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锤文件
初到辛特兰，赵钱被这里的高原民族风情吸引。
这里也如同每座城市般一到晚饭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聚集在步行街广场跳舞，只是音乐从月亮之上换成了民乐，现代舞换成民族舞，相比较春城每个小区的月亮之上，赵钱更喜欢民族舞蹈。
他不会欣赏音乐与舞蹈，可悠扬欢快的民歌响起，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女性舞姿柔美内敛、男性舞姿阳刚奔放。
在雪山下的小县城，人们尽情享受工作劳累一天之后的惬意休闲与美好，他也被感染着，这或许就是外地人宁可忍受高原缺氧的痛苦也喜欢来辛特兰旅游的原因吧。
赵钱的心情也慢慢的走出离开闪金镇时的哀伤，虽然谈不上快乐，但至少郁结之气淡了一些。
报考最偏远的辛特兰他其实有四处碰壁的负气与逃避失去亲人的悲伤成分而选择了这里，到现在有那么一点发自内心的喜欢。
辛特兰对于游客来说是不同的地域文化风情体验，而对赵钱来说是生活，他不确定以后什么时候会离开辛特兰，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归属感，仅仅是逃离伤心地，同时还能吃饱饭。
这世间失去亲人的孩子或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没一个人的内心不是伤的千疮百孔独自黯然神伤挣扎前行。
面试时的答案仅仅只是答案，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触动。
有的人，因为一个人喜欢一座城。有的人，因为一首歌，喜欢一座城。对于现在的赵钱来说，他是后者。
尽管他听不懂民族语言，不知道歌词内容，但每一个跳舞的人或在一旁欣赏的人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不是二线城市暴风城里广场舞大妈们的无病呻吟搔首弄姿可以比拟。
一个是发自内心的起舞，一个是被潮流裹挟以健身为借口机械般跳动着。
雪山下的小城，因歌舞而起的人间烟火让赵钱不再抗拒。
夜幕降临，赵钱回到了办公室，他也爱玩，可玩要有玩伴才有乐趣，这里没有张伟、周全。初带n手华为带不动游戏，唯有继续锤文件。
在赵钱晚上呆在办公室蹭电暖器的这一周，陆陆续续的见到了几位同事。
初次见面，尽管他们是老同志，可没一个过来拍刚入职的新人赵钱的脑袋，有一两个拍拍赵钱的后背以示亲近、勉励，这或许是赵钱身板给他的好处费，低赵钱一头的人更是在赵钱这个新人前感受到了压迫感，这让他们很恼火。
他们私底下打赌，赌赵钱能坚持“表现”几天。有说三天的，有说一周的，有说十天的，赵钱对此一无所知。胡副虽然没参与打赌，但他觉得赵钱撑不了多久，同时也摇了摇头，赵钱这样的“表演”在他与另三个主任的眼里只会觉得幼稚。
政府办每一两年都会有那么一个“幸运儿”被领导提名推荐、组织考察过关后任用的人员。可那是实力加运气，不管是什么实力都是实力的一部分，就如同人们常说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一样。
从辛特兰民族自治县成立至今这么些年来，胡建聪没有听说有一个是通过自觉“加班”看文件得到组织任用的。他对赵钱本无好感，现在更看轻了几分。
在不欣赏你的人眼里，你越努力，他越厌恶。
赵钱还是突破了几个秘书打赌的极限，十天。
这天早班，赵钱在李文涛的指导下校对着文件，李文涛接到电话，是民族中学负责后勤的人打来，李文涛让龙梅去民族中学拿钥匙，赵钱的周转房搞定了。
“特么的，跟他们说腾一间有家具的两居室一直拖到现在，如果不是我前天催的时候说了一句方主任说为难就算了，真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赣……还是人微言轻啊！”
“谢谢涛哥。”
“要谢就来点实质性的东西。”
“周末请涛哥、祁悦、龙梅赏脸，一起吃个饭……需不需要我下乔迁之喜的请帖？”
“就咱们几个你还乔迁之喜？还想要份子钱？”祁悦打趣道。
“你们要是给，我肯定不介意。”
“只要你请客，肯定随礼啊，你先去纪委报备一下。”龙梅也助攻。
“……拉倒吧！”
快一个月的时间，四个人都混熟了，赵钱也没有初来时的小心翼翼。
赵钱一边校对，一边聊天，李文涛终于可以在一旁偷懒一会了。一个月的时间，赵钱可以上手，可以草拟简单文件、处理文件，这让李文涛有点惊讶，他当年可是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期间还没少被领导骂。赵钱也会被骂，只是次数不多。
下午，忙完手头的工作，赵钱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看想点点消消乐轻松一下，一条短信吸引了他的注意“代发工资12568你的银行卡余额15568元。”赵钱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怎么了？”
“涛哥，有点不对劲，你看看是不是什么地方出错了？”赵钱声音有点打颤。
“靠！壕啊小赵。没错，现在是月底，四月份工资刚刚发了，你多了三月份的补发工资。周末可以心安理得的宰你一顿了，祁悦龙梅你们两个可不许说有事，提前跟你们的男朋友请假哦。”
“想吃什么？去哪儿吃？”龙梅问。
“我就熟悉食堂与花园酒店旁的面馆，别的没了，这两个地方都是涛哥吐槽的对象，还是你们说了算，随意啊。”
赵钱这一刻也财大气粗起来，心里盘算着每人200块打底也只花800搞定，虽然这么大的支出他有点心疼，可在陌生的辛特兰这些天没少被他们三个关照，自己表示一下是应该的。
经过祁悦与龙梅对全县城餐饮的一顿评论，环境好的价格离谱，价格亲民的味道一般，选来选去，最终定在花园酒店背后的一品轩，环境价格味道都得到她们俩的中评。
“早上十点左右在花园酒店集中，你们拿出擅长的逛街大招负责砍价，我们去帮赵钱置办生活用品。”俩人欣然答应。
政府后院的套房是给调动到辛特兰的县委政府领导专用，民族中学的周转房留了几套给发达地区到辛特兰挂职锻炼的人准备。赵钱能弄到一套也是因为所在单位的原因，换成其他单位，要么自己去租房，要么去住建局申请遥遥无期的公租房，赵钱的本科文凭不属于高端人才行列，没有安置房。
周转房里除了被盖一应俱全，赵钱他们也就买了一些床上用品与锅碗瓢盆。
有祁悦和龙梅的帮忙，价格买的实惠，回来把房间也打理得很干净舒适。不论俩个女孩怎么打趣，赵钱整天乐呵呵的，没人能理解一个为生存漂泊不定的人拥有自己房间的感觉，尽管只是周转房。
赵钱拿出爷爷奶奶的遗像摆在客厅靠里的墙面上，拉了个小桌子摆上刚刚买的水果。李文涛他们三个都有点好奇，可赵钱不说他们不问。
为了庆祝赵钱乔迁新居，李文涛提前预订，用的是办公室电话，赵钱掏钱。一品轩自然上了最正宗的土鸡，赵钱感谢李文涛的协调及祁悦龙梅的帮忙，举杯敬酒。
开始的时候，赵钱觉得祁悦龙梅是女孩子，让她们以茶代酒，这可把两个人给惹毛了，高原的女人以茶代酒就是一种对她们的侮辱。直接让老板退了啤酒上白酒，乍暖还寒，正适合白酒暖身驱寒。
几杯酒下肚，俩个女孩也放开了，誓与赵钱分高下，气氛不是一般的活跃。赵钱也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扫往日忧郁，脱了外衣甩开膀子跟俩人拼起来。
“你们三个，中场休息一会，再不吃鸡肉都炖烂了。”
四人里李文涛年长几岁，听他一说，都乐呵呵的停下来。祁悦给李文涛赵钱盛肉，高原的火锅鸡可不是剁成小点，如同高原民族的性格一般整只鸡炖，手撕。李文涛知道赵钱的饭量定了两只鸡，每人一只鸡腿。
“我说赵钱，以后没事你别去办公室烤火看文件。”
“怎么了？涛哥。”
“你一点都没听到？”
“听到什么？”
赵钱停下来一脸懵逼的看着李文涛。
“七大秘赌你能坚持表现几天？”
“表现？”
“对啊，加班学习文件的人这么些年除了你还真没听说过，都说你为了在几个领导前表现自己，装给他们看。”
“……”
赵钱无语了，自己初来乍到没朋友，无事可做，为了能尽快适应工作学习一下，成了他们口中的表现给领导看。
“本来我也不想跟你说的，因为这个月你的工作适应能力超过了我的预料，我知道你确实是在努力钻研学习，可别人不这么想啊！”
李文涛举杯跟赵钱碰了一杯，接着说：“你刚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或许你不爱听，可那是真心话。在办公室，只要不给我拆台我就满足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很正常，可没必要踩着同事往上走，凭本事不好吗？特么的尽弄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赣……”
李文涛对其他人在不了解赵钱的前提下风言风语有点气愤，为赵钱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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