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芝麻的来历
杨青游坐电梯上楼，到家门口打开门后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看电梯没有动静，楼道里也没有任何声音，他才进入房间。
小芝麻此时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和杨青游是搭同一辆出租车回来的，不过下车后他们就兵分两路，小芝麻爬到外面的树上，从阳台跳回房间里。
“怎么样？没尾巴跟着吧？”小芝麻问道。
杨青游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把自己的衣服裤子都脱了，全身上下只剩一套贴身衣物为之。
随后杨青游把脱下来的衣服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出来。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又把这些衣服直接扔到洗衣机里，然后才回到客厅坐下。
“好了，现在应该没事了。”杨青游回道，“那个李任齐手脚还算干净，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小芝麻低头梳了梳毛：“他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之前我一直想不起来，但是之前……我总算想起来了。”
“你有什么疑惑的，现在都可以问了。”
杨青游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后问道：“首先……宠物医院给出的证明，你现在应该只有一岁，最多一岁半。年仅一岁的小猫，是怎么锻炼成这么严密的逻辑和这么丰富的知识储备的？”
“天生的！”小芝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从我的记忆初始，我就是一只成熟、资历丰富的小猫。而且在我的逻辑中，这完全不算疑点，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的认知被修改了？”杨青游问道。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小芝麻回道，“我的大脑像是被删去了某段代码的程序，如果不是你这个外来因素，凭我自己，无论怎么思考都绝对察觉不到这个异常。”
“果然……你不是自然界的产物啊！”杨青游叹了口气。
“废话！如果自然界能出现我这样的生物，那进化论就是一张废纸，达尔文就该被挖出来鞭尸！”小芝麻摇了摇尾巴，“所以当你问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一定是人工产物了。”
“呼……”杨青游瘫倒在沙发上，脑海中思绪万千，“疑点太多了……你干脆从你的记忆开始说吧。”
小芝麻点点头，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我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幅画面，是在一个巨大玻璃容器内。在容器外，还有很多穿着白色大褂、带着透明护目镜和蓝色口罩的人。他们在操纵房间里的机器。
我的周围充斥着透明的液体，脑袋上插着管子，不断有液体从管子从输送到我的脑海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视线越来越清晰，耳朵也越来越灵敏。最重要的是，我的“智慧”也越来越充沛。
注意，我说的不是“智商”，不是那种逻辑、运算、理解之类的能力，而是“智慧”！就像亚当和夏娃吃下智慧树上的果子，才发现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很羞耻这样的【智慧】！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意识和维度之间的差距。
同时，我的智商也在显著增加，我开始能听懂周围人的话，我的脑袋中出现了人类数千万年来的发展历史，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像是水泥灌注一样灌进我的脑袋里……那是种奇妙的疼痛，像是时光流过你的脑子，在你的大脑皮层下留下了浅浅的伤口。
也正是这些“成长”，让我很快就意识到了我现在是被囚禁在某个实验中，可过多的【知识】让我无暇顾及其他。
但也正是这么一个念头，就引起了机器上的某个指标的异常。那些实验者观察到这些异常后，当即停止了实验，我脑袋中的液体开始回流，同时容器内出现了打量的镇定剂。于是我就失去了意识。
这段记忆本来早已尘封在我的大脑里，如果不是今天发生的这样的事情，我一辈子都没法回想起来。
而我第二次醒来时，我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周围没有试管，没有营养液，也没有穿着白大褂看不见表情的实验者。房间里有某个人类的味道。从衣柜的衣服和床底的皮鞋可以看出，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科研相关的中年男人。
那应该是一个工作人员的休息室。有人把我从实验室中带了出来。我不敢继续躺在床上，但也不敢出去，就准备爬到衣柜上面静观其变。
等我爬到桌上的时候，我看见桌上电脑的屏幕上有一行字：“实验即将结束。等实验成功的时候，你就会被作为失败的试验品被处理掉。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就跑道外面去，从左边的第一个通风管道离开！”
我没有犹豫，那是我第一次以这么高等的智慧进行思考，那时的我还没有这么重的警惕，所以我很快就相信了屏幕上的话。
而等我找到那个通风管道的时候，我又在里面闻到了另一个味道。我很快就意识到：还有一个人类在使用这个通风管道！
虽然那栋大楼看上去很高，不过等我真的爬进去之后才发现，整栋大楼其实只有十二层。所以每一层的管道分支都做的很宽敞，一个成年男人爬在里面也绰绰有余。
但是我顾不了这么多，只能一头钻进去。我能闻到那个人的味道就在我面前不远处，我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心跳声。我不敢靠得太近，只好远远地跟着。直到那人离开通风管道后，我还在出口观察了很长时间，确定对方已经离开了才出来。
等我出来后，我才发现在我前面的那个人并没有走远。他正坐在漫无边际的沙丘上抽烟。等我出来后，他就把烟扔了，然后转身离去。
我清楚地看到他并没有回头，但是我却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发现我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上那个人。他上了一辆车，把车发动，但是没有马上开走。我不敢跳到车里，于是就跳到挂在车子后面的备用轮胎里。
等我上车，那个人就开车走了。没开出几分钟，我就看到远处那栋大楼表面的玻璃全部都变成了红色。随后整栋大楼都被炸成了碎片……
小芝麻的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
杨青游的思路很快，马上问道：“也就是说……你在那栋大楼里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把你从实验室救出来的，另一个是和你一起逃出来的？”
小芝麻点点头：“没错。”
“也就是说……”杨青游说道，“之前李任齐告诉我们，思游公司内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没有，是错的。至少有一个人，他跟你一起活下来了！”
“不止一个人，”小芝麻说道，“那个救我的人……他也活下来了！”
“嗯？你怎么知道？”杨青游疑惑道。
“我不确定……虽然这说出来很荒唐，但是……”小芝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个王伯……他身上的味道，跟我在那个房间里闻到的一模一样，就是多了一点年老的暮气。”
“你是说……”杨青游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个王伯，就是把你救出来的人的父亲？”
“不……不是父亲。”小芝麻摇摇头，语气有点古怪道，“我到现在已经闻过很多人的味道了……即便是父子，他们的味道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但是那个王伯……除了多了一丝暮气之外，和我在房间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我绝对忘不了这个味道！”
“你的意思是……王伯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杨青游难以置信，“而且他还因为某些原因，一年里就从一个科研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小区用户委员会的老人？”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小芝麻还想解释什么。
“不，和你比起来，这不算什么。”杨青游打断道。
小芝麻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一丝苦笑：“确实……无论怎么看，还是我这只小猫更奇怪一点。”
杨青游看着垂头丧气的小猫，当即把他抱过来放在膝盖上，揉了揉小芝麻圆滚滚的脸：“肥猫！”
小芝麻摆了摆脑袋，把头从杨青游的魔掌中挣脱出来：“总之，我就是一只人工培育出来的小猫，但却是个还在实验阶段的失败品。虽然我拥有超越常人的智慧，但不知道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也许明天醒来我就会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或者一个疯狂的无政府主义小猫……”
“我从睁开的瞬间就在流浪，我一路从荒芜的西部来到南方，来到这座城市。我能感觉到，一直有人在找我。思游公司背后的集团，还有救我的那个组织，就是刚刚来找你的华州安全部门……”
“你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我的本能告诉我，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希望能够和你一起生活。”
“我从来没有在房子里住过，之前王伯收养我的时候，我也是拼了命地想要逃。我不放心，我不信任任何人。”
“当我第一次在家里睡着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有安下心来感觉，”小芝麻自嘲地笑了笑，“我甚至幼稚地认为，这个屋子的大门能够拦住一切……”
“或许是时候，我该重新逃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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