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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走到将军府用来待客的花厅。

        秦凝刚走进去,落夕原本也想随她一起进屋,却被小厮伸出手拦住:“请留步。”

        “这是何意?”秦凝不解地回头。

        “秦姑娘见谅,我们家主子一次只见一位客。”

        言下之意,花厅只能进一个人,旁人进不得。

        落夕霎时便有些担心,小声嘀咕了句:“这是哪门子规矩?”

        让她家姑娘自己进去屋里面见外男,她哪里能放心?

        “秦姑娘,您可以让婢女在偏厅暂候。”

        秦凝思忖片刻,淡声吩咐落夕:“你先去隔壁等候,有事我会叫你。”毕竟是她有求于人,总得遵守别人家的规矩。

        “姑娘!”

        “我不会有事,不必担心。”说罢,秦凝便转身朝里面走去。

        这里是盛京城,天子脚下,不是什么远离王化的偏僻之地。若是她在谢府出了事,谢迟晋也逃不了干系,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落夕只能眼睁睁望着秦凝进屋的背影,她自己则是被请到了偏间。

        进屋后,秦凝坐在下首的位置,对面是一排空着的红木圈椅和案桌,再往后立着一面薄薄的绢丝花鸟屏风。

        只是花厅这边点着灯,屏风那处却一片晦暗,看不真切那边的情况。

        “劳烦姑娘在此稍候片刻。”小厮给秦凝添了茶,而后便规矩地退守到了门外。

        秦凝坐下之后,并没有四处张望,而是规规矩矩地微微垂首,眼观鼻,鼻观心。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走过将军府前院时,余光注意到的场景。

        谢府跟从前她过来时的摆设差不多,只是这么多年无人居住,草木葳蕤,比从前繁茂了不少。灰石廊柱也有了斑驳坑洼的痕迹,飞檐下的雕梁彩绘褪色,一路上似乎都没遇到几个人,偌大的府邸瞧着了无生气一般。

        等了一刻钟多,又有小厮进来给她添上热茶,还送了几碟糕点。

        秦凝执起茶盏轻啜了口,借着喝茶的遮掩,悄悄瞥了眼院外,见外面天色渐暗,廊下都挂起了灯笼,她心下稍紧,忍不住叫住来人,“敢问,谢将军可是在忙?”

        小厮其实是谢迟晋身边的长随,也是如今府上的管家,名叫万仞。

        他迅速朝屏风后面投去一眼,在秦凝发现之前便收回视线,低头答:“主子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知道。秦姑娘若是不急着回去,不如再等等吧。”

        秦凝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倒不是没耐心,只是……眼看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担心误了宵禁的时辰,难免心急。

        再者,她这次出门就带了落夕,和一个会些拳脚功夫的马车夫,连护院都没带,若是趁着夜色回去,总忍不住担心会出事。

        秦凝喝了两杯将军府的茶,还是没等到谢迟晋出来,总算是坐不住了。

        她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放下茶盏,理了理裙摆正欲站起身,可就在这时,门外走入一道高大身影,嗓音沉沉,“夫人这是要走?”

        这道声线很耳熟,比起年少时开朗阳光的声音,又多了几分成熟的低沉磁性。声音里情绪隐藏得很好,让人听不出多少喜怒波动。

        秦凝起身的动作顿住,下意识朝来人望去。

        时隔多年,如今第一眼看到谢迟晋,她几乎不敢认。

        这个人跟她记忆中那个少年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倒不是长相变化,而是气质跟从前截然不同。

        从前谢迟晋便长得比其他人高,分别这些年,他似乎又高了些,身体也不似从前那么清瘦,精壮了不少。从前修长单薄的少年,现在已经长成了沉稳高大的男人。

        五官峻如刀刻,轮廓深邃利落,跟从前一样俊朗清爽。只是皮肤稍黑了些,是浅浅的麦色。额头多了道痕迹略浅的短疤,斜压在眉尾,更衬得他眉目凛然,身上长久征战所带来的杀戮气息和压迫感很重。

        秦凝怔怔望着他,袖子下的手不自觉掐进掌心,“谢、谢……将军。”差点就像昔日那般喊出了他的名字,幸好在最后关头反应过来,及时改成了更客气的称呼。

        他们如今尴尬的关系,她哪能直呼他的名姓。

        谢迟晋唇线微绷,阔步走了进来,大马金刀地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花厅宽敞,那么多空下的位置,他偏偏坐到了她对面。

        秦凝拘谨地坐着,攥着帕子的手紧张地压在腿上,将青色衣裙都压出了细小的褶皱。

        反观对面,谢迟晋身子向后靠,放松地倚着身后的椅背,漫不经心地掀眸看她,“吴夫人居然会来我这破落的将军府,真是稀奇了。”

        他这句话里,“吴夫人”三个字咬得最重,像是恨不得咬碎在齿间一般。

        秦凝心里莫名一紧,“谢将军过谦了。”

        将军府无人居住,的确不比往日繁荣热闹,显得荒凉了不少。可有谢迟晋这个战神将军坐镇,谁敢说将军府破落?

        谢迟晋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随意搭起腿,手肘抵着茶案桌面,瘦长指尖抚过眉尾的疤痕,“说吧,夫人过来找我,有何贵干?”

        他这么开门见山地问,秦凝便也不跟他绕弯子了,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明来意:“吴家的事,将军可有所耳闻?”

        谢迟晋状似不知地问道:“吴家什么事?”

        秦凝心想他初回京城,还未听闻此事也情有可原。

        于是她耐心解释:“吴家有人通敌叛国,全族都受了牵连,被下入大牢,也包括……我夫君在内。我想请谢将军看在昔日情分上,帮忙在圣上面前通融几句。”

        谢迟晋沉默了几息,才道:“你想让我替你夫君求情?”

        秦凝点了点头。

        谢迟晋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

        他迟迟不开口,秦凝的心不自觉悬了起来,升起几分忐忑。

        过了不知道多久,谢迟晋终于再次幽幽出声:“为了你夫君的死活,你过来求当初被你悔婚的前未婚夫,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秦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起当年的事,一时忘了尴尬,惊诧地抬起头。

        如她猜测的那样,谢迟晋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紧锁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只是那双往日多情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却只有漠不关心的冷淡。

        秦凝眼里蕴起几分复杂,咬了下唇角,犹疑地道:“谢将军,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还能去求谁了。”

        毕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非极得圣上宠信的重臣,谁敢在天子面前妄言半分?

        可这些能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重臣,秦凝只认识一个谢迟晋。

        谢迟晋望见她面上的为难之色,眸光微闪。

        他霍然起身,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叹道:“夜深了,夫人请回。”

        秦凝本也没指望他立刻答应,没被直截了当地拒绝,已经比她预料的情况好上很多了。

        于是她站起身,客套地道了句:“叨扰了。”

        走出花厅,见到等在外面的落夕,秦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主仆二人一齐朝府外走去。

        路上,落夕愁容满面地小声道:“姑娘,如今天色都这么晚了,我们就这么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秦凝同样有些担忧,但也别无他法,“……先出了将军府再说吧。”

        走到门口,却见外头停了辆陌生的马车,刚好挡在她们的马车前面。

        谢府只有一个主子,马车停在门口,看来是谢迟晋想出府。

        就是不知道,他这么晚了要出去做什么。

        秦凝朝着后面自己的马车走去,打算吩咐车夫从后面绕路,尽量不跟他正面碰上。

        她刚从前一辆马车旁走过,车帘便被人从里头掀开,头顶传来谢迟晋的一声:“你要去哪儿?”

        出门的路不止一条,谢迟晋比她们先出府并不奇怪。

        秦凝仰头看他,答话:“这么晚了,自然是回府。”

        谢迟晋当然知道她要回府,他也不是在问她这个。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轩窗边缘,动作透着些许的烦躁,“你确定要自己回去?”

        “这……”秦凝略有些犹豫。

        “我去西阳坊办事,顺路捎你。上来。”

        说罢,没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谢迟晋直接放下了车帷。

        秦凝考虑了下,还是踩着马凳,上了他的马车。

        刚撩开车帘,就直直地对上谢迟晋望过来的视线。

        秦凝冲他点了点头,弯腰走了进去。

        谢迟晋坐在马车里侧,她便只能坐在侧面。

        这辆马车从外面看起来很大,可进到里面,秦凝却莫名觉得逼仄。

        身旁的男人气息陌生冷冽,又生得高大,强烈的存在感让人不容忽视。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强横气势,许是常年在外领兵所练就出的。

        秦凝紧张地并拢腿,往旁边坐了坐,生怕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身体。

        谢迟晋喉结上下滚了滚,眉间烦躁之意更甚。

        静默片刻,秦凝试着提道:“那我的婢女……”

        谢迟晋打断了她的话,“我的马车只载一位客。”

        “那我让她坐后面。”秦凝撩开车帘,吩咐了落夕两句。

        马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秦凝不习惯跟如今的谢迟晋同处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浑身都处于紧绷状态,连呼吸声都放得很浅。

        车子角落摆了夜明珠,发出莹莹光亮,她并不知道有人一直在默默看她。

        谢迟晋忽然出声,打破了车内死寂般的沉默,“吴不思很穷?”

        “嗯?什么?”秦凝刚才在出神,闻言看向他,水亮的眸中还噙着淡淡的疑惑。

        谢迟晋眸光明灭不定,语气也透着不满,“你在他府上吃不起饭?”

        秦凝微微张大嘴巴,无声地表示疑惑:“啊?”

        “不然怎么瘦成了这副模样?”

        上次在朱雀大街匆匆一瞥没看清楚,这次从屏风后刚见到她的第一眼,谢迟晋便想问出这句话了。

        几年未见,她身上一点没长肉,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谢迟晋毫不怀疑,她还没有他惯用的方天戟重。

        秦凝脸上泛起尴尬的红晕,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裙,低低地答:“没有,我过得挺好的。”

        她一直这样,吃多少都不长肉。

        以前他老怕她吃不饱,变着花样给她搜罗美食,不也没见她圆润吗?怎么这时反倒埋怨起不相干的吴不思了?

        谢迟晋只觉得她面上的红霞格外刺眼,憋着口气撩开了车帘,试图借着外头空荡漆黑的街道来转移注意力。

        这几日才刚入秋,夜风深重,他刚掀开帘子,秦凝就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谢迟晋又挫败地将帘子放下,长腿向前伸了伸,倚靠着车厢内壁闭目养神。

        他往前伸腿,秦凝便往一旁躲。

        两人又是半路无话。

        路上没有行人,车夫赶马的速度不小心快了些,看见前头有巡查宵禁的官兵,急急忙忙地停车。

        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下,秦凝身子猛然向前倾,眼看就要撞上马车前壁。

        她心里一跳,下意识闭上眼,右手臂忽然在此时被人握住,用力一拽,将她稳当当地拽回了原位。

        秦凝呼吸微乱,坐回原处定了定神,看向谢迟晋,“多谢。”

        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她方才恐怕就要撞到头了。

        谢迟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受伤,这才收回手。

        他眉心微蹙,嗓音不掩戾气,“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话是对车夫说的。

        外面传来车夫慌忙告罪的声音,“回将军的话,方才有兵马司的人过来查宵禁,小的这才失了分寸。”

        一看是将军府的马车,兵马司的人便没敢阻拦,径直放行。

        之后,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原本要一刻钟能走完的路,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只能拖慢到两刻钟了。

        秦凝低垂着头,无意识地抚上右臂刚才被谢迟晋抓过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透进来,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谢迟晋将她的动作都收进眼底。

        刚才对于他来说,就是随手一捞,连一小半的力气都没用上,就轻松地把她拽回了原位。

        但谢迟晋也知道自己天生神力,他随意的一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重。更何况秦玉珰皮肤娇嫩,平时碰得重了都容易泛红。

        不知道他刚才那一下,有没有弄伤她。

        谢迟晋眉心的褶皱更深,吸了口气,有些懊恼地问:“我抓疼你了?”

        他这副样子,让秦凝不由回想起从前,少年不小心用重了力气弄疼她以后,总是红着脸、抓耳挠腮地站在她面前,又紧张又手足无措的模样。

        秦凝敛眸,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客气地道:“没有。刚才多亏了将军出手。”

        刚才谢迟晋脑海中习惯性地升起一个念头,差点就要撩开秦凝的袖子,看她有没有受伤。

        可听见她这么冷淡地唤他“将军”,谢迟晋又像被泼了盆冷水,登时从这个荒唐的想法中清醒过来。

        他指尖微蜷了蜷,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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