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太久远了, 久到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跟在对方身后装模作样的除灵‘行骗’的场景。
可是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要真是夏油杰的话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发难？
要知道如果夏油杰真因为她半路叛逃而心生不满，她早死了, 死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而不是任她到处蹦跶。她见过夏油杰杀人，有坏的、也有好的, 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行善者。
也就是因为那次夏油杰对没什么大错的普通人下手之后，让她知道那个无聊时会教她一些体术的人其实比她想象中还痛恶普通人、也比她对善恶定义中的恶更接近些, 于是她逃了。
逃得又狼狈又毫无预兆。
所以如果夏油杰真想杀了她这个叛徒, 根本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来。
更何况他的身份是诅咒师, 怎么可能搭上咒术师下发的任务？
白苜蓿脑子乱糟糟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把禅院真希带出去。
她不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对上极有可能是夏油杰的人胜率大不大。
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情况下, 她不想拉着真希陪她冒险，那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当然了, 她确实可以召唤其他世界的人过来帮忙, 但这样就真的要向两方的人承认自己对这个世界隐瞒的事情。
在不清楚自己是被哪只手推着往旋涡中心去之前，她不想过早暴露自己所有底牌。
所以拜托了，一定要出去！
……
但如果神明真的会听白苜蓿的祈求，或许她根本就不会经历多次挣扎无果的结局。
在距离‘帐’的边缘还剩三米处,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头顶处压下来阻断了出口所有的光线。
那只巨灵在压下来时还顺带挥拳攻击，好在白苜蓿和禅院真希的反应都很快，双双抽出佩刀挡了下来。
但禅院真希终究还是个一年级的学生，还是个‘天与束缚’的不完全体, 缺少咒力庇护的她就算体术再强也无法挡下一只特级咒灵的攻击，一下子就被反力道拍到了一旁的店门上。
哐当——
店门的卷帘门立刻凹陷下一大块。
“真希！你怎样了！”
白苜蓿用的刀不是伏黑甚尔给的咒具, 而是那把日轮刀, 砍在那长得像牛头人身的怪物上就立刻燃起火焰。
这个火烧的就是诅咒之力, 所以那只特级咒灵吃痛连连后退甩手想灭火。高级的咒灵都开了灵智，知道火灭不掉后当场果断砍掉已经快烧完的‘手臂’后退到安全距离不动，似乎在伺机行动。
白苜蓿击退咒灵后赶忙想过去查看禅院真希的情况，然而却在这时，那些躲藏起来的咒灵倾巢而出，根本不给他们反应机会便群起而攻击。
好在并不是所有的咒灵都是特级，绝大部分还是二三级的样子。
主要胜在量多。
特别是有一群会飞的咒灵如同乌鸦般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几乎阻断了白苜蓿探寻真希情况的视线。
大概是周围的诅咒之气过于混乱而密集，不知怎么的点燃了白苜蓿那一根名为‘躁怒’的神经。
无法确定同伴是否安全而带来不安，让愤怒之意席卷全身，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不耐烦起来。
“滚！”
伴随话落，一股从白苜蓿脚底下蔓延的冰瞬间冻住了周遭的一切，‘帐’内的所有建筑连同一级以下、来不及避开的咒灵统统被冰冻在原地，而飞在空中的那群低级咒灵也结成冰渣噼噼啪啪全落到了地上。
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坠入了冷厉的冰窖之中。
但成就了一切的那个人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而是焦
急地跑过去查看同伴的情况。
“真希你的情况如何？”
禅院真希将太刀从刚刚企图趁乱攻击她、却被白苜蓿给冻上的咒灵身上抽出然后用刀拨开，缓慢起身单手按了按被撞得发痛的腰窝，面色冷静。
“没事，还不至于一击就被打倒。倒是……”
禅院真希抬眸看向气息明显变了的白苜蓿，想起了五条悟给她这任务时的场景。
……
“五条老师，这……怎么会有这种任务？”
“嗯哼，大概是一些怕死的老不死们集体耍得骚操作吧。”
“危险吗？”
“唔……大概率是不危险吧。”
“喂喂五条老师，请不要以你的标准来判定任务的安全系数啊。”
“我什么时候说是以我的标准了？小真希~是以你那位学姐的能力评定的哦。”
“白前辈吗？”
“是的哟。不过嘛她的性格超级糟糕，到时候也许会出问题，所以小真希的用处就是当学姐的贴心小棉袄！”
“……请不要说得那么令人恶寒。”
对五条悟那不着调的话禅院真希是真的无语。
但对方之后的话却让她紧了紧喉咙。
五条悟笑完后轻声对她说：“真希，在某些方面你们大概有相同的经历，所以你大概能明白对方那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是何意思，到那时就交给你判断了……”
……
说真的，五条悟说的什么‘大概有相同经历’时她并不觉得她们有什么相同之处。
白前辈和她不同，她会对所有人都笑，而她不会，她很多时候都冷着脸，虽然因此被戏称是酷姐，但并非是她本意，只是她的经历让她注定不善对其他人微笑。
因为在那个家里面，不是她笑一笑，她和真依就会被放过。
但是现在，看着那张与平时截然相反，莫名冰冷而躁怒的模样，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一股道不明的相似之处。
就好像……
——到那时就交给你判断了。
她的判断就是：
“白前辈，我真的没事，你有很好的保护住我。”
所以就别露出那副就好像同样是没守护好自己想守护的东西的模样。
“真的没事吗？”白苜蓿再三确认。
“没事没事，估计就是起了个红印，如果前辈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禅院真希说着还真大有一副准备暴力撕开腰间衣服的架势。
被对方这一打岔，白苜蓿早就忘了自己的情况，浑然不知自己刚刚有哪里不会的地方，有些赧然地赶忙制止对方：“诶诶诶不用了不用了，我信。”
所以不要撕衣服了好吧，会让人脸红心跳的就是说。
白苜蓿心安了安，人没事就好。
她真的快被贪婪岛发生的那件事情ptsd了，就怕自己一个疏忽又造成令人后悔的局面。
然而她刚刚安下心，周围那些没被冻上的高级咒灵还没所有行动，一支羽箭率先破空而来，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杀意，直直朝着她的太阳穴而来。
察觉到不对的刹那，白苜蓿就准备放出冰做的保护罩阻挡一二。
【滴——伏黑甚尔请求被召……】
连系统的声音都还没播报完毕，一个高大的身影率先凭空出现，然后挡在她前面，于是那支破空赤血状的羽箭堪堪在距离她三四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箭尾被一只大手牢牢攥紧，不知是箭速过快留下的蛮力还是抓住箭的那个人故意用力，紧握着箭身处丝丝血珠渗过指缝淌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但手的主人面色不改，丝毫不在意自己流血的事情，然而拿着那支箭细细端
详了番，最后垂眸撇下视线看向微微滞愣的白苜蓿。
“加茂家的‘赤血操术’……崽，你得罪人了？”
“伏……伏黑叔？！”
同样惊讶的还有禅院真希。
“伏黑？伏黑什么？”
难不成是……
她是真的惊讶，险些惊呼出声。
伏黑这个姓她只知道两个，一个是禅院家没得到的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伏黑惠，还有一个就是……只存在她听闻的家族秘辛里、从未见过的那个男人——
伏黑甚尔，一个被视为禅院家族之耻的男人，也是早就应该死了十年之久的诅咒师。
尸骨都无存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到底什么情况？
“白前辈，这……”
“呃，这……”
万幸的是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伏黑甚尔，算是这个世界的原著人。这个世界术式千奇百怪，有一种能召唤亡灵的咒术算是认识范围之内的事情吧。
比如召唤师之类的嗯。
“这是我术……术式的一种。”
白苜蓿不擅长撒谎，说完就有些心虚。
好在禅院真希现在整个人都在震惊中没看出端倪。
而伏黑甚尔听到白苜蓿这瞎胡诌的话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对了，伏黑叔那赤……”
白苜蓿原本想问伏黑甚尔刚刚说的那个‘赤血操术’究竟是何种东西时，周围那群高级咒灵骚乱起来，没给他们反应时间就群起而攻之。
伏黑甚尔一击拍开率先冲过来的咒灵，让后者一个咕噜滚出老远暂时阻挡住那些咒灵的进攻，然后摊出左手很自然的伸到白苜蓿面前。
“崽，我的咒具带来了吗。”
“啊！在的在的。”白苜蓿赶忙应道。
伏黑甚尔给的那些咒具都在她的一张能储存器物的道具卡片里，这样方便携带。
r卡一挥，那一堆昨晚才刚为白苜蓿介绍过的咒具哗啦啦的尽数抖落到地。
“都在这里。”
“嗯。”
伏黑甚尔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白崽果然和他养的那只咒灵很像，呆呆的、又好使，出门根本不需要带多余的东西，只要带一只崽就够了。
伏黑甚尔在咒具堆里挑挑拣拣，最终还是取了把最顺手的太刀。
“这里就交给我吧，我猜你应该很想知道射箭的那个人是谁。”
“我，”白苜蓿顿了顿，对上伏黑甚尔那略带散漫的眼睛最终还是咽下所有想说的话，点了点头。
“好，那就拜托给伏黑叔了。”
白苜蓿说着就直接冲了出去。
那些咒灵自然不会给白苜蓿逃离的机会，纷纷围了上来，却在刚靠近那个少女时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好像什么东西破了、掉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半个身体都没了。
而让它们瞬间‘死亡’的男人还游刃有余地扭扭头，一只手背靠着搭在腰窝上，站姿也很随意，但他嘴角的那道疤让他浑身上下充斥着杀戮的戾气，仿佛生人勿进。
“喂喂——渣滓们，你们想做什么？我允许你们动了吗？”
伏黑甚尔甩了甩拿着太刀的手。
还是生疏了。
嘛，不过差别不大。
“你……您就这么让她一个人离开吗？”
微微回神的禅院真希神色复杂地问道。
从他们的相处方式来看，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看起来应该还比较在意对方的安危，可却如此随意的让人独自离开……难道是她想错了？
白苜蓿不知道‘赤血操术’是什么不代表她不知道，
同样是御三家的‘家传术式’在出现的那一刻就表明了意味着什么。
虽然还不确定想杀白苜蓿的是不是整个家族的人，但至少有一名加茂氏视她为眼中钉。
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去……
“小孩不能一贯的娇养。”
禅院真希还在担心白苜蓿的安危，只听伏黑甚尔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
“放心吧，她没那么弱。”伏黑甚尔顿了顿，侧眼打量了一番禅院真希。
这就是那位‘不完全体’？
“你叫真希？”
突然被死了好久的长辈一叫，禅院真希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回答：“我是。”
伏黑甚尔按了按眉尾。
“会什么咒具？”
禅院真希被问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答道：“都……会一些。”
“惯用的呢？”
“长柄刀之类的吧……”
“是么。”伏黑甚尔声音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太刀在手边转了转，然后就被他突然以一个投掷的姿势掷了出去，将一只似乎想偷袭的高级咒灵贯穿后死死地定在对面的墙上。咒灵承受不住咒具带来的咒力瞬间消散在空中，而那把太刀半截镶嵌进了墙壁里。
做完这一切的伏黑甚尔用脚从一堆咒具中颠起一把模样奇怪的刀，然后那把刀在他的手上拆开重组后变成了把长柄刀，用双手舞了舞似乎在找手感。
“‘天与咒缚·肉/体天赋’者能让人的身体素质优于常人，对各类的武器掌握能力也高，但也需要锻炼，实战是关键，所以一起吗？”
前面那些意味不明的话让禅院真希困惑不已，但最后一句简单明了。
“当然。”禅院真希同样抽出背在身后的长柄刀，几乎对刚刚伏黑甚尔的舞刀姿势复制粘贴似的同样挥了挥刀。
一副不服输的架势。
笑话，她可不是什么喜欢躲在别人后面被保护的小姑娘。
伏黑甚尔见状没说什么，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气声，率先挥舞着刀冲进咒灵堆，肌肉瞬间暴起，一刀就劈死了最开始因挡住白苜蓿等人去路而断了手的特级咒灵。
这回可不就断手那么简单了，直接瞬间被暴力祓除。
“长柄刀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操作方法你应该都会，所以最基本还是力量要够。你现在的力量还差了点，所以……”
伏黑甚尔说着小跑了几步后猛地冲刺起来，借助力道一脚踩上侧面的墙壁留下陷痕，再一跳直接上了半空然后一刀劈开站在中间广告牌上的咒灵，连同整个牌子都劈成了两半。
因重力作用向下落时又换了个握刀姿势，顺带贯穿了脚底下来不及逃开的咒灵。
落地后看向禅院真希。
“所以关键是什么？”
禅院真希眼睛亮了亮：“蓄力。”
伏黑甚尔扯扯嘴角，虽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混迹杀戮之间的野性，明明十分摄人，此时却心情愉悦的笑了起来：“答对。”
这一番下来，在武力方面智商极高的禅院真希多少明白对方的意图，对方好像在传授一些经验给她，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以禅院真希一改之前的拘谨，学着伏黑甚尔助跑蓄势然后由上而下劈开一只本以她现在的实力应付起来还有些吃力的咒灵。
禅院真希整颗心都被点燃起来，扭头问道：“那太刀呢？”
伏黑甚尔没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另一头空无人际的街道。
追个人怎么还追不见人影了？
嘛，总之，他这算是变相的回应了她最初拜托的事情了吧？
“太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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