建国把正在给其他病人做体格检查的孙医生从病房里拽了出来。

        “你快看看我父亲，他心脏又不舒服了”

        孙德福看了看周建国，这个人他并不陌生。已退休的某局局长的独子，他父亲患有冠心病，最近已经到了心衰的地步，他多次找他谈话详细说明了他父亲的病情。而他拒不接受。孙医生来到老周面前，从老周口袋里掏出一瓶保心丸倒出一颗喂给老周吃，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瓶硝酸甘油片，倒出一片嘱咐老周含在舌底。嘱咐完护士安排床位之类的孙德福抬脚准备去继续进行被打断的体格检查。

        “站住，孙德福你去哪？我父亲你就不管了？你这个刽子手，无良医生。”

        孙德福回头看了看，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停下脚步。前方还有一个刚抢救过来，情况暂时稳定的急诊病人，他必须去明确他心跳骤停的原因。

        周建国见状，一个助跑一脚踹在孙德福的腹部，然后拳头如雨水般落在他头部

        经过一天的治疗，周建国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怪不得老头子一有什么不舒服首先想到的就是来医院找孙医生。昨天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是谁会对我下毒？思索再三没有任何头绪。他连忙拿起手机，中毒影响了他的思维，昨天他居然连报警都忘记了。

        派出所民警来到周建国描述的地方，那间面馆已经人去楼空，旁边矗立着一栋两层的红砖房。周围有几栋较为宏伟的建筑，都打着xx宾馆，或者xx饭店的招牌，无一例外得都关着门。放眼望去周围都是荒废了的农田，偶尔可见几处断壁残垣，唯独不见一个人影。木沐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这个地方真他妈的诡异。

        又过了一天，周建国已经也了下床走路了。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如之前的父亲。扶着走廊上的扶手，他掏出一包烟不经意间瞥见墙上贴着的“无烟医院”的标牌沉思了一会又放进口袋。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之前父亲常住的病房。春暖花开，天气回暖，心内科的病人少了许多，父亲住过的病房也空闲着。当时父亲躺在床上也期待着来年的春天吧。他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在病床上。父亲曾躺在那里告诫他“孙医生是个好医生，医术高超，现在你把孙医生打伤了，我也熬过这个冬天了”。周建国轻叹一声，父亲在位的时候，他没少收各种人送来的烟、酒、银行卡。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他深知荣华富贵只是暂时的，只要父亲已退休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周建国一方面收受着不干净的钱财，一方面留下对方行贿的证据。父亲退休后，挥霍无度的他拿出一部分昔日存下的证据换了不少钱财。只是，他的所做所为父亲真的一无所知吗？父亲走了，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要让我消失吗？

        周建国感到一阵烦躁，旧时他躲在父亲的温室里。现在没有了父亲的庇护，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以前让他为之自傲的一些东西现在看来如一根根索命的绳索。

        “周建国，周建国，打针啦”护士的呼喊打断了周建国的思绪。医院让他感到安全。现实真是讽刺，以前对之拳脚相向的人现在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太阳的金车渐渐西去，17点30正是g市第一人民医院心内科交班的时候。输完这最后一瓶就可以去吃饭了，周建国心想着。略带冷意的阳光照得他有些许睡意，他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一天最后一缕阳光。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医生走了进来，周建国睁开朦胧的双眼瞥了一下，是孙医生。突然他猛然睁开眼睛，不对，孙医生已经下班了，而且他为什么戴着口罩帽子。他猛然回头，看见“孙医生”正通过他手上的y型留置针推注着不明药物，注射器里的液体已所剩无几。周建国下意识得伸手去抓“孙医生”的手，对方只是晃了晃手，他的手就无力得松开了。“孙医生”从容得拔下注射器盖好拧下来的盖子，看着周建国，一双眼睛射出邪恶的光芒，像是在笑。

        “你是谁？你不是孙德福。”

        “我是来帮你的，帮你的□□远离你邪恶的灵魂。说完“孙医生”转身拉开门快步离去。墙上的钟嘀嗒、嘀嗒地响着，17点40。

        周建国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艰难得摸到了床头的呼叫铃，却没有了按下去的力气。他口吐着白沫，感受到肺里的空气慢慢得减少。他脑袋清醒无比，却享受着四肢、胸壁、膈肌全部失灵的酷刑。渐渐地眼睛里没了光彩，面苍白如纸，口唇紫黑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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